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渡我》予筛子

3、第三章

　　赵小是被苏程远和杨永连环电话吵醒的，她根本没有听见闹钟响。

　　挣扎着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光透过窗户撒到她的床上。

　　天气真好啊。

　　“喂？我已经起来了。”赵小尽力装出一副清醒的样子，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我们在你家楼下了。你是不是才醒？”苏程远清凉的嗓音在这个早晨像催眠曲一样，让赵小有些不想醒。

　　但她还是爬起来换衣服洗漱，“你们再等我会儿，我马上。”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下楼，看见赵琳和刘叔已经在做早餐了。

　　刘怡君坐在沙发上，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夹杂着一些莫名的火气。

　　“妈，刘叔，我先去学校了。”赵小在餐桌上拿了吐司和牛奶，然后急急忙忙的冲出门去。

　　“去学校干嘛？”赵琳疑惑着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伸头去看赵小。赵小没有听到她说话。

　　刘怡君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答“他们今天开学。”然后她愤愤的看着赵琳，“程远哥他们不是在喊她吗？真搞不懂和她有什么好玩的。你嫁给我爸的时候干嘛带着她。”然后刘怡君走上楼，摔上门就进了房间。

　　她比赵小小三岁，赵小四岁时赵琳就改嫁了。她现在在江城一所普通初中上学，他们还没开学。

　　刘怡君从小就喜欢苏程远了，他特别优秀，人长的好，学习好，家境优越，基本上是中天大院里所有女孩子心仪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在云端上的人，竟然总是和赵小在一起。

　　明明赵小一点也配不上。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容易想很多，明明只是一个人，只是一段关系，总是被他们复杂化。

　　刘怡君从小就是生活在赵琳刘叔的溺爱下的，她想要的他们总会满足她，她嚣张跋扈，不可理喻，斤斤计较。她总认为她有底气。

　　可是她其实是清楚的，赵小很漂亮，几乎继承了赵琳所有的优点，脸小小的，皮肤吹弹可破，冷白皮有不显得变态，人一小只特别可爱。她一直都知道，赵小比她好看，比她有气质，比她更让人想要好好宠爱。

　　可是有什么用呢？

　　赵琳还不是更喜欢她，赵小根本就没有家，根本就得不到家人的爱。

　　她永远都只能被遗忘。

　　可她刘怡君不一样，她有后盾有底气。

　　所以就算现在苏程远和她玩的好又怎么样呢？

　　连自己妈妈都不喜欢的赵小，又怎么会得到苏程远永远的偏爱呢？

　　别搞笑了。

　　赵琳在她身后叫了她好几声，然后怏怏的走到厨房。

　　“小小他们今天开学吗？”刘叔一边包饺子一边问。

　　“应该是吧，我看小苏他们在等她了”赵琳皱着眉走过去，帮着一起包饺子。

　　“阿琳，不是我说，你也要多关心关心小小。”刘叔停下手，一本正经的看着赵琳。

　　“我哪里不关心她？给她吃的喝的，让她开开心心过这么好的生活还不够吗？”赵琳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的生起气来，“再说，事情这么多，她已经那么大了，连开个学都要我操心吗？”

　　刘叔抿着嘴不说话。

　　大家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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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推着单车出门的时候，苏程远和杨永还在那叫她。

　　他们两个男孩子坐在单车上，两个人都穿着白色体恤，阳光照下来，像是会发光。

　　“你可终于下来了小小。”杨永笑着看着她“既然今天你那么早，你和程远就先去学校吧，我有点事。”然后他骑着单车就走了。

　　根本没有给赵小叫住他的机会。

　　“他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事吗？”赵小皱着眉有些担心。

　　“宋佳茵你知道吧，杨永在追她。”苏程远轻轻的开口。

　　“啊，是去接女孩子去了呀，天哪好甜蜜。”赵小笑了起来。小兔牙特别可爱，苏程远看着她笑就愣了神。

　　她怎么这么可爱。

　　苏程远捏着她的脸，“好了别甜蜜了，我们走吧。”赵小把他的手拍掉，“干嘛动手动脚的。”

