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古烨

7、第七章

　　凌安然别过煜宸后便回到了一水赌坊，踏进侧门便见不远处的小亭里坐着个人。那是位女子，束着高高发髻，直直拉长了她的颈项。她戴着羽毛耳环，是那种用五颜六色的细细羽毛集合而成的耳环，会随风不自觉轻摇。从侧面望去，这女子确实有着无尽的优雅与美好。
　　她便是一水赌坊的当家小姐衡阮阮。咋一看，她的确是位仪态万千的大家闺秀。但是但凡见过她或是与她过过招的人都清楚都知晓，这位小姐其实是个刁蛮任性到足够教人咬牙切齿之人。也无法，谁叫她已被人宠惯，自小形成的习惯自是难以改正。
　　见到衡阮阮的那一刻，凌安然的心蓦地凉了一凉。
　　“小姐！”凌安然在亭子口行礼，她并未踏进亭中。
　　衡阮阮斜了凌安然一眼，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凌安然低眉垂首，“我遇到了些事。”
　　衡阮阮的脸色显然不好，“安然，你可知你的身份？”
　　“安然知晓。”凌安然依旧冷冷清清，对于衡阮阮几欲爆发的表情至若枉然。
　　“既然知晓，那怎不随时侍候在侧？”衡阮阮厉声道，“我寻你一下午，竟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凌安然抬头望向正发飙的衡阮阮，轻声道：“请问小姐找我何事？”
　　衡阮阮哼了一声，“你这是下人该有的态度么？”
　　“抱歉小姐，安然素来如此。”凌安然如实回答。她虽是她的贴身护卫，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在她小姐跟前低声下气。
　　衡阮阮咬唇，怒目瞪向衡阮阮，“你这是什么态度。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本小姐早就让我爹将你赶走了！”
　　凌安然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看在一水赌坊老爷救过她爹的份上，她早就离开赌坊了，何苦在这里受这刁蛮小姐的气。
　　见凌安然不发话，衡阮阮心下一恼，直接跨到对方跟前，斜眼睇她，道：“看来得教训教训你这不长记性的下人了。”说着，她朝空旷平地一个叫唤，“来人！”
　　只一会儿便有人急忙应答着从拐角处跑处，“小姐，属下来了。”
　　这人，倒是面容清秀，只是那卑躬屈膝之状直直将其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凌安然眼都未抬，但眸间依稀可辨丝丝轻蔑之光。
　　呵，王锋，又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
　　那身着浅灰衣裳的男子飞到衡阮阮跟前，跪地道：“小姐有何吩咐？”
　　衡阮阮指了指凌安然，“给我好好调教调教你身边这不懂事的下人！”
　　王锋一愣，随即他点头道：“是，属下这便执行。”他站起，一声不吭地面对起一脸淡漠的凌安然来，好半晌，他才喝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又开始没大没小了。我早前不是与你说过，小姐说的话全部都是正确的，你执行便是，为何要忤逆！”
　　凌安然抬眼望向王锋，倒是未开口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反正对于衡阮阮的狗腿，说再多的话都不过浪费自己口水而已，那还不如不说。
　　于是，凌安然就那么一声不吭地默然面对了跟前张牙舞爪的男子。
　　王锋从来了解凌安然是怎样的角色。在整个赌坊，只有这个女人敢忤逆衡大小姐。但很奇怪的是，即便忤逆了很多次，衡阮阮都只是发着怒火教训凌安然一顿，倒是从来没打算将她赶走。或许真像下人们所纷传的，赌坊老爷心疼这个懂事女孩，不允许衡阮阮将其赶走，但又由于他平日里事忙无法顾忌到衡阮阮私下里的勾当，以致凌安然只能待在衡阮阮身边受气了。
　　但衡阮阮真正心中所想，或许无人能知。其实，一切都是嫉妒心在作祟。当衡阮阮见着难得在她面前露一面的爹爹对凌安然很好的时候，她这个做女儿的难免会将那满腔的怒火转嫁到了凌安然身上。
　　没事找茬，有事变本加厉，这是衡阮阮对待凌安然时最惯用的做法，屡试不爽。
　　王锋思量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对衡阮阮道：“小姐，不如咱们将她关到柴房一阵，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衡阮阮挑眉，眸带亮色，她点头，“这个想法倒是也不错。”她瞥了凌安然一眼，对着王锋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王锋哈腰，喜不自胜。小姐还是器重他的。曾经，他一度以为有了凌安然那么厉害的护卫之后，他的小姐便会忘了他了，但是还好，她并没有遗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