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108、风后叛变

　　琼华的残絙断壁，唯一留存的，只能默默倾诉过去的崩塌。
　　看到这里的一切，连重楼都有一瞬间说不出话。他低头看着莫离苍白的容颜，默默无语。
　　若让你看到这些，不知道你会多么伤心。就算你将一切压在心底，就算让自己心心念念只想着彼此，琼花对你的意义……
　　曾经想过，若这一切就这么消失是不是更好？但如今，真的看到被摧毁的一切，却连他也忍不住要为莫离心疼起来。

　　“这里竟然被毁成这个样子，只怕没有多少人能活着了。”黄帝叹息道：“是神界的气息，看来收留风后和刑天真是错误决定。”
　　“那是琼华的决定，与我何干？”重楼冷然问：“如何能找到刑天与风后匿藏之所？”
　　“若是我与蚩尤合力，本来可以打开一个通路，可惜，我二人如今都身受重伤。”
　　“也就是说不行？”重楼皱眉，两个上古废物，要是没办法的话，干吗要跟来？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若那结界的内部产生动荡，我们自然可以出手。”
　　重楼仍然沉着脸，这不是赌运气？他们要等到何年何月？莫离的体温不断下降，眼看撑不了多久。
　　蚩尤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小子你急什么？别忘记那些神界的家伙来偷袭风后和刑天，你还怕里面的结界不动摇吗？”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就算只有这么点儿时间，重楼还是等不及。
　　“我看我还是带着你们先下地脉吧。”黄帝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忍心就在旁边打秋风。
　　“喂喂，你带他们下地脉去做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从这里打开一条通路可以安全进入地下宫殿，可是从地下可就不一定能好好进去了。”蚩尤立刻说：“我和刑天一起战斗过不少时候，对她的习惯知道的清楚得很。除非——”他眼光忽然锐利：“除非你想杀了刑天，才会选择那么一条路进去。”
　　“蚩尤……”黄帝半天才道：“杀了刑天有什么不对？他和风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有原谅的价值吧？”
　　“那是你站在敌对角度上去看！”蚩尤立刻跳起来：“我警告你，轩辕，刑天是我的战友！如果你还抱着这样的主意，就在这里和我打一场——咳咳咳咳！”
　　“得了吧，两个人都跟肺痨一样，还能杀谁？”重楼鄙视：“给我带路就好，到时候我会自己搞定。”
　　“好，那我就和蚩尤两个人给你带路好了。”黄帝闪到蚩尤身边，紧紧扣住他的肩膀：“进到地下有利于我们行动，现在莫离这个样子，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在这里等着呀。”
　　蚩尤怒视黄帝，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黄帝严肃地摇摇头，蚩尤，你到现在还没想到吗？
　　蚩尤先是一怔，然后面色迅速变幻，最后定格在惊诧与不信上。
　　“不……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蚩尤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刑天！断头志不改的刑天！！！”
　　“我知道他是刑天，这个猜测也只是猜测，或者我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昔日的刑天……给我的震撼绝对不比你差。”
　　“但是不可能的，既然你知道，刑天怎么会背叛自己的信念和意志，投靠天界？”
　　“但如果不是投靠天界，他的结界怎么会被天界的人查知？尤其这还是借用了人类灵魂的结界。”
　　黄帝一句话说的蚩尤连反驳都无法，人类灵魂加固的结界有什么效用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内里有人故意放出气息，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就算如此，我也不相信是刑天！”蚩尤还是嘴硬地说。
　　“不是刑天就是风后，不然凭刑天的性子，他会让很多人掌控自己的结界？”
　　“说的也是……”
　　两个人在身后不停地叽叽咕咕，重楼听着实在闹心，回头道：“你们没完了？到底是谁，进去看了就知道。况且不管是谁，凭你们两个现在也一样不是对手！”
　　蚩尤闭嘴，黄帝也闭嘴。重楼的每一句话都有够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一路下行，上面琼华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玄霄和云天青在大门处设了禁制，只要有人来就会发现。

　　“玄霄，你能看出是什么人来了吗？”云天青绕了半天也没绕出一个所以然，神经绷得紧紧的。
　　“你放松一点，是重楼，想必师叔也在。”玄霄终于捕捉到一丝自己熟悉的魔息：“他们去了地下，恐怕是为了地脉。”
　　“地脉！”云天青惊叫一声：“玄霄，我想起我们忘了什么！”
　　地脉里的一切，他们想到过，却没有和琼华的覆灭联系在一起。
　　“没错，我想我们也应该去看看才对，想必一定和他们有关！”

　　“你们不必去了，我出来了。你们说的没错，琼华的覆灭的确和我有关。”

