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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离永安风波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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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夜锦衣启程离开永安的日子。
打量着兰苑的一草一木,拂过木槿夫人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他的面色不由变得悲切。这一去,再来已不知是何时。想到这里,心中忽觉倍加伤怀。
“我们就这样去长安?”
紫羽茫然地摇摇头,看着拎着小包袱的降香,再打量着马车边泽兰和镜也都一身轻便打扮,行李都没带一件。
不是说去长安的路途快则半个月二十天,慢了要一个月吗?这样哪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夜锦衣但笑不语只示意她上马车。
刚要上车,一乘飞快的软轿匆忙行来,夜锦衣忽地隐去脸上笑容向从软轿里下来的女子走去。
离得有七八步远,紫羽还是被那女子绝美的容颜震惊。所谓倾国倾城,就是如此吧。
“蔷儿,对不起,那天我的话可能重了点。”
“少主,该道歉的是红蔷,擅作主张本就是红蔷的罪过。少主一路行去,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对上夜锦衣不失真诚的双眸,红蔷心里忽然安慰许多。他,也是在意自己感受的吧。
目光扫视过马车边的泽兰和镜,眼帘里忽然出现的纤瘦紫衣女子身影,红蔷逸在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的心忽然变得慌乱,脸上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看着夜锦衣急道:“少主可是要带这女子一起回去?”
“她已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恰好要去长安寻亲,就带她一起上路。”
“带着她您路上就多一份牵绊,多一份牵绊就多一份危险!不若让红蔷派人护送她……”
“蔷儿!”夜锦衣话语一沉,拂过红蔷因为激动颤抖起来的一缕乱发,“我意已决!她是我要保护的人,你明白了吗?”
他突然的言语让红蔷顿时愣住,眼中一抹幽怨和恨意错过夜锦衣肩膀扫向紫羽,终究还是隐忍地点了点头。
从紫羽的方向望去,错肩站立的他们似半拥在一起,所谓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两人已做了最好的诠释。
夜锦衣的举动让她心里突然微痛,看着那绝色女子扫向自己的目光,已感到了浓浓的敌意。女人的直觉,她自然明了那敌意的缘由,心中的黯然不禁更甚。
一直遗憾于前世没有勇敢地遵循自己内心的感觉,向叶萱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遇到这个和叶萱有着相似眼睛的男子,她便不想再轻易错过。但眼前的情景,与前世的情形何其相像。想到那一世叶萱当众向自己表白时所承受的压力,越发觉得对他不起。
在那绝色女子注目下,她有点害怕自己会回应过去异样的目光。仓促地上了车,坐下来那一刻,紫羽觉得似乎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在这之前,她总以为和木白衣之间有着不用言语的惺惺相惜,那是有关前世今生的默契,那种情愫是不用多说就能彼此明了的。
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的可笑!
木白衣不是叶萱,就像她已不是苏瑾颜一般。
虽然之前可以麻痹自己忽略这样的事实,可是当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子,她就必须得清醒了。
“清醒点啊!傻瓜!”
浅鱼正暗自神伤,抬头正对上夜锦衣掀开车帘邪魅笑脸,神色不由变得无比尴尬。
“羽儿不舒服吗?”
“叫我紫羽或苏小姐,我可不像那位姑娘和木公子这么熟!”
“羽儿怎么知道我和她比较熟?”
“不熟会帮人家理头发吗?”
浅鱼有点赌气的转身,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还是忍不住语带酸意。
“羽儿在吃醋吗?”夜锦衣戏谑笑着,偏要挨着她的旁边坐下。
紫羽刚要转身反驳,唇角正对上他的额头,慌乱下就想要站起身躲开,却忘记马车是有顶棚的,头撞上车顶痛得她蹙紧了双眉。
夜锦衣笑得不可遏止,本想扶她坐下却被她匆忙躲开。探头正要进来的降香看着这一幕,脸红地愣着,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降香坐在紫羽姑娘旁边,别让她又撞着伤口。”
夜锦衣一句话解了大家的尴尬,降香忙挨着紫羽坐了。
马车缓缓前行,一步步远离了浅鱼生活了十五年的永安城,属于苏紫羽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心中有着对过往的留恋感伤,更夹杂着对未来期许的希望,紫羽心里顿时复杂极了。
自从启程那天出现的那点小状况后,紫羽心中总是怪怪的。
夜锦衣依然死皮赖脸的叫她为羽儿,纠正无效后也就听之任之。但有事情要叫他时也她也总是对他直呼其名,紫羽没觉得自己口气有多恶劣,镜和泽兰已经从开始的诧异,到现在每次和夜锦衣斗嘴失败时,拿她的腔调去打击他。
每次夜锦衣都只微微一笑,无奈耸肩认输。
紫羽和镜、泽兰已经很熟,降香就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半个主子对待。
镜是个很爽朗的男子,但每次和她说话总会羞红了脸。泽兰,看似单纯的女子,一路上住店休息遇人处世却总是她在包办应对。紫羽明白,她绝对不是简单的丫鬟而已。
为了方便——在被无数路人认为紫羽和夜锦衣是年轻夫妇后,二人终于以兄妹相称。镜是夜锦衣的跟班小厮,泽兰和降香的身份依然是紫羽的丫鬟。
对于这个玉树临风邪魅不羁的哥哥,紫羽一直觉得很别扭,“哥哥”二字更是惜字如金。
虽然简装出行,路上所到之处竟然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众人也自是衣食无忧。
紫羽对夜锦衣的身份虽然也有过揣测,但知道他无意多说,也便不问。
“想什么呢,妹妹不想到外面看看吗?”
