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13、莫离之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云天青似乎已经习惯了玄霄的改变。
　　每天在晨早的鸟鸣中苏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玄霄长长的睫毛，感受到的是他沉稳的呼吸。然后玄霄会印上一个轻若羽毛的吻在他额头，唤他起身。
　　两个人每日一同钻研法术，一同打坐练功，一同舞剑，到晚间相拥而眠。
　　再没有太过亲密的动作，只是玄霄每每面对他都会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他在玄霄面前总会特别乖巧，不再像以前那么故意惹他生气。
　　别人没什么，看着也就是师兄弟和睦，同住一室自然比其他人好些。
　　就是夙莘总用一种担心的眼光看着他和玄霄，让他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应该……他每每看向玄霄都会想：不会有问题吧？只要有师兄在，就不会有问题的。

　　半个月之后，铭师大会即将开始！
　　这次铭师大会的召开地点不是琼华派而是昆仑宫，所以前日一大清早掌门便召集了所有弟子，准备第二天去参加铭师大会的细节。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选出代表参赛而已。

　　这次可以说是云天青看过的琼华最大的活动，所有弟子按辈分列队琼华宫前，掌门高踞前方，四大长老立于左右。
　　因为他属掌门亲传，所以和玄震、玄霄、夙莘与夙瑶同站在第一排。
　　“此次甄选得弟子三名，与吾同去昆仑。”掌门太清缓缓说。
　　莫离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此次甄选由四大长老评定，至关重要，若有弟子以任何方式取巧，则立即剥夺弟子名分，逐出门去。”接收到莫离的眼神，太清严厉了一些。
　　铭师大会事关全派声誉，不可轻忽。
　　“谨遵掌门之命！”众弟子齐声道。
　　太清退后一步，将这里交由四大长老。
　　青阳与重光站起来，扫视一圈：“众弟子可依自身水平高低上台比试，同门切磋不得有伤残至死出现，否则立时剥夺其资格，另要受门规处置。”
　　众弟子一个个恭谨应命，没有人打算去挑战门规。

　　虽说是公平比试，但上台的也只是掌门与长老的亲传弟子，其他弟子各有自知之明，不会来争这个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的位置。
　　场上不一时便过了几轮，道术比拼通常是一击定胜负，很少有缠斗的情况出现。
　　现在上面的是夙瑶，她已经打下三名青阳长老的弟子，正在等待下一个挑战。
　　太清在旁看着，夙瑶处事严谨却太过死板，而且资质不高心胸也不够宽广，实在难成大器……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弟子上来了，掌门太清的亲传弟子中玄霄、玄震、夙莘和云天青都没有动手。
　　“你不去吗？”云天青低声询问玄霄。
　　玄霄缓缓摇头，他不急，玄震还没有出手。
　　“那我可要上去咯？”云天青跃跃欲试。
　　“嗯，小心。”玄霄点头，他确实打算让云天青也跟去的，他和夙瑶的灵性一风一冰互不干扰，谁能赢得这场战斗就要个凭本事。
　　而在他看来，云天青的胜算较大。

　　云天青跳上台去，笑呵呵拱手：“师姐，天青斗胆来与你切磋一番，请多指教了。”
　　夙瑶冷冷回礼，不发一言，暗自警惕。云天青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却绝对不比任何人弱，尤其这小子喜欢耍阴招，时不时会出一招损的，让你连自己怎么输得都不知道。
　　“拔剑吧。”夙瑶翻腕褪出鞘内宝剑，冷鸿如水。
　　和夙瑶动手不敢托大，云天青也缓缓抽出爱剑麟锐——就是那柄在即墨海边重创妖物之剑。
　　“咦？”
　　不光面前夙瑶蓦然睁大双眼，观战众人也纷纷发出异声。
　　云天青手中剑不停发出轻鸣，祥光缭绕在护手处，剑身泛着若青若红的光芒，剑尖处竟然还有三寸剑气凛然。夙瑶的宝剑和这柄神兵相比，显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剑是你铸的。”宗炼走到莫离身边低声说，脸色稍稍有些不好。
　　“嗯，云天青资质上佳，有一把好剑才能事半功倍。”莫离点头。此剑并非新铸，只是因没有适合的主人才一直存放剑阁，云天青正配它。
　　宗炼凝神细看：“日辉晶魄，霜露晶，天青石，青玉梭……琼华半数的稀有灵石，你还真是下了大工夫，看来这孩子你很中意。啊，还有……摄魂花？”宗炼奇怪的看着莫离：“摄魂花是后开锋时熔进的？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摄魂花与百花醉仙露混合，可定心凝神，这正是云天青缺少的。”莫离微笑道。
　　这柄剑很成功，确实可算是他的得意之作，也不怪连重楼都要注意。
　　宗炼佩服的叹了一口气：“不光修为，论铸剑我一样比不上你。”
　　莫离摇头：“铸剑之法不同，不可同等相较。”
　　宗炼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确实不如你，但你也一样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我的心境比你开阔。”
　　莫离扑哧一笑：“你说的是。”

