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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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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校园被徐徐流动的清水围绕,这里地处郊区,空气清新,从任何一间教室远眺,都是另人心旷神怡的山岭蓝天。
“青伊,你看过silklabo么?”
“是什么?”我停下论文上的勾画。
室友兼同系学姐柯欣,顶着一头蓬松的自然卷,眼睛滴溜溜的转:“寂寞女士都懂的。”
我瞬间颖至心灵,明白过来:“......柯大姐,我觉得你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你需要被拯救。”
她一脸无奈的在我面前挥挥手机,里面好像是某位明星的八卦新闻:“我的爱情无药可救了,我男神被报导出柜,我想是菩萨在点化我皈依佛门。”
花痴确实是种很奇怪的病,而且无药可救。
我单手处着下巴观察她,柯大姐说这些话时,可并不伤感。
我说:“看silklabo的仙女,如佛无缘。”
柯欣:......
我低头继续整理资料,瞥见了实验室门口的灼灼目光,用胳膊肘拐了柯欣一下:“‘老板’进来了,您快下山吧。”
我是心理学系研究生青伊。
如果你们觉得我是个每天三点一线的书呆子——我无话可说。
单调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我可稀罕这份宁静。
可惜了,我有不起这样的生活。
我是个书呆子,而且是个贫穷书呆。所以不得已在学业之余做着各种兼职,为了生活,我甚至还秘密做过临时内衣模特。
自然,我不算丑,当然,得是我去掉眼镜、施施小妆之后——做人嘛,不要放弃自己。
能有那么多兼职机会,其实还要得益于我的闺蜜吾悦。
吾悦是个淘宝店铺老板,也是个小网红。
差点忘了,她还是暴发户的女儿,
暴发户的女儿,这也不是我说的,那时一提起她爸,她就一口一个“穷得只剩钱的爹”,她爹是真的很有钱,为了让她那后妈生的弟弟开心,在他十四岁生日时,为他包下了一个豪华音乐厅,并重金请到了他那时喜欢的很多明星,举行了一场超级生日派对。吾悦当时还把我也一起带去了,我没有感觉到这种场合到底有多“有趣”,对才知道高考分数,正纠结于择校的我来说,那些我根本就不曾关注的演艺圈人士——我是真没有太大兴趣。
而就在派对那天,看起来心情一直不错的吾悦告诉我,她决定要脱离他的父亲,“浪迹天涯”去。
那一年她高考连线都没有上,她不遗憾,但她难过的是,她那“穷得只剩钱的爹”就只忙着关心他儿子了,对她未曾过问过一句。
研究生阶段,我在心里咨询机构见习,机缘巧合的和吾悦再相遇了。
她出落得更加妖娆动人,烈焰红唇的样子,漂亮得不像话。
那时她来咨询睡眠问题,她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自己男友满身是血的趟在一张撞碎的车里,虚弱的看着她:“不要过来,好恶心啊......”。
恶心?
第一次见识到专业老师对咨询者的心理分析,跨专业读研的我对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吾悦的焦虑在治疗后得到了缓解,可我对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却充满了好奇,她却从没带我见过他,我简直怀疑她总爱提起的爱人是臆想出来的。
......
我的电话不停在响,是时先生的来电,这时我和吾悦才刚刚在摄影棚里把外套穿好,我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来,告诉他说待会儿会打给他。
周围年轻女孩们全无顾忌的匆匆换脱着拍摄内衣,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胸罩,就像散落在大海里无依无靠的花鱼儿。
那个男摄影师一直带着挑剔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我,只要我配合稍慢,他便会厉声喝责:“手要摸过去嘛,不行,再来!”
摄影师嗓子很沙哑,这时已经毫无耐心,他说话的分贝在不断提高,骂得人心颤,他非常挑剔,仿佛他眼前所有的人就如那些内衣一般,只是物件,等待随意摆弄。
吾悦总是在拍摄间隙悄悄扭头,带着顽皮的表情对我说:“面包,面包,我们要面包!”(忍住,忍住,我们要忍住!),这是我们高中时一起看过的《萌芽》里的话。
左拉的《萌芽》告诉我们:有了面包,才有可能厚积薄发,有了面包,才可以生存。生存还是毁灭,在现实面前,早有了答案。
刚和吾悦换上衣服准备离开,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掏手机,又看到时先生的电话号码了,便着急心跳得不行,一时间竟然纠结该不该接。手机铃声越响越大,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地方,我只得赶紧走到卫生间听起了电话。
我紧张得连汗都出来了:“时先生你好!”
时先生仍旧表现得和蔼:“青小姐现在可有时间了?”
我无比小心的告诉他:“有的,刚结束兼职。”
“我在王府井的X咖啡厅等你,请现在过来。”
电话“嗒”的一声挂断了,他不征求我的同意,也不在意我的想法,仿佛已经吃定了我会出现。
吾悦在厕所里整理好头发,她问我:“你电话里回复的是那个时先生么?”
我点头。时先生是上次我和吾悦兼职拍摄时偶然遇到的一位富商,吾悦虽对这些有钱人见惯不怪,但这位却让她觉得与众不同。这个时先生年纪有点大了,至少过了五旬,外表看起来颇为绅士,而他到我们摄影棚时,也很是奇怪的直接问到:“青伊是哪一位?”