　　两人迅速转身，看到风后就站在他们身后。
　　和平时的风后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但更加风姿卓然。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袍，露出白皙的脚趾，双手拢在袖中，敞开的胸膛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
　　但是砍得很浅，血丝一点点正在渗出。
　　“玄霄，云天青，欢迎你们回来琼华，虽然这个琼华已经不是你们熟悉的地方。”风后声音低低地说：“我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回来呢？”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吧？怎么听起来像是你借给我们的一样？”玄霄的口气比以前更加不客气：“乐神风后，从你一开始图谋琼华一直到现在，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要说的话？没有了，我要做的都已经做完。”风后站在那里，笑得云淡风轻，可是两行眼泪就那么从眼眶里流出来。
　　“我将刑天困在地底，我将神界的人引过去，我的使命达成了。”
　　云天青有些不解，却也有些不忍：“风后，你在哭。”
　　“哭？”风后一抹自己的脸颊，一手湿润：“真的啊，我真的在哭……呵呵呵，我竟然哭了……刑天，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流了眼泪。”
　　“你背叛了刑天吗？”
　　“是啊，我本来就是炎帝的人，现在你们也应该知道大体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么我帮助天界的人一起围剿刑天，也是理所应当。”风后抚着自己的胸口：“可是，这里实在很痛。我从那个天地初开的时候起就爱着刑天，一直爱到现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啊，可是我却——”风后突然捂住头，后退了一步：“啊……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玄霄和云天青对视了一眼，他只怕是被人控制了。
　　风后已经又抬起头：“你们走吧，这是神与魔的战争，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继续固执地留在这里，只会徒劳送了性命。”
　　“琼华是属于我们的地方。”说这句话的人意外的不是云天青，而是玄霄。
　　“这个世界都已经沦为战场，任何地方都不再是私人的地方。”风后摇头。
　　“琼华是我们的地方。”云天青又重复了一遍玄霄的话，两个人的手紧紧交握。
　　“啊……？”风后定睛在他们手上，神色逐渐柔和：“你们重新在一起了？恭喜，还是这样比较好。”
　　“这是我们的事情。”玄霄更加拉紧了云天青：“你们在别处的死活我们不管，但是琼华的毁灭，你们要负起全部责任！”
　　“让我负责吗？好啊。”风后伸展开双臂：“那你们就杀死我——啊！！”他再一次捂住头，痛到几乎要跪在地下。
　　许久许久，他才终于喘息着站直身体。
　　“呵……呵呵，看来我还不被允许死亡，还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风后咬着唇：“出手吧，如果我不能死，死的就是你们了。”
　　“等一等啊，我们还没上来呢，你干嘛动手？”
　　地底下又如雨后春笋地冒出了七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很相似，画着古朴的符咒和星斗的轨迹。
　　“二十八星宿！”玄霄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你们是南天朱雀？一样来送死吗？”
　　“送死？谁死在你手里了？”领头的井木犴笑嘻嘻地说：“难道是其他的星宿们？”
　　“玄武。”
　　玄霄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让井木犴脸上的笑容消失。
　　“玄武？你杀了斗宿他们？”
　　“他们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怪不得我一直没有联系到斗宿。”井木犴低着头喃喃说。
　　“要为他们报仇吗？”
　　“报仇？当然不是，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井木犴抬头，竟然是一张极为灿烂的笑脸：“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在我还没有去劝说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就被杀掉了。”
　　“劝说？”
　　“是啊，劝说呢。”井木犴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该说的事情，我说……我们应该动手了吧？”
　　他打个响指，朱雀七宿缓缓绕过风后，似乎打算包围玄霄两人。
　　玄霄羲和剑已经抽出来，谨慎戒备。但云天青却觉得有些奇怪，站在这里看过去的话，他们这么走似乎是——
　　“动手！”井木犴忽然说。
　　还在风后身后的三名七宿众人立刻出手，目标是风后没有丝毫防备的后心。
　　谁知道风后脚跟点地一个极为轻柔的转身，竟然轻巧避开了他们的合击，滑到一边。如果不是井木犴见机得快连同其余四宿围住他的话，弄不好就这么跑了。
　　“你们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修炼九天玄女所传下等功法的琼华派，是怎么能让九天玄女本身形神俱灭的？果然是你们。”风后的古琴已经出现在手中，虚指按在琴弦上：“你们背叛了黄帝吗？”
　　“背叛？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可从不是他的下属。”井木犴沉声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朱雀七宿，是指属于自己，只忠于自己道路的星君。”
　　“是吗？这么说的话，倒是让人觉得你们很不错。”风后似乎不在意的拨弄着琴弦，几声清脆悦耳的琴音传出，让听到的人觉得心中有些地方很堵。
　　井木犴立刻深呼吸，将这种感觉驱除。
　　“风后，你的摄魂魔音对我们没有用处，我们早已经想到对付你的办法。”
　　“哦？什么时候想到的？”
　　“屏翳死去的那时。”