　　云天青和夙瑶并未比仙法，而是先比剑术。
　　二人你来我往都凭剑招精妙，连剑锋的互相撞击都很少。
　　掌门太清满意的捋着胡子，看得出是云天青特意用这种方式比剑，而不是凭自己的力气和手中神兵强压夙瑶，单这一点就令在场大多数人暗暗心折。
　　又一次交错分开，两人停住。
　　夙瑶道：“师弟，也该定胜负了。”
　　“师姐既然如此说，天青当然从命。”剑归左手，单手掐住法诀，云天青脚下卷起尘风滚滚。
　　夙瑶轻叱一声，无数冰凌自半空中幻化而出，攻向云天青。
　　阵风挡下了半片攻击，另外半片被云天青转身挥剑劈下，几乎是同时，劲风利刃已经卷住夙瑶的左腿。
　　夙瑶翻身跃起半空，剑脱手飞出，在空中旋了几转，袭向云天青。
　　太清暗暗赞赏，能够毫不拖沓的使出这一招，而且配合冰锋一同攻击，夙瑶两年修行也算没有白白浪费。
　　“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
　　云天青念出的咒文让在场众人怃然变色。风土相克，怎么可以在一起使用？
　　在夙瑶还没来得及思索对策的时候，地面上开始冒出根根尖刺，狂风聚集在头上，肆虐狂卷着直压下来！
　　夙瑶一咬牙，顺着风势向地面堕去，在马上要被地刺击中以前忽然旋身，手中剑撑在地面向旁边横横掠出。
　　虽然她还是无法卸掉全部力量被打飞出去，但风与土相互抵消，却并未伤她分毫。
　　夙瑶脸色忽青忽白站在那里不动，这是同门切磋而不是生死相搏，虽然自己并未受伤却也是输了这一招，又如何能上前缠斗？
　　云天青拱手：“夙瑶师姐承让。”
　　夙瑶还以一礼，一句话未说走下台去。
　　太清暗自皱眉：夙瑶果然心胸不阔，和云天青玄霄玄震三人比还是差了一层。

　　夙瑶站到夙莘旁边：“师妹，你不去么？”
　　夙莘连忙摇头：“算了吧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比得上你们中的哪一个啊？这次我自动弃权了。”
　　夙瑶没有再说话，夙莘自动弃权，这次参加铭师大会的人选就算定下来了。
　　果然，在没有人再上台的情况下，云天青自动下来，玄霄和玄震意思性的切磋了一番，大局已定。
　　宗炼走到玄震面前，从剑匣中抽出一把宝剑：“此剑为炎帝神农洞中赤炎石凝练而成，如今赐予你，好好使用。”
　　“多谢宗炼长老！”玄震恭敬双手接过。
　　“天青，”莫离走到云天青面前：“麟锐已是不世宝剑，我便不需再送新剑于你，慎之。”
　　“是，师叔，天青知道。”云天青立刻保证。
　　赠新剑与参赛弟子是传统，可是从头至尾，宗炼和莫离两人都没有理会玄霄。
　　“呃……莫离师叔啊，为什么师兄没有剑？”云天青问道：“师兄虽然可以凝气成剑了，但到现在也没有一柄他中意的神兵，还是不太好吧？”
　　师兄到现在还是用承天剑台铸造的普通兵器呢，要不是没有神兵在手的话，师兄在即墨也不一定输给那个家伙。
　　“天青。”玄霄冷冷制止他的说话：“无妨。”这么多年没有自己配剑，他也已经习惯，或许属他之剑并未出现，又何必强求？
　　“玄霄之事另有定论，现在无需多言。”莫离温柔说道。
　　听他的口气似乎玄霄早晚会有一柄剑，云天青笑呵呵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莫离转头，却发现太清已然不见，于是对他们道：“散了吧。”
　　太清，你今日一直心神不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下山的道路上，莫离截住了太清。
　　“太清，铭师大会在即，你去哪里？”
　　“师姐，我速去速回，必然不会误了铭师大会。”太清皱眉说。
　　“你去哪里？”莫离还是问。
　　太清沉吟半晌：“……我已寻得属阴女子。”
　　“所以呢？你要去将她带回来？你可知她愿否修仙？”莫离立刻问，寻得是好事，但强求却不可。
　　“无论愿否，琼华若能举派飞升乃是大事，我必然要将她带回来不可。”太清固执地说。
　　“唉……这又是何必？若人家不愿修仙得道，只想平淡一世，你也要带回来吗？”莫离摇头。
　　太清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就算如此，此为琼华百千人之事，怎可为一人拖沓？我自会劝说她。”
　　那丝阴霾实在……莫离沉下脸道：“太清，你听我一句，回去，闭关静思一段时间，你太过急虑了。”
　　他不得不担心，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偏颇正道……不，或许已经偏颇了正道。
　　“机不可失，恕我不能听从师姐之命。”太清一拱手就要走。
　　旋身，莫离却又挡在他面前。
　　“若你无法心静，我不会容你下山。”莫离也无比坚决。师父临终时将琼华和太清交给他，他不会任由他往危险的沼泽上越陷越深。
　　转了几转都没有脱离莫离的阻拦，太清也火大：“莫离！”
　　“听我的话，回去，太清，我自幼修仙，对此事比你了解的透彻，不要偏向一条错误的路。”
　　莫离苦口婆心，太清却没了耐性：“让！”
　　一道寒光打出，莫离眼疾手快，同样拂袖挥出一道剑气，在空中碰撞抵消。
　　“太清，你要与我动手？”莫离面若寒冰。
　　“琼华举派飞升是吾毕生之愿，若你定要阻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太清毫不示弱。
　　“好，好，你我也已经有多年没有切磋过了。”莫离伸手，宿茑剑从袖中滑落：“若今日我胜了你，你便和我回去。”
　　“若今日你败在我手上，便不可再提此事，并要全力助我。”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