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49、君心我心

　　“其实龙神大祭那天夜里救你之前，我还见过你。就在你第一次穿女装那天，有人追杀我，我不想正面冲突，就一路躲闪藏进了一个小院，那时你正对着只乌龟说话，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
　　紫羽惊异地看着夜锦衣，他牵强地笑着接道：“之后杀手追到了你家，我看你们都无恙就直接离开了。再之后你之所以遭遇追杀，是因为那些杀手确定我在那里出现过，以为你和你婆婆故意藏起了我。
　　我得知消息后派人保护你，可是出了我控制不了的意外，所以直到龙神大祭那天才放你出来。你怎样与你婆婆见最后一面，我不得而知。当晚我派人赶到时，院子里的火已经救不起来了！
　　当夜我心神不宁，就借机出城散心，谁知在月牙湾救了你。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先前那家院子的女子，直到两日后去探望你，见你穿的衣服一样才确定！
　　羽儿对不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
　　紫羽异常地平静，只是愣愣地看着夜锦衣发呆，好一会儿心才开始丝丝缕缕地痛着。
　　原来那天杀手追问的白衣男子就是夜锦衣。若非碰到那个魅主还有一点良知，恐怕当时婆婆和她就被灭口了！
　　可是该怨谁呢？
　　怨夜锦衣不该跑进自己家的院子？可是他补救了，在自己遭遇追杀时候派人救了自己。婆婆身体孱弱，能避开追杀已是极限，即便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大限也就是那几日。
　　该恨这样的巧合吗？还是天意如此，活该他们如此纠缠不清？
　　“羽儿你不要这样，你可以打我骂我，不要这样不说话！”
　　泽兰和南竹正好在此时出来，都复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紫羽，满脸凝重。
　　“我没事！”紫羽微微挣开夜锦衣拉着她的手，心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你照顾我对我好都是因为心里愧疚吗？既然你知道我是因为你遭遇过追杀，为何还要疑我也是追杀你的人？”依然是平静的话语，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如果在这份感情当中，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紫羽姑娘，你误会王爷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爷对你真的是任何人不能比的，这些天他真的过得很不好。”
　　“泽兰！”夜锦衣用眼神将泽兰逼退到一边，
　　“一开始我确实是存着愧疚之心去补偿你，但是决定带你来长安起，我已经想把你留在身边了。虽然很多人都反对，我还是执意要带你在身边。一路上看着你，我的心就彻底放不下了。
　　直到你与我分别，我知道你的心意，不想你去为难，便快马加鞭赶回京中。我当时真的想和你做个了断！因为我不确定跟着我你会不会幸福安稳！
　　可惜距离拉开，心里却满是你的影子，刻意的忘却，却处处缠绕到我几乎心神不宁！
　　所以我派人查你的消息。但结果是听到你和烈王以及魅的人一起进城，我不想疑你，但是下属善意的叮嘱我不得不试试你，于是我单独带你去了水月阁，你一直追问我的身份并且对周围环境特别警惕，更让我疑心。再加上我被你逼出隐藏身份有点措手不及，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再面对你，便更加口不择言伤害你！但是你要相信我，这几天我过的并不好！每每想到你绝望离开的表情，心中也痛不堪言！”
　　“夜锦葵是烈王我刚刚知道，你说的‘魅的人’是指——魅十三？”
　　紫羽回忆着一路同行的几人，思索着魅十三的举止言语。那么冰冷阴郁的人，真的是杀手特有的秉性吗？
　　“不错！他在灵的调查中几次出现在魅组织的分堂口，虽不能百分百确定，却也八九不离十。而有人雇佣了魅诸多杀手要对王爷下手的消息却是确定过的！那天在茶棚遇到，魅十三出手伤了烈王的侍卫，我便注意到了他。后来王爷要你的消息，才知原来你们是一起的，紫羽姑娘被我们怀疑也是常理！”月南竹侃侃而谈，面纱遮去了大部分容貌，看不清她的表情。
　　紫羽明白她说的是实情，心中还是有点不愿相信。魅十三中了绝红尘，那么的可怜，但他竟然是冷酷的杀手！
　　想到水域鹊桥时她冷漠中的援手，凤鸣城外温柔的拥抱，结伴进京途中虽冷淡却不失默契的举止，紫羽心里乱极了。