　　“啊……对了，那时候我暴露过我的能力。”风后仍然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琴弦，根本不成调子：“但那又如何呢？我的乐音不是你们可以掌握，世间的音乐变一个音符就可以有无数变化。我只是……很开心而已。”
　　既然朱雀七宿并非炎帝的人，他们也一定不会杀刑天。刑天可以活得好好的，只要自己这一点，就已经很开心。
　　“风后……”井木犴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我也不想杀你，你只是被炎帝控制的傀儡，但是我们实在找不到能让你解除的方法。所以如果你有可以摆脱这种桎梏的方法可以告诉我们，或许我们就不需要真的成为敌人。”
　　“成为敌人也没什么不好，至于解除的方法？如果真有的话，我也不会被控制了千万年。”风后拨弄琴弦的手慢慢停止：“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被控制，但我的思想和身体都是自由的，所有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下的决定。”
　　“你……说的是真的？”
　　身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就算再过千万年也不会错认，风后闭了闭眼睛，慢慢转身：“是。我因为痛苦而屈服，做出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我无法忍受□□和精神的痛苦，为了我自己，背叛你，背叛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
　　明明他已经背叛了他，而且背叛了上千万年，可是如今看到在自己面前的他，心脏却还是忍不住抽痛。
　　为什么离他越远，越将他放在心上？
　　刑天没有风后想象的愤怒，也没有悲伤，他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然后回身，回去自己的地底宫殿。
　　风后一直目送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形消失在地面，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风后微笑，谢谢你，谢谢你的绝情，谢谢到现在还顾及着我，用毫无犹豫的分离来让我不会受到更多伤害。
　　像这样的你，我要如何……
　　身后传来风声，胸口的抽痛又开始明显。
　　风后微微叹息，虽然说似乎不如就这样死了好，但是不想死啊。真的，现在不想死，因为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做。
　　琴身立起，身后的刀剑砍在上面发出铛的一声，震耳欲聋。
　　偷袭的星日马立刻捂着耳朵退后。
　　井木犴眼神微闪：“风后，连刑天都放弃你，你就算这么卑微也要活着吗？”
　　“你不需要用话语激我，我既然已经决定了活下去，难道还会为了你的只言片语自杀吗？”风后琴身一翻背到身后：“但我也没有要和你们战斗的意思，我们天界再见。”
　　井木犴立刻挡住他：“你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让风后离开，他们背叛了炎帝的事情一定会暴露。
　　风后伸手向后，琴声忽然大震，震得他们一阵晕眩。等到这段晕眩过后，再要找风后，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果然，就如他所说，我们根本无法防备。”井木犴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耳朵苦笑：“这下子放跑了风后，我们都倒霉。”
　　“干脆我们先回去，反咬他一口。”翼火蛇建议。
　　“一方是还在被监视的我们，一方是他亲手控制的人，他会相信谁？”井木犴晃悠着脑袋：“算了吧，还是想着怎么应付炎帝的追杀。”
　　“我看不尽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云天青忽然开口：“如果我的想法正确，风后不会揭穿你们。”
　　“怎么说？”
　　“就算他屈服，也不是心甘情愿，怎么会汇报这些不属于他任务之外的事情？”云天青缓缓道：“如果我是他，心中一定恨着炎帝。”
　　“这话……”井木犴摸着下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思索了半晌：“好，我们先找些借口留在人界，看看那边的反应再说。”
　　“那……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虽然有点犹豫，云天青还是提出邀请：“如果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或者我们可以成为战友。”
　　“战友？算了吧。虽然你的提议没错，但是我们只为了我们自己而战，刚刚从一个漩涡跳出来，难道还要卷进下一个？如果真有需要互相帮忙的时候，合作还可以考虑。”可能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干脆，井木犴又道：“而且我们现在和你们在一起也不好，偶尔会有巡查使下来监视我们，所以还是自己行动的好。”
　　云天青点头，既然人家不愿意，自己也不需要强求。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云天青才叹口气。
　　“怎么了？”
　　“玄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安稳日子可以过？”
　　“安稳日子？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没什么，只不过因为——”云天青耸耸肩，笑道：“莫离师叔和重楼应该在地脉中，反正看着这样的琼华派也心烦，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也好。”玄霄伸手为他探脉：“你的身体撑得住？”
　　“我没有那么脆弱。”
　　“嗯，记得不要离开我身边。”
　　“呵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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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最近妈妈在医院 一直白天晚上的看护 根本没有时间更文 现在终于可以慢慢找回时间 请大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