话音还没落呢,在场的负责人便匆匆迎了上去。不一会功夫,我便在摄影棚的一个舒适的休息室见到了这位姓时的先生。
吾悦媚笑着瞅我:“怎么啦?”
我一边瞅着手机屏保中我和青景的合照,一边说:“他现在就要见我,我得走了。”
吾悦很玩味地问我:“摊上他这事儿你觉得幸运不?丫就觉得给你这种机会就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了,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是我,那天当场就挥手让这个自大的老头滚蛋。”
我哪敢叫他滚蛋,那可是“A市李嘉诚”,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学生。
我把重重的书包扛上了肩膀,无奈的笑着,和吾悦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迅速离开了。
不是不“殷勤”,面对危机生活的“救命稻草”,谁敢不恭顺?
所以我飞快地赶了过去,时先生确实也早待在了咖啡厅。他坐在接近玻璃大门的一个显眼位置,我思绪纷乱,小心推开了门,一副乖巧的样子,和他打了招呼。
他很疏离地对我笑笑,示意我坐在他对面:“青小姐,还是那么漂亮。”
这位时先生和半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隐约着些许花白的头发,发丝仍旧梳得一丝不乱,衣服线整齐如新,微笑的表情里,总是散发着对人藏不住的疏离。
面对我这样一个穷女孩,他仍旧得体的行为和表现,莫名让我觉得更慌乱。
我坐了下来,把书包抱在胸前,接过服务员的menu点了一杯相对便宜的咖啡。他不多说一句话,微笑地在我面前放下了一份合同。
最后的最后,这份“烫手山芋”还是来了。
丫丫个呸,我还有资本装个什么清高,想想还住在医院里一直没有醒过来的弟弟青景......
我大概看了下合同,和之前时先生与我商量的几乎没有偏差,果断拿起笔来,写上自己的名字:“青伊”
青伊,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那个合同中反复提到的人,也不至于是个魔鬼吧?
闷热的傍晚,云越积越厚,乌泱泱的一片,风雨欲来。
2
我随这位时先生第一次和时晨见面时,就在隔天早晨,阳光很好,我在时家全玻璃顶的大厅里吃早餐,我不懂这大厅的用途,大厅的周围开放着各种素雅的新鲜花朵,刚浇灌过的花朵上还跳跃着闪闪光芒。早餐虽然挺日常,但餐具和杯子看起来却很名贵,我虽然买不起这些东西,但辨出了它的材料是上好的骨瓷(上次去英国作交换生,曾经在一次展览上见过)。
一位佣人牵着一条大狗在不远的大门外遛弯,那外头是更为美丽的花园,小狗是条萨摩耶,干净漂亮得像是发着光,笑起来可比我高贵,我虽然爱狗,此刻却没了勇气去逗它。
这时,时先生低头看着报纸,我心不在焉,食之无味的嚼着早餐。
我在等着和他那位素未蒙面的儿子见面,虽然周围环境高雅浪漫,但翘了早课来这里,并已经等了这位富二代一个小时的我,心中隐藏着焦虑烦闷。
我一点都不喜欢在这环境里,我和它格格不入,莫名的拘束与自卑感扑面而来。
我拿起旁边小木架上的一本书准备消磨时间,居然是份娱乐杂志,我有些诧异,然又很同情它:和我同命相连的小东西啊,一样在这环境中显得如此突兀。
杂志的封面左侧,很显眼的写着:时晨和安琪已分手,疑安琪已有神秘男友!
我从来不关注什么娱乐新闻,每天的课业和生活压力早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若还追星,恐怕连睡觉时间都要没有。
不过,这位明星时晨,居然和时先生的儿子同名,也是太巧。
不对......
我盯着杂志看了半天,发现封面上那男明星戴着的手表和餐桌对面的有钱人竟然一模一样,那块晶莹剔透的表也在时老先生腕上戴着,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第一个念头是这有钱人眼光都很相似;第二个念头是这表在某本杂志上见过,不是一般的小明星都买得起的,这男明星可能是个一线大咖;第三个念头是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巧, 这两个时晨该不会就是一个人吧?第四个念头是万一是真的这时老先生品味也太独到了,我并没有那个叫安琪的女明星漂亮,所以“这事”岂不是很诡异?第五个念头是我就是负责做做他儿子名义上的女友,说直了就是雇佣关系,不会长久,当然不需要时先生太过慎重和烧脑。
没等我脑海中飘过第六个念头,对面的“金主”发话了:“青小姐,他来了。”
我假装镇定的冲时老先生笑了笑,就听到门口有人用低沉的男声问:“拍得那么模糊,你还能从杂志上认出我来么?”
我差点手抖到把杂志簸在地上,我看向从门口瞟了我一眼,慵懒走进来的年轻男人,发觉之前的推测都是有必要的,不然这下子,我惊恐的表情一定显得很失态。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时老先生的儿子,就是明星时晨。
我哪敢让这位帅哥知道,我认出他来不是因为他是某位名人,而是因为认出了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