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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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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感觉非常不好受,睡了大上午才孟青棠特从床上离开,享受难得的休假日。
随便解决了中午饭,平常各种地方瘫着的孟青棠反常地想找点事做,在家里绕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了高大的书架上。
她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特地留了一块承重墙来做书架,但是自从搬家的之后因为工作原因便再没有认真收过了。
书架上的书倒也还好,最下层摆了好几个收纳盒,都是一些不知道放哪里的小东西索性都丢到了一起。
零零碎碎的物件收起来并不无聊,看到记忆中遗忘的东西还能回忆回忆。孟青棠刚把一个小本子往上塞途中手肘不慎碰倒了个收纳盒,东西都散了出来正懊恼之际就突然顿住了。
恰如尘封的记忆,突然豁开了一个口子,在光打进去的瞬间,那些美好的,令人回忆的就占据了全部。
盒子装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个几乎崭新本子,零零碎碎的一大堆小纸条和几支笔芯
这是她与那个人能留下的带着青春色彩的全部物品。
孟青棠和李霖烨的相识其实很普通,平常的相处却没有任何预料的占据了她回忆,让她至今难忘。
初一开学典礼,天阴沉沉的,阳光并未对这片土地洒下温暖,空气中的燥意却又压不住似的在蚕食她的意识,眼前的景物散光化,身体控制不住的倒在了操场上。
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没有站稳,在一群人围上来时摆着手说没事。
孟青棠后来才知道当时她的声音与气音别无二致根本没有人听的到,惨白的脸与唇色几乎将人吓了一跳。
从医院检查出来确认了只是低血糖后大半天就已经过去了无奈请了一天的假,当时孟青棠并没有认识班上的同学,只有两个同小学的女孩可以聊聊。
大家都还不熟,班主任随便安排了一张座位表,孟青棠艰难地眯着眼睛寻找,第四组靠窗户的位置,同桌叫李霖烨。
刚坐一起都还不熟,对方看起来是一个挺冷的人,孟青棠缺了一天对各科老师都是一副懵的样子拉着旁边的人问:“语文老师叫啥?数学老师男的女的?不好意思,我昨天请假了。”
问久了李霖烨还展开来地和她介绍,让她至少对人有点印象:“语文老师姓,数学老师女的,看着不严……”
可能也是无意间开了头,犹如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般,少年展现了与人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中午一小时的午休两个人会在无视睡熟的同学们偷偷地写家庭作业,孟青棠常常会因为写的太久手腕的过酸而悄悄偷看李霖烨的进度条然后用小纸条吐槽:你怎么写那么快!拜托今天的数学超难的!
夸张的三个感叹号常常会让对方晒笑然后非常嘚瑟地回以三个字:我牛逼!!!少年的嚣张似乎从买一根头发丝里冒出来,生动又鲜活。
虽然吐槽归吐槽,但也会教她各种难题,李霖烨从4岁开始练习书法,一手漂亮的字经常被老师叫去给黑板报写字。
为了防止纸条乱丢被班主任谴责卫生,孟青棠每一次都会将纸条默默的收起来。后来时间长了就渐渐攒成了一大打,她也没有要丢掉的想法。
自习课书页沙沙翻动,偶尔有小声唠嗑的学生被班主任提醒悻悻低头不忘加快小纸条传递的动作。在一众低着的人中孟青棠常常回头用余光隐秘地扫一眼少年的背影。
李霖烨站在凳子上,握着粉笔的手快速地在黑板上抄写白纸的内容,行云流水般地动作很吸引人,至少差点让她移不开眼。
每每回到座位孟青棠总得调侃几句:“□□,累不累啊?”回敬的便是一句某人悠悠地反击:“彼此彼此,孟小姐的数学作业也不简单。”
有趣且快乐的日子永远是短暂的,随着时间的拉长孟青棠突然就不想换同桌了,她自私地想和李霖烨接着下去,每一天过完孟青棠就总是觉得她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是怀念与不舍。
少年时的孟青棠最讨厌的便是与陌生人相处,因为对于她而言陌生等于未知,一切未知都如同一种危险让她难以招架。
为了方便排位,一、三、五组为单座,二、四组有同桌。位置被换开后她被分到了第三组单座的第一排,没有同桌离黑扳近可以说是个好位置了。
李霖烨离她也不远,右边同桌组的第二排,和她同小学一个胖胖的女生坐,都不用回头余光都能看见。
那个女生性格很开朗,仅仅几分钟就可以拉着李霖烨聊天了,看看两个人愈来愈火热的样子孟青棠突然就有了种被孤独笼罩的感觉,这让她很难受。
原本就是靠着同桌的关系才熟络起来的,失去了物理距离,他们的关系也就彻底平静了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关系一冷下来,过去的谈笑风生就像她的梦一样全是假的,初一下学期的政治课本上有一段话
“在与异性交往的过程中,我们会因为对异性的欣赏美好的向往而愉悦,也容易把这种欣赏和向往理解为爱情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孟青棠也曾陷入过思考她是不是也一样把对李霖烨的欣赏理解成了爱情。但她为李霖烨跳动的心脏那样剧烈也是对他的欣赏吗。
偶然一次,那个胖胖的女同学开玩笑的抢她的作业本一副举高高你来拿啊的摸样,一个头的身高差直接碾压孟青棠的无技可施。
