《<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21、忘川落狱

　　玄霄第一次看到莫离的霸气。
　　莫离平时都是很冷淡或者很温柔的样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展示过他的功夫或者气势，但是今天自己看到了——不愧是琼华第一的长老。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其实我也不一定有你强。”莫离毫不在意地说。他和这位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再加上玄霄两个打他一个就是无比轻松。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在别人的地盘和地头蛇动手，能吓退他是最好，吓得他主动交出弱水就更好。
　　“嘿嘿……说的也是，更何况你现在受了内伤，就更不一定比我强了。”无脸门卫却忽然奸笑起来。
　　“被你发现了。”莫离无比沉静。他本是极阴之体，虽然修习了炽火真气，过那寒潭却也不容易。没有调息就一路走到这里，内息还有些不稳。
　　“你的身体也不错，可以留下来做药。”无脸门卫简直是越打量他越满意：“这副皮相也不错啊，如果能收藏下来的话……”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完全无视他们现在的状况和实力的具体差距。
　　“师叔，您确定他没问题吗？”玄霄有些不耐烦了，鬼界的人是不是因为死掉了，所以脑袋都有些不正常？
　　“嗯，我确定他没问题，只要你拿着你的剑，横在他脖子上，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莫离的话音未落，玄霄已经照做，他最受不了没脑子还没实力的家伙在自己面前碎碎叨叨。
　　没脸守卫立刻消音，他没想到玄霄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悲可叹。”莫离还在一边凉凉吹冷气，别人动手我动口的感觉真不错，以后可以加以借鉴。
　　“你……你们敢在地府杀死我？一定出不去的！”没脸守卫还在嘴硬。
　　“是哦，可是谁说我要杀了你？”莫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如果我想让你缺点什么的话……”
　　在莫离的眼神故意在他的手臂和腿上多做流连时，没脸守卫立刻干脆开口：“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于是莫离满意的笑，于是玄霄发现自己的师叔其实很需要保持距离，要不然哪天被他阴了都不知道。

　　便是地府都少有像莫离这么恶霸的人，起码这位没脸守卫就从没遇到过。
　　乖乖带着他一层一层往下走，饱览十八层地狱风光。出了这片似乎是用来间隔的花海一切就都不一样，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无数冤魂厉鬼在他们身周叫嚣着索命。
　　玄霄掐住法诀，心中默念，佩剑若流萤闪烁在身周，自动隔绝了那片片炙人的鬼火。
　　“你带我们走的是正途么？”莫离忽然问。
　　“当然是！”没脸守卫立刻回答。
　　“哦？那你冥府众人如果要取弱水，也是走这条路？”莫离摆明不信他说的。
　　“这个……有的是我都不知道的，比如阎王大人要说下来视察的话，必然有其他的路走。”没脸守卫现在哪还有方才那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一双小眼睛到处乱飘，似在寻着可逃之处。
　　“现在在第几层？”明知道没脸守卫是胡扯，莫离也只能随着他去，又不能真的拿冥府护卫怎么样，最多也只是威胁恐吓而已，如果真的弄伤了他，怕是琼华派也难善了。
　　“七层，快了，快了。”没脸守卫笑呵呵又转了一个弯：“只要到了前面那条河，就能直接顺流而下……”
　　“河？”莫离忽然顿住脚步：“敢问是什么河？”
　　“呃，没什么，普通小河。”没脸守卫立刻说。
　　莫离冷冷一笑：“是么？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冥府之中两条河，一名忘川，一名弱水。除了这两条河外，就是滚滚岩浆遍地，哪里还有什么普通小河？

　　过了七层焦热地狱，果然看见一条大河，河边有些许魂魄哀哀低鸣，对着可望不可及的河水祈祷着什么。
　　“原来是忘川分支啊，我们就在这里顺流而下？”莫离笑眯眯问。
　　“没错，就是这儿，顺流而下的话不用走其他的地狱，不然再往下会被鬼卒发现的。”没脸守卫连忙说：“请吧。”
　　“不错，很不错。”莫离忽然屈指连弹，没脸守卫立刻发出痛苦的叫声，委顿在地。
　　“别担心，我只是怕你耍花招，所以暂时封了你灵脉经络，顺便也消了你的鬼气，现在可是没人认得你了。”莫离将他一把提起：“走吧，我们上船。”
　　没脸守卫欲哭无泪：“你不是女人，不是女人……5555555！”
　　哪有女人像他这么狠的！

　　忘川之水比他想象的要清澈的多，趴在船帮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可以看到深不见底的潭水终是一片死寂。
　　“玄霄。”莫离突然唤。
　　“是，师叔？”
　　“你瞧着这片潭水，想不想喝一口？看着这种清澈的水，怕是没人不想一尝它的滋味。”
　　“师叔说笑了。忘川水哪里可以进唇，沾个半点就忘却生前事，只余空悠悠了。”玄霄偶尔也会打趣两句。
　　“哈哈，忘却生前事，也未必不好，弄不好我会有一天后悔未曾一品其滋味。”莫离大笑数声，风采昭然。
　　“师叔若需要忘川之水，只怕这世上便无人豁达了。”
　　“呵呵，我倒不知竟在玄霄心中有如此高的评价。”
　　“师叔豁达，或只有一人比得上。”玄霄又想起那依天笑地、坐看人生、清酒一壶万事足的小子。
　　“一朝看开，你便也是一样。”莫离语重心长的说。
　　玄霄摇头：“吾只愿一朝看开，悟道飞升。”
　　“……这是你的愿望？”
　　“求仙问道，毕生所愿。”玄霄满怀豪情。
　　“毕生所愿吗？好……好。”莫离点头，沉默，终究云天青还是未能转变他的心境：“哼……和你师傅一模一样，无趣的很。”
　　玄霄嘴角微勾，没有回话。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天青会和莫离长老这么亲近了。

