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安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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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珂在延华宫外等了一夜，翌日一早就见许夫人红着个眼睛从殿内走了出来。
许夫人看见他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哑着嗓子问道：“你就在外等了一宿？”
许珂笑了笑：“怎么会？刚从宜风苑出来！”
“哦！”许夫人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小声道：“那就好……”
她其实又不傻，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外吹了一夜寒风，听他嗓子发出的声音就能知道。这样混浊沙哑的嗓音，隔着空气就能感觉到活生生的疼痛。
“皇后娘娘身子怎样了？”
“就那样吧，没什么大问题。”
“嗯……”
两人一路沉默走着，许夫人没有像往常那般多言，她眼睫湿红湿红的，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他们没有马车，步行又不能走太远，许珂见许夫人累了，就多花了些银两暂时住在桐城市井的小客栈里。
许珂将床铺好，给自己草草地打了一个地铺，做完拿起盆边的木桶对许夫人说道：“楼下的水应当烧开了，我去打一盆给您泡脚。”
“……”
“娘？”
“啊！”许夫人回过神来，迟疑地说道：“……好！”
许珂看着她没说话，就转身跑下楼打水了。
母子俩本打算在桐城中心住一晚就回原先的客栈，却没想到第二日许夫人就病了。
她病的不算轻，许珂没办法，只能在此多留几日。这期间，他不仅要时常请大夫给许夫人看病，还要四处打杂赚客栈的房费。
黄文不知从哪知晓了他的难处，找到他好说歹说让他收下了他给的银两。
虽说许珂与黄文是知己好友，在彼此落难时给予对方一些帮助并不见怪，但许珂是个必死之人，挺不挺得过这段日子不说，就算过去了他也没有那个命去还黄文的恩情。
要是他不会死，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朝黄文借钱，以后不管再苦再累也都会还清。
“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我又不差这点钱，你我兄弟之间还讲什么恩情？”
“阿文……”
“你若还是不愿，就当是我还了许将军的教育之恩吧！”
说到这份上，许珂也不好意思不要，再是不要总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他攥紧了钱袋，半晌朝黄文点了点头。
看着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黄文展颜一笑：“这些日子你好好照顾夫人，军部尚且没有什么要事，我一人处理就够了，你也别太挂心。”
许珂看着他问道：“陈将军呢？”
黄文摇摇头：“他不来不奇怪，毕竟他不是漠国人。他这两天，好像一直在忙碧灵草的事。”
“……碧灵草？”
“嗯！”
许珂皱了皱眉头：“他忙碧灵草什么事？”
“不知道。”黄文叹了一口气：“看来陛下是真在意漠国与天狼国的交际，漠国送去天狼国的碧灵草越来越多……”
许珂低下头，若有所思。
黄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事你就别管了，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你应该好好照看夫人才是。”
“……”许珂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许夫人病情不但不见好，反而日趋严重起来。那天半夜许夫人发着高热晕晕乎乎一天不转醒，天还下着大雪，许珂就半夜冒雪出去给她寻医。
他其实有些疑惑，明明前两天许夫人病情就已好转，大夫也说好得差不多了，两人也打算过两日就走，怎么这次又是说病就病了。他想了想，也无暇去思考这些，冒冒失失地去寻找着一家又一家的医馆。
他敲了好几家都无人理，最终开门见他的是一个年迈已高的江湖郎中。
老郎中年岁高，走起路来不比年轻人利落，许珂撑着伞慢慢扶着他走着，这么大的雪容易打滑，许珂也不敢背他。
两人走到客栈后，那郎中看了许夫人的脸色也不敢懈怠，急忙地开始把脉。
许珂安静地在旁等着，大雪纷飞的寒冷天气却让他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自脸上滑落。
老郎中皱紧了眉头，许珂看着他心一紧。
他胡乱地抚落了脸上的汗珠，急道：“大夫，我娘怎样了？”
“呃……令母好像中毒了。”
“什么？”许珂瞪大了眼睛。
中毒？怎么可能？他们母子都这样子了，谁还会害他？况且这几日都好好的，前两日都已经痊愈了，怎么会突然中毒？是谁潜入了他们住的客栈？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住在哪儿？谁又关心他们住在哪儿？
许珂的心里万般恐惧。
“大夫，您看，能治吗？”
“能治是能治，只是要想治好并不简单，我看公子你……”老郎中看了许珂一眼，觉得看他样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起码，碧灵草你是没有吧？”
“我……”
老郎中叹了一口气：“这毒没有碧灵草是解不了的，你该知道我们这些民间郎中没有这等草药。我只能先开一个药方，你明日去抓点药，这样可以缓解毒发的时间。”
许珂盯着那药方看了片刻，他愣愣地接过药方，心里难受的不知该说什么。
“多谢，让您大半夜的跑一趟。”
老郎中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即转身下楼走了。