　　紫羽对刘婆婆因为夜锦衣被追杀，魅十三是杀手的消息都难以接受，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得暂时什么都不想，忽然想到来此的缘由，便道：“你们传消息给我说有人跟踪我，是谁？”
　　“烈王，我的二哥！”夜锦衣自嘲一笑：“你刚才去烈王府能这么安然出来，不觉得奇怪吗？别疑惑，刚才我和玉盏殿下正做客烈王府。”
　　“他要人跟踪我干嘛？”紫羽大为不解。
　　“你还真是胆大！烈王是堂堂皇二子，原来不知他的身份可以不去敬畏，但知晓他身份后又那样淡然随意地告辞，以他的疑心自然不会放过你！或者你们同行时你已引起他的注意，他派人跟踪你不过也想查清楚你的底细罢了。”
　　“果然皇家的人都如此多疑！”紫羽无奈苦笑。
　　很快又不安地看着夜锦衣：“这个烈王和你是？”
　　“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伏羲城遇到的宁少爷的姑姑——宁贵妃所出，太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当今皇上只有我们三位皇子，我最年幼。”
　　听了夜锦衣的解释，思及水月阁上他那番话话，紫羽心里乱极了。
　　“同父异母也好一母同胞也罢，表面都是一团和气。母后去世后父皇一直未立后，宁贵妃掌管后宫人脉颇广，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上位。我的大哥被立太子十年，却至今未得实权。年龄越大心性愈急，加上有人刻意挑拨教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幼时那么亲密。烈王八面玲珑，颇得民心，也有心觊觎天下。虽然我们表面亲和，但暗地里却觉得我是他的绊脚石！”
　　夜锦衣说的云淡风轻，紫羽却真正明白他的处境了。
　　“你说过皇上最疼爱你，民间也曾流传过三皇子幼时遭遇海难奇迹生还的传奇，说你‘天生异象必成大器’。加上这次和碧落达成盟约威名更甚，他们害怕你的风头越来越大，所以千方百计想在龙神大祭时追杀你！”
　　一点点推理着，紫羽更加心惊胆颤。现在夜锦衣风头正浓，恐怕还有更多的暗杀等着他吧。皇权争夺，从来都是不顾及骨肉亲情，难怪他会如此敏感多疑。
　　看着紫羽投向自己的目光多了怜悯，夜锦衣心里虽苦，还是微笑示意她推理的不错。
　　“知道了一切，你可还愿意跟在我身边？暂时的，我保证不了你的安稳！”
　　“你对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为听我说一个‘不’字？”
　　紫羽一本正经地看着夜锦衣，看他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好笑的眨眨眼睛。
　　“原来的生活太平淡，刀光剑影或许更刺激，说不准有朝一日我也能成长为巾帼豪杰呢！”他肯将这样隐秘的家事都说给她听，自然已经不再对自己心存戒备。如今这般的局势，她又怎么能让他再为自己伤怀？紫羽心底暗暗向刘婆婆忏悔，她现在的确不想因为那些事再去影响他。
　　灿然的笑容呈现在夜锦衣俊逸的脸上，一如得了糖果的孩子般纯真无邪。那是真正的欣喜和欢悦，紫羽不禁被他感染，心底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你要醉笑江湖，我便陪你赏尽春夏秋冬。你要万里江山，我便陪你征战东南西北。人生短暂，我选定了你，便与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也请你不要再以为我好之类的思想去推开我。我有我的骄傲，选择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只因，你就是你！懂吗？”
　　像是集结两世的勇气，紫羽终于对夜锦衣表明心迹。她也有矜持之心，但两世的记忆堆积，让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徒劳的误会和错过中。
　　“自娘去世之后，我心里从来没有这般畅快过！泽兰，南竹，我要你们做证！此生我若辜负羽儿，定然一世孤苦，尝尽彻骨心痛！”
　　泽兰、南竹均是一愣，为难的看着夜锦衣。紫羽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孤苦的滋味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忍心有这样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