　　“嘿嘿，你们瞧，这放舟而下，不是转眼就要到了十八层？”没脸守卫不停的嘿嘿笑。
　　“既然到了，我们便不进去了。”莫离忽然说：“就劳烦你把它拿出来吧。”
　　“啊？”没脸守卫傻住。
　　“怎么？这么一点点小忙，不肯帮吗？”莫离挑眉：“我们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去你地府管制严密的地方。再者说，就算你不想去也不行，你身上的禁制只有我能解开，不去的话就只能等着日复一日虚弱而死。”
　　没脸守卫噗通跪下，欲哭无泪：“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那就说，到底怎么回事？”
　　以为他不知道吗？先是带着他们去招惹地狱中的厉鬼冤魂，然后妄图他们饮下忘川之水，最后还一路带到十八层地狱……这里没有埋伏就怪了。
　　“我说我说，无间地狱为地府下极深之地，天庭自有派人管理，这……这不是我们地府鬼卒可以插手的地方啊。”
　　“天庭？”莫离和玄霄对视一眼，同时皱眉。如果神界派人守卫此处，那定不是他们能闯过的，可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
　　“玄霄，我们试试看能否偷偷带出一壶弱水，如若被发现，切记不可透露自身门派。”莫离指尖剑气利落割下缝有本门标志的袍袖，扔进忘川之中。
　　玄霄比较惨，他身上门派标志的地方比莫离多得多，干脆把正件外袍都脱下来，内里也被割了半个袖子。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没脸守卫缩着肩膀问。
　　“走？好啊，反正用不到你了。”莫离对他挥挥手。
　　“甚好。”他立刻摆出那副飘然的姿态，白衣翩翩，仙风道骨就要飘起来。
　　“咚——砰！”玄霄已经将他打晕。放他出去？只怕他立刻会带人来抓他们。
　　“师叔，我看不若将他也抛进忘川可好？”玄霄面无表情的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好主意，忘川水落肚，也免得他醒了之后到处胡说。”莫离无比平静的附和。
　　两人手一掀，没脸守卫扑通一声沉了底儿，连个气泡都没出来。

　　船晃晃悠悠靠了岸，两人跳下船，同时摒息宁气，断了生脉，装成普通鬼魂的样子。
　　“何人来此？”两道身影闪出来，看来是鬼卒。
　　玄霄拱手：“我等是来……”
　　“回去，无间地狱哪里是你们这些新鬼能来的地方！”对方毫不客气的给他们一闭门羹。
　　“那么请问何人能入无间？”莫离问。
　　“何人入无间？哈哈，好，我就告诉你——杀父、弑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者，罪不能恕，入无间地狱，万死不得超生！懂了就快滚！”
　　莫离却笑：“出佛身血？这不是魔族常做的事情么？莫非无间之中多为魔族中人？”
　　这话让两个鬼卒脸色一白，多为？一个魔族中人都没有才对！要知道，能上天庭去挑衅砍人的都是大角，神魔两界本来就能超脱生死，又怎么会入这无间？
　　就在两个鬼卒恼羞成怒以为莫离是来捣乱想要动手的时候，玄霄看准机会两边一敲，两个人都入眠了。
　　莫离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两人鼻子底下这么一晃，鼾声立起。
　　“好了，三天三夜也不带醒的。”以前铸剑的时候剩了点忘魂花在身上，就顺手做成可以夺人心魂的迷药，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用场。
　　“但是师叔，这门？”玄霄仔细研究无间的大铁门，上面锁孔密布，显然不是一把钥匙能打开的。
　　“我们不从门走。”莫离一拉玄霄，让他看旁边，从忘川支流又分出一条小溪，弯弯曲曲流入门内。
　　“我就不信，在这里他也有守卫。”
　　“师叔……”玄霄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守卫是因为没有人能从忘川水中轻易走过，就算过去，人也变白痴了。
　　“水息之术如何？”
　　“刚刚试过，没用。”
　　“那就试试屏气好了。”莫离双掌互击：“就算不用水息之术，你憋住一口真气也能撑半个时辰吧？”
　　玄霄想了想，点点头。
　　“呵呵，那就好。”莫离蹲在水边：“记住，千万不能张口让忘川水沾到口腔，也不要往下咽口水之类，从河那边出来的时候，首先要将自己面庞上所有水迹擦得干干净净才能张口。万一有什么差池，我可还不起一个玄霄。”
　　“是，师叔。”
　　莫离满意点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