　　苏程远轻笑一声，然后等赵小骑上单车，两个人就走了。

　　江城的早晨还是有些凉快，江城里有好多湖，空气和天气都特别好。

　　江城一中在江城市中心，当初建校时，那里还比较偏，随着一年一年的扩建和发展，江城一中的地势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了。

　　所以大家都开玩笑说“一中的学生都是拥有上百万资产的”。

　　校门口人特别多。苏程远和赵小把单车停好，就并肩走过去了。

　　校门口有很多私家车，有些拥挤，人群一拥而至，熟悉的，陌生的，一个个不同的人的面孔，让赵小感觉到了有些热闹的温馨。

　　刚刷卡进了校门，年级主任段元强就扯着大嗓门叫住了苏程远“诶苏程远，你过来下。”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段元强就匆忙跑来，拉住了苏程远的手臂，生怕他走了，“你去趟办公室，苏幕遮在那弄表格，你去帮帮他，具体操作就不用我说了，到时候问他。”然后他拍拍苏程远的肩，“我这里还要看秩序，抽不开身。”随即他望向赵小，“赵小就先去教室吧，女孩子东西多，早点去整理。”

　　赵小笑着点头，余光看见苏程远在看她。

　　等段元强看到一个男生头发太长走过去教育他时，苏程远才轻声开口，“小小，那我先过去了，到时候来找你。”说完摸了摸她的头，“教室在四楼。”

　　八月的光呛得人的眼睛难受，吹过来的风又带着丝丝凉意。苏程远的手不轻不重的落到赵小的头上，一点也不难受，等他离开的时候，赵小才后知后觉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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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来到四楼。十一班。

　　四楼有四个班，八班，九班，十班和他们班。

　　赵小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在一层楼上。

　　赵小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一大半人了。她一进教室，就感觉到了大家的注视，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赵小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就像自己一个人，被一群人围观，他们的目光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赵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教室的座位安排。

　　有三个组，中间那个组是四个人坐，其他的都是两个人一起坐的。她不太想四面八方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所以径直走向讲台，往靠窗那个角落走过去。

　　本来喧闹着的教室在赵小进来的时候安静的片刻，然后又重新恢复了原貌。

　　“我靠，那不是赵小吗？我们从此可以沐浴仙女光辉了？”

　　“我的天，那我们不是经常可以看见苏程远了吗哈哈哈哈”

　　“那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感觉不太像啊”

　　“应该没有吧，听说是一起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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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赵小在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听见了好几次她的名字。

　　好紧张好害羞。

　　她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走路了。

　　赵小在第一排坐下，用纸抹了抹桌子，然后开始仔细观察周围。四楼光线很好，从窗户外面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星言湖的波光粼粼。

　　星言湖不在一中校内，是江城最大的湖，在市中心的公园里，是江城最大的招牌。所以公园的名字也起的随意，叫星言公园。

　　赵小望出去，湖边的柳树葱绿，有不少老人小孩在健身器材周围玩，她刚刚在心底涌出的尴尬和不自然，也被冲淡了好多。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突然接近的声音使赵小回过神来，她转过头，桌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好相处的女孩子，她微微弯着腰，头发有些蓬，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没有，你坐吧”赵小回答她，在女孩脱下书包的时候，顺便帮她把凳子拉出来。

　　“谢谢，我叫钱朵，你叫什么呀”钱朵笑着问她。“我叫赵小，以后一起加油呀。”赵小也笑着，然后她就看到钱朵瞪大着眼睛，吃惊地看着她“你就是赵小啊。”

　　像是觉得这么说有些不礼貌，钱朵赶紧摆摆手，说：“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了，但是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然后抱歉地冲赵小笑笑，“我刚刚反应有点大了，真不好意思呀。”