紫羽投向窗外的目光没有收回,轻笑道:“这伏羲城听说美人众多,不知哥哥今天可曾见着千醉楼的花魁了?”她把“哥哥”二字的音咬得极重,转身果然看夜锦衣脸色变得窘迫不已。
进了伏羲城时天色尚早,夜锦衣却决定歇在这里次日再上路,之后大半天不见踪影,镜“一不小心”就告诉她——他们家主子去寻千醉楼的花魁喝茶去了。
“妹妹不要误会,哥哥是去办一些正事。伏羲城里风景大好,羽儿与其临窗观景,不如哥哥带你实地游览一下?”
“哥哥如此有心,那就走吧!”
闷在这客栈已有半天,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紫羽微笑示意夜锦衣带路。
夜锦衣没想到她竟会爽快答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不同于惯常那种不带感情的笑意,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孩子气的纯真。紫羽在这样的笑容里有点恍惚,任他牵起自己手向外面走去。
“伏羲城最出名的美食叫玲珑八珍糕,用山药、茯苓、苋实、米仁、麦芽、扁豆、莲肉、山楂等八味草药辅以优质糯米粉、白糖精制而成。此糕青黑发脆,不但好吃,还是一道药膳,今天就带羽儿去尝尝可好?”
傍晚的伏羲城与其他城市并无什么差异,紫羽听夜锦衣边走边谈论着这里的小吃,心中的馋虫也被引了出来。
可能是夏天的缘故,街道上的人竟然还是很多。夜锦衣怕有人撞到她受伤的胳膊,一直在一侧小心护着她。
走到挂着“八珍坊”招牌的店铺前,夜锦衣把她引进坊内安顿在空位上,便说要做亲自监工最正宗的八珍糕给她吃,就向后厅方向走去。
一个人坐在着,紫羽摊开刚才被夜锦衣牵着的手,从离开客栈到这里他都牵着她的手,她也没有挣开。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却自然得不得了。好像本该就是这样一般,两人也完全都没有表现出“男女授受不亲”的扭捏窘迫。
这段时间休养,紫羽手心的薄茧已慢慢褪去,他掌心那种温润感觉依然在指尖停留,她对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有一丝喜悦。
前世真正和异性的牵手,就是坠下高台那晚叶萱牵着她的手奔向高台时,直至最后,两人紧握着的手是被谁冲散已经无从考究。
记忆中,两人握着的双手也似十足默契,那份温润感觉是腻在心里的舒适。
可惜,一朝牵手,生死茫茫。
叶萱,你可知苏瑾颜的人生,该怎样在这陌生时空继续下去?这个和你有着相似眼神的男子,会是苏紫羽的良人吗?
“这位姑娘怎么时喜时悲的?有什么难受的事情给哥哥说,哥哥定让你开怀展颜,哈哈哈!”
一道流里流气男声靠近紫羽,她猛地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受伤那只胳膊被人用力握住。下意识地挣脱开,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锥心疼痛顿时蔓延整个身体。
不知何时桌子边已站四五个男子,前面两个应该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后面那三个做打手装扮。看这架势,是要上演戏文中纨绔子弟恶霸少爷强抢民女的戏码了。
紫羽暗组思索着,忍着伤口疼痛,悄悄向旁边移开身形,沉声道:“你们想干嘛?没有王法了吗?”
“朱兄,她和本少爷讲王法!哈哈哈!来来来,就让宁少爷告诉你王法在哪里!”自称宁少爷的男子说着,欺身向前又要抓住她的胳膊。
紫羽运功拍向他的手,男子吃痛地嚷道:“性子够烈呀!会功夫是吧!给我一起上,谁把她带回府里,少爷有重赏!”
紫羽的武功虽不算好,但防身应该也不差。只是手臂剧痛加上没有交手经验,很快就落了下风。慌乱中破绽出现,受伤的手臂又被姓宁的男子扯住,疼得她浑身冷汗淋漓。
紫羽厌恶地躲开姓宁男子摸上脸颊的手,坊内的吃客已作鸟兽散,她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只得暗暗祈祷木白衣能赶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