许珂愣在那儿，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缓缓蹲下身子，崩溃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不敢哭，即使许夫人睡着了，他也怕被她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都这样用力让自己的母亲活着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愿放过他？
到底是谁？
冷静下来后，许珂坐在暗黑的小角落里，手里紧攥着那个偏方，他睁着锋利坚毅的眸子，想着该怎么找到那个人，在以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办了他，不管是谁。
他一夜未眠，第二日药管一开门就去配了药。
他利落地给许夫人煎了药，待她服下后，他就出去了。
他本想去军部找黄文，可是想想上次去就没有，没打仗朝廷也不会发放；他又想去宜风苑找慕容淮谨，可是想想慕容淮谨自己又都缺的紧。无奈之下，他决定去求慕容坤。
黄文告诉他，慕容坤一下朝就会去延华宫看萧皇后。
他在延华宫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正午时才见慕容坤身着明黄色朝服满面威仪地走了过来，一看就是刚刚下朝。
“陛下！”
慕容坤一见是许珂，脸色变得有些诧异：“哦？许珂？你过来做什么？”
许珂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求陛下赐罪臣一些碧灵草。”
听着他的嗓音慕容坤皱了皱眉头：“你要碧灵草做什么？”
“……”
许珂将许夫人中毒一事一一禀告给慕容坤，慕容坤也耐心听了进去，许珂看他的样子，以为他会有所松动，直到慕容坤冷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都自称罪臣了，朕难道还会赐碧灵草给一个罪人么？”
“陛下……”
“许珂啊！你不知道，朕没有要了你全家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母亲中毒又与朕有何干系，朕凭什么赐碧灵草来救罪臣的内人。”
“……”许珂的心瞬时凉入谷底。
“你以为等你立功了就能回报朕了？朕告诉你，这些都你应该做的，这些罪也都是你应该赎的。不要以为你对朕还有用朕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开恩，朕老实告诉你，大漠国少了你们许家一样能打得了胜仗。朕暂且留着你的命赎罪，不过看在你许家世代为慕容家族浴血奋战做的贡献罢了。”
“……”
“朕留过她一条命，于仁于义都不欠你许家了，至于她往后的生死，与我慕容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她是生是死，你的罪还得继续赎下去。”
慕容坤态度异常坚决，许珂说什么都没用，其实他也早就知道，跑这一趟也只是试一试罢了。
他垂头丧气地离开，昔日威风凛凛的少将军，现在明朗不在，快乐不在，只剩一身的罪孽拼命活在这世上。
他走到嬉笑亭，盯着那亭子发了一会愣。要不要找他？
也不知慕容淮谨现在怎样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真怀念那次初见啊！
要是能回到那时一切重头开始该有多好！
“少将军？”
声音有些熟悉，许珂猛地转身。
他的眸子慢慢暗淡下来，许珂觉得自己大约是魔怔了，不管什么声音，只要是熟悉的，在嬉笑亭这个地方，他总是觉得叫他的人会是他一直想见的人。
“权小姐。”
是权允之之女，权笑舟。
权笑舟在此看见他有些诧异，但不难听出她话语间的惊喜。
“你怎会在此？”
许珂淡淡一笑：“来见陛下的。”
权笑舟嫣然一笑：“我就说。”她的嘴角又渐渐拉了下来，“将军，你瘦了好多，这段日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你的嗓子……”
听她称自己将军，许珂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尴尬地笑了笑：“别叫我将军了，叫我许珂吧！”
“嗯！”权笑舟笑着点了点头。
许珂现在无心与她交谈，他正焦头烂额地找着碧灵草，他看了看权笑舟，心里突然一惊。
她是左相之女，想要碧灵草应该不难吧？
可是碧灵草下发给朝廷命官的也是少得可怜，有的几率根本不大。
他虽这么想着，但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到碧灵草的可能。
“权小姐家中，可还有多余的碧灵草？”
权笑舟一愣：“你要碧灵草做什么？”
“我娘中毒了，得用碧灵草。”
权笑舟摇摇头：“往年倒有，自从这天狼国特使来了之后，朝廷几乎就没再下发过碧灵草了。”
“……”
许珂看着她，心再次跌入了谷底。
又是陈韵？
“许夫人现在在哪儿？”
许珂如实道：“在皇城的客栈里。”
权笑舟道：“那你们就先住到丞相府来吧，我爹与你爹是世交，他这几日常是念叨你们母子俩，你先住过来，至少让我找个御医给许夫人好好看看。”
“这……”
要能在丞相府安身，对许夫人治病最好不过，再加上自己银两不够，除了买药，也交不完客栈的房钱，但许珂还是犹豫，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打扰人家不妥。
见他犹豫，权笑舟急道：“你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别说是我，就是今日我爹爹碰见你了，也会叫你过去的。”
“……”
权笑舟拉住他：“你就先住下，我家客房多也不差你们这两间。我方才来找安乐公主，现下你就跟我一同回去吧！”
许珂只好道：“多谢，等我娘好了，我就跟她搬回原来的地方。”
他犹豫其实没什么，最怕的就是他们会拖累整个权家。
权笑舟叹了一口气：“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安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