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悠悠我思之

10、第 10 章

　　顾然在校医室睡了一天，到下午放学时，已经退烧了，他本来想回宿舍，但想起今天是周末，而每周六他都要去疗养院看爸爸，于是决定先回班收拾好书包再打车回家。
　　班里只剩了白洁她们组在做值日。
　　“祁燕，你知道程青扬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么？”
　　“我哪儿知道啊！他都来咱班好几天了，我还没捞着机会跟他说话呢。怎么了？”
　　“哎我跟你说啊，我有个发小在兴城实验，我俩这么多年一直都保持着写信的习惯，她上封信里跟我介绍她们班情况时，说她们班头号帅哥也叫程青扬。但是转学了。”
　　“啊？不会这么巧吧。还说什么了？”
　　“但是我发小说，他们班的程青扬是个学霸，英语和数学单科状元进的兴城实验！”
　　“哇塞，不会吧！白洁你问问你发小有没有照片，让我们看看呗”
　　顾然一进教室刚好听到了大家在八卦。他一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当“程青扬”三个字飘进耳朵里时，顾然所有的动作都慢了八拍。
　　“兴城实验。青扬，是你么？”顾然背起书包往外走，突然很想给程青扬发条信息，他点开微信，先看了一眼朋友圈。
　　程青扬：北城有天使，其名为彬....
　　顾然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他摁了摁太阳穴，心里烦躁的像长了一把草，他猛地又掏出手机，给程青扬发了一条“你在哪儿？”
　　程青扬放学后破天荒的竟然没有等到任何老师的召唤，他本来想再去校医室看望病号，但想起自己在顾然练习册上的一通狂写，一时又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圆谎，他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就被刚好要去训练的藤硕拉着一起去了篮球馆。
　　二中的篮球馆内设施非常好，温度也正合适，程青扬一进门就脱掉了羽绒服，跟书包一起扔到了地上。
　　“程青扬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
　　“训练的人还没到齐，那咱们先打会儿？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藤硕给几个队友介绍着。
　　“哥们儿，你程青扬吧？我是周伟光，打小前锋，这是童新，大前锋”
　　程青扬尴尬的笑了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大家打了个小半场，训练就正式开始。程青扬虽然打了不到20分钟，但此时却感觉到了久违的酣畅淋漓。他在场边坐了一会儿，看着大家有条不紊的组织进攻或者防守反击，心里生出了一股羡慕，他默默地起身离开了球场。
　　顾然回到家，黄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有他最爱的糖醋排骨和干烧黄鱼。他看着满桌丰盛的晚餐，却没有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素菜。
　　“然然，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是不是生病啦？喝药了么？”
　　“阿姨，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了”
　　“这样啊，是不是学校功课太紧啊？我总担心你住在学校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咱回家住吧。”
　　“阿姨，我真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感冒而已，您放心吧，我先上楼睡觉了。”
　　顾然起身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对黄阿姨说“阿姨，明天早晨喝皮蛋粥可以么？”
　　“皮蛋粥？你不是从来不喝的嘛？”
　　顾然笑了一下，“嗯，味道还不错”
　　黄阿姨好像在顾然的眼睛里看见了转瞬即逝的笑意“这孩子是中邪了么...想起皮蛋粥都能这么高兴....”
　　顾然住在二楼。从楼梯一上来，右手边是一个开放式的书房，顶到天花板的木质书架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靠窗户的位置放了一组双人沙发，一盏落得灯，角落里还有一组架子鼓和一把吉他。顾然以前常和顾小昔一起在书房写作业，自从妈妈带着小昔走了以后，顾然就将书桌搬进了自己卧室。
　　顾然去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出来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可是忍不住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没有等到程青扬的回复让他更加烦躁，索性扔了闲书回卧室写作业。
　　程青扬从学校出来后既不想回出租屋里度过自己一个人的周末，也不想像流浪汉一样满大街闲逛。于是，他走到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街心公园，坐在石凳上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才发现顾然一下课就给他发了信息。他想起自己每次离顾然很近，或者稍有肢体接触时，顾然都会突然的全身紧绷，程青扬心里再次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顾然，你吃晚饭了么？还难受么？我刚才去打篮球了，没有看手机。”程青扬刚要点发送的时候，又觉得这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家属报备，于是他删掉后就发了四个字“刚在打球”。
　　还不等退出微信，顾然那边秒回“在哪儿打？跟谁？”
　　程青扬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贱兮兮的发了条语音“哎呦，顾然，你这是....查我的岗？”
　　顾然没有理会程青扬的玩笑，依旧回复了俩字“在哪？”
　　“又生气了？是不是发现数学练习册上我写的题了？要来兴师问罪？应该不至于吧....”程青扬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摸不准顾然的语气，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复“在学校附近的街心花园”
　　“等我”顾然毫无商量的语气让程青扬心里一惊，“完蛋，来者不善，要么先发制人，要么坦白从宽”
　　“这大冷天儿的你出来折腾什么？不烧了反而难受是不是？”
　　“你让我等你干嘛啊？你找我有事儿啊？”
　　“顾然！ 什么毛病啊不回信息！！”
　　“好吧....对不起，我错了.....”
　　顾然听到程青扬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立刻换上衣服下楼，“阿姨，我回趟学校”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嗯，东西落学校了。”
　　“你穿厚一点儿哦，外面可冷咧，像是又要下雪了。”
　　程青扬等不来顾然的信息，又不敢离开，他站起来跺了跺冻木的脚，蹲在路边又点了一根烟，琢磨着一会儿见了顾然该怎么解释。
　　顾然出门打了车就往学校赶，坐在车上时他才看到程青扬的最后一条信息。“他在给我道歉？这什么情况？”
　　顾然家离学校并不远，几个红灯之后，他就看见了蹲在马路对面抽烟的程青扬。
　　“师傅，就这儿停吧。谢谢您”顾然下车后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程青扬。少年硬朗的面孔在霓虹闪烁中显得越发孤独，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透出一丝倔强。
　　果真又飘起了雪花。
　　程青扬熄灭了手中的烟，站起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顾然。
　　“顾然，你这刚好点儿的...”顾然不等程青扬说完，就从脖子上解下早晨程青扬给他围上的围巾，又围到了程青扬的脖子上，还打了一个漂亮的扣，顾然歪着头看了看，又把围巾往上拽了拽，护住了程青扬的下巴。
　　程青扬笑着问顾然，“所以，你是专门来给我还围巾的？”
　　顾然系好围巾，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程青扬说“我是专门来听你“对不起”的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