　　赵小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觉得她好笑又可爱。

　　“没事，以后我们就一个班啦，可以慢慢认识。”赵小抿着嘴对钱朵笑了笑。

　　背着光，赵小淡淡的笑不是那么明显，但是钱朵还是感受到了，她笑里的善意和温柔。

　　钱朵看见赵小的时候其实就觉得惊讶了。

　　因为她很漂亮。笑起来嘴角边上有个小括号，左边脸颊上有个小酒窝，眼睛微微往上勾。

　　钱朵甚至觉得，她白皙的皮肤上，每一颗痣都恰到好处。

　　这么好看的人，她之前竟然没见过 ，直到赵小说出名字，钱朵才想起来。

　　是她啊。

　　那个总是在苏程远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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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程远去到办公室时，苏幕遮已经在电脑前打着字了。

　　苏幕遮和他一直都玩的很好，两家父母认识，总是会在一起聚。他们从小学起就是一个学校，性格合得来也就一直喜欢一起玩。是他堪比杨永的兄弟。

　　苏程远进门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眼就勾起了嘴角，“老段也拉你来做苦力了？”苏程远把凳子抬到他身边，顺势坐下，“可不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急急忙忙的，具体的他也没说什么，就让我问你。现在想想，我就是有点后悔。”

　　苏幕遮帮他把另一台电脑打开，然后翻了翻抽屉，抽出几张表，“喏，把这些打完就行，老段自己懒得弄就让我们来给他救场。”苏程远看着方方正正的表格和里面方方正正的字，一时有点无奈，“我可真想回去。”

　　两个人还是任劳任怨的打起了字。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刚刚好，时间过得很慢。可能是因为有两个人，效率比较高，没多久，他们就已经打好了。

　　苏幕遮把文件转到邮箱里，然后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在摇椅上晃着的苏程远。

　　“小小在我们班。”苏幕遮一边喝着水，一边抬眼看他。

　　“我知道，我昨天看了。”苏程远的声音低低的，显然有些不开心，他低下头，晃了晃纸杯。水是冰的，苏程远透过薄薄的纸杯也感受到了凉意。

　　苏幕遮皱起眉，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啧，至于吗，不就是不在一个班吗？”

　　苏程远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我怕我不在她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憋着。”

　　然后他把纸杯里的水喝完，投球似的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苏程远站起来，把桌面收拾干净，然后对苏幕遮说：“我们走吧。”

　　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热气就袭来，苏程远的手被空调的风吹得生疼，突然被热气包围，有些不适应。

　　他和苏幕遮从办公楼下去，一路上东扯西扯，转眼就走到了教学楼。

　　学校里的桂花香浓烈而又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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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小和钱朵已经熟络起来了，她们互送了新买的本子，开始分一些各自带来的糖。

　　直到老师走进来，周围跌宕起伏的笑声和交谈声逐渐消失，赵小才反应过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他们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叫朱雨，看起来是个年轻的老师，但是听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朱雨很注重打扮，所以看起来特别精神，也很受同学们的喜欢。她在讲台上，并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给赵小一股压迫感。

　　这样真好。

　　可是，自我介绍完，朱雨就拿着座位表，说：“大家先去走廊上，我重新安排座位，我叫到名字的就进来。”

　　赵小忐忑不安。她实在是很喜欢这个靠窗的位置，也很喜欢钱朵这个同桌，习惯了钱朵的叽叽喳喳之后，就不是很想改变了。

　　而且她本来也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人。

　　钱朵也挺紧张，她和赵小一起出去，然后两个人默默排到队伍后面，“小小，我真的不想换同桌，好烦啊 ”

　　赵小努着嘴，微微皱眉“我也不想。”

　　然后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千万别去中间那个大组，千万千万离钱朵近一点。

　　但是可能有些信号传不到上帝那去。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