正泄气时,李霖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座位拿走了他同桌举高的本子递给了她还不忘教训:“别欺负人家脾气好啊。”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了却让孟青棠记了下来,之后很多次生气但又不敢发脾气的瞬间少年略带调笑的话说就会在心中响起带起名为勇敢的情绪。
之后的整个初一他们的位置越分越远,再也没有任何交流。好像除了做同桌他们便没有任何可以有交集的方试。
班上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只有十来人,人少就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孟青棠也没有显的太过孤独。
初二开学孟青棠特地买了很多本子备着,出忽意料本子大户终于不再祈祷自己和李霖烨近一点的时候,他们再次被分为了同桌。
孟青棠眯着眼睛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白色投影仪上她和李霖烨的并排在两个方框里,两人中间没有隔开空白键。
孟青棠不停眨着用力过猛的眼睛缓解眼眶里湿润却止不住鼻子发酸,好半响才慢慢地开始把桌子往第二组移动。
李霖烨离的近早早地就到了位置上少年将长袖外套挽起,右手的笔在指尖换着花样的转。
细长的铅笔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残影,漫无目的的环视周围,良久看见孟青棠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忙丢下笔上前帮忙。
几乎快1年两张桌子再一次拼在了一起,带着喜悦的暖意似乎席卷了她的全部,美好又刻骨。
李霖烨找出数学作业摊开自然地询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交流交流?”很久没有再有过交流,那些她以为的尴尬却并没有发生。
刚刚的紧张与不安瞬间因为少年稀疏平常的话语彻底消散立马带上了熟悉的语气:“没写完,头大,我脑子不够用。”
话音刚落李霖烨手上的数学作业马上摊开放在桌子中间:“哪里不会?”
孟青棠习惯性的接下话头:“你是点读笔吗?哪里不会点哪里。”说完意识到什么怔愣住了。
李霖烨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开玩笑:“对啊,专属于你的点读笔。”
熟悉又美好的感觉瞬间如细密的丝般涌上心头,如有魔力般驱散一切。擦了擦手上的虚汗孟青棠指着最后一道大题正色:“这个。”
同桌确实是一个能够快速拉近同学间关系的关系,大部分的时间相处会导致孟青棠产生了一种他们亲密无间的错觉。
像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一样,明明知道是假的却又没有办法的沉沦其中。
有了李霖烨的讲解孟青棠的所有难题顷刻间迎刃而解,所有需要思考的作业全部写完,就只剩语文的抄写了。
平时动作干净的李霖烨反倒犹豫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有拿出来,随时注意他动向的孟青棠很快就发现了轻声询问:“怎么了?”
李霖烨犹豫几下开口:“我没本子,回家再写吧。”孟青棠想了想书包里最后一个空白的本子果断开口:“我有一个你先用呗,之后还给我就行。”
李霖烨接下本子,用钢笔流利的在扉页写下名字,纤细的手指丝滑又漂亮般留下猖狂又自信的字体。
一种只属于他的狂信美。
之后的那个牛皮本确实还回来了,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还的是一个绿色扉页的读书笔记本。
为此他还专门做了解释:“实在是抱歉,我家里的课程安排的太满了,我总是忘记给你带本子,所以拿这个本子给你换行吗?”
孟青棠原本也没有觉得什么随便应下,随手翻开。看清楚页面的字迹之后呼吸一致好似突然掀起了一场海啸般难以平复。
依然是她熟悉的字体,漂亮的蓝色钢笔字,一笔一画写的是她的名字。
透过光线看漂亮钢笔字之下交叠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依稀可辨。
书本的主人曾用铅笔写下过自己的名字,但为了还本子擦掉了签名换成了她的。
后来她和后桌的郦君攸聊的还可以,上副课就经常传小纸条,偶尔李霖烨还会帮忙打掩护,时不时帮她们就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毁尸灭迹。
中午两个人也还是会在所有人睡觉的时候传小纸条,她也如往日般小心放好。
但只维持了一段时间成绩优异的李霖烨就并没有办法和她打闹了,为了参加的数学竞赛李霖烨每天不是去办公室听题就是忙着做卷子,两人根本说不上话。
为了离李霖烨近一点孟青棠在学习这件事上的执念就更加深刻了。李霖烨是班上的优等生,考场又是按照成绩分的,孟青棠便拼命考只为和他一起进入一个考场。
这是孟青棠在初二开始时就不停追赶的原因,不想让父母失望她在初中开学前的暑假里就把她小学六年级只能考三四十分的数学和全靠蒙的英语基础补的差不多了。
初一拼命般地补她千疮百孔的基础倒也让她到达了班级中游里,和李霖烨还是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但她从来没有在哪个时刻深刻的意识到那道横贯在他们中间鸿沟这么大,犹如天堑。
竞赛李霖烨非常完美的拿了一等奖,蓝白色的荣誉照被放在学校那个往日几乎没有人愿意注意的公告栏上时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但孟青棠每每上下学路过都会无意识的看上一眼,哪怕后来她回母校探望老师,公告栏上的荣誉照片已经不知道换过几回,但她却还是在那里驻足了许久,好似看的还是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