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凌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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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珂醒来后，他就已经身在淮水南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黄文。
黄文被卸了一只胳膊，整个人还在昏迷着。许珂不敢想，他留给黄文将近五万晋云军，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他拼命地喊着他，嗓子却喑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腰侧还流着血，动一动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疼。
“阿文……”
陈韵并没有将他们绑住，而是将他们关在了一个牢笼里。士兵们围成一圈，将他们看得紧紧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韵走了进来，他拿起一颗药丸就要往黄文口中送。
“你在给他吃什么？”许珂冷声问道。
“碧灵草而已，吃完它，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哼！”许珂冷笑道：“先是伤害他，再是给他吃碧灵草，我大漠的碧灵草是给你这样用的？”
“……”
“你既抓住了我们，为何不杀了我们？在这里，谁还能威胁到你们两国吗？”
陈韵朝他一笑，自信道：“这里当然无人能威胁到我们，但是许珂，我就是不想让你们死的痛快，我就想让你们一步步地，如同凌迟般死去。”
余冰抱臂站在外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许珂看着他魔怔的样子，木讷地摇着头：“我不明白，他邺国就算了，我大漠对你们天狼国掏心掏肺，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
“没有原因。”陈韵冷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漠国，就是不甘被你们给比下去，没有漠国，我们会更强盛。”
“那九殿下呢？”
这句话将陈韵瞬间拉了回来。
“你对九殿下……难道你一直都在骗他？”
“……”
许珂似乎才感觉到腰部疼痛，他嘴唇白的厉害，声音也渐渐软了下去，“陈韵，你真是，不配……”
许珂说完就将头靠在围栏边不愿看他。
余冰这时候就进来了，他将手搭上了陈韵的肩膀，阴笑道：“他不配谁陪啊？要我说，只有慕容解忧配不上他的份！”
这名字一说出来，陈韵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下去。
他是天狼国的奸细，慕容解忧到现在还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他刚从漠国出征前，在那除夕夜里，他还这么温柔耐心的安慰他，可他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天狼国与邺国设的局。
如果最后所有的谎言都被戳破，那他对自己会有多失望？
陈韵正这样想着，余冰就默默关上了牢笼的门。
许珂抬头冷眼地看向他。
余冰慢慢地蹲下身，笑嘻嘻道：“你想见你爹吗？”
“……”许珂等着他，很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要你投奔邺国，你们父子俩就能相聚，一起为我邺国大业战斗，我保证给的好处不比漠国少，何乐而不为呢？”
“……”
许珂冷哼一声，果然没叫他失望。
见他这种神情，余冰一看就不悦了，他咬牙吼道：“许珂，我这是再跟你谈话，你若再敢目中无人，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许珂用阴冷的目光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声说道：“那就，放马过来。”
说完就目中无人地低下头不看他。
余冰简直厌弃急了许珂那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态度，他狠狠地冲过去拎起他的领子。
“都这种时候了，还嘴硬呢？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珂的腰部还伤着，陈韵他们也未给他多做处理，余冰这一动作直接就牵扯着伤口渗出血来，他疼得直发抖，脸上也流着冷汗。
“我还真有点好奇，我会，会怎么死！”
“哼！”余冰将他狠狠扔回地上，朝外头命令道：“来人，把红藤酒加胡辣粉呈上来。”
士兵应了一声，就立刻将酒端了进来。
经历了这么久的苦难，许珂早就习惯了这种百般折磨。因此在余冰命令之时，他也未表现出任何多余的神色。
余冰指了指他，再次命令，“给我灌下去。”
那士兵上去就狠狠掐住许珂下巴一顿猛灌。
陈韵见此皱了皱眉头，不耐道：“你这样做许将军会不高兴的。”
余冰大笑两声，丝毫不将陈韵的话放在心里，“许将军要是知道少将军这么冥顽不灵，说不定还会夸我做得好呢！”
“……”
许珂木讷地听着，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任由他们摆弄，烈酒刺人心脾又怎样？再疼再辣都比不得他们口中所说的父亲寒冷。
他还是不愿相信他的父亲是这么冷酷无情之人。
红藤酒加胡辣粉的毒狠狠侵蚀着他的喉咙，让他宛如自己的嗓子在接受炮烙之刑一般，这次，他疼得不知道怎么咳嗽，怎么说话。
那一瞬间，他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好像被毒哑了。
黄文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大睁着眼眸在地上挣扎的许珂。
他下意识地想爬过去，但不知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他低下头一看，原来自己的一只胳膊已经被卸了。
他颤抖地叫喊着：“阿珂……”
陈韵低下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在这儿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吧！”
黄文瞪着血红的眼看着他，咬牙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陈韵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不过是又给他喂了碗红藤酒，也没做什么。”
黄文一听，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不住地朝陈韵吼道：“就算你不想让他说话，你也不该如此折磨他。”
“你的意思是，我该割了他的舌头？”陈韵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珂朝他开口说话，叫他不要与他们争执，越争执他们只会越兴奋，可张了张口，他就说不出话来，仿佛迎面而来的空气都能刺激他。
余冰走到邺军大旗飘飘的擂台，拔起擂台正中央的长剑，他狂妄地笑着，带着自信、满足。他黑得发亮的眸子紧紧正视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才看见，淮水南一带的城墙上挂着几个巨大空中牢笼，笼子里关押的全是剩余的数万晋云军。
许珂就这么看了一眼，就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想来这一趟出征也真是可笑，数十万晋云军，有的睡在了食人谷毒火战中，有的随他留下用命为金贝云一行人铺路，最后一波就要手无寸铁地眼睁睁死在邺军的屠杀中。
这一切，竟都是天命？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仗确实是败了。败给了一场阴谋，败给了人心。
第一波乱箭飞过，将第一牢笼里的将士全部绞杀。
那空中惨叫声一片，血汇成血柱，从牢笼侧面的流道里慢慢流下来，像极了高墙上下着的血雨。黄文在耳边大喊着，谩骂着，已然疯魔。
许珂面色惨白，呆滞地看着前方，全身抖得不像话。他想喊出来，想哭出来，可是没有用，他的胸口好像安放着一块巨石，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狠狠堵在了肚子里。
“畜生！忘恩负义的畜生！”
黄文一刻不停地喊着、骂着，可是不行，他喊叫的越狠，余冰就笑得越开心，天狼国与邺国的将士就笑得越开心。
他们肆无忌惮地笑着，嘲笑他们有多愚蠢，有多活该！
“哈哈哈……许珂！你看见了吗？”余冰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只要你归顺我们邺国，我就可以放了他们。”
许珂狠狠瞪着他，那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子。
余冰一把拎起他，拿出个匕首就要往他脸上划，他一字一顿道：“给我说话。”
“……”
“你就那么不怕死？你的嗓子已经毁了，脸还要不要了？啊？”
许珂的沉默磨去了他的耐心，余冰怒吼一声，狠狠地在许珂脸上划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阿珂……”
噗嗤——
余冰还要动手，许珂就已夺去了他手中的匕首猛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许珂已然崩溃，他狰狞着面目，咬紧牙关拿那匕首在余冰的胸口中狠狠搅动着。
“去……死……”
“阿珂……”
耳边是黄文的怒吼。
一时间，金戈铁戟都混乱起来，发出哐当的声响，许珂晃过神来就感觉后颈处被喷射了什么温热的液体，自己的后背还有种被刺骨的痛感。
他艰难地转身，在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就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崩塌了。
他看见黄文的身体中穿插了一把长戟，长戟穿透了他，又从他的前身刺进了他的脊背。
他知道这把长戟的目标是自己，是黄文救了他。
“阿文……”许珂用力嘶吼着，却只发出了微弱无力的哑音。
他接过他倒下来的身体，另一只手悬在空中，不知放向哪里。
黄文虚弱地朝他笑着，血从口中喷溶出来，“还好，还好护，护住了你。”
许珂终于哭了出来，他无助地擦拭着黄文不断喷出的血，可是血很多，怎么都擦不掉，越擦反而越狼狈。
黄文断续道：“阿珂，不管，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这样，才不枉我用命去，去救你……”
两人满身没有一块干净地方，全身都是泥、是血。许珂脸上全是血渍，几乎看不清他的容貌，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
“啊……啊……”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杀了余冰，该死的是自己啊！他知道自己会被余冰的部下杀死，可是他真得不曾想到黄文会用命来护住他。
“阿文……阿文……”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用命去护他，可他张了张口，拼了命也说不全一句话，他白白吼了几声，最终无力地软下声来乞求他。
“阿文，别死……”
黄文终是去了。
即使这样，陈韵还是没有停止对晋云军的屠杀。
短短须臾，第二牢笼里的将士全部再次被乱箭杀害。
余冰面目狰狞地笑着，左手紧握着胸口的匕首，许珂的这一刀并未伤及到他的性命，他用晋云军的命血洗着中南岭一战的耻辱，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号召着第三波乱箭奔袭。
许珂呆滞地看着那座高墙，眼神也失去了焦距，看着看着他才发现那城墙上站了一个令他熟悉至极的人。
原来许忠国从头至尾地将这场闹剧看在了眼里。
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生生看着。
许珂撕扯着嗓子，狠狠地瞪着陈韵，“先放了他们，我要见许忠国。”
他要好好活着，活着去见慕容坤，带着剩余将士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凌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