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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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朴志训默契地没有问她和朴智旻的关系。不过她想来也是，林七多的情感多栖发展，就算是和朴智旻在一起过这件事，想必也不会让自己的好友有多惊讶。
饮酒后，这几天一向睡不踏实的人，上车就有了困意。
岑柒睁眼时，觉得脸颊被硌得慌，她动了动脑袋，慢慢抬起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汗蒸房。
难道之前所发生的只是黄粱一梦。
岑柒欣喜地在地板上蹦跶了一下，然后准备赶紧回家，毕竟这个地方太邪乎。
汗蒸房离家很近，所以岑柒选择了走路，在路上，她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好奇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林七多的名字。
虽然一看图片加信息的东西，她始终有恶心感，但为了验证一些不存在，自己还是点了进去。
林七多，Clouds成员，生卒......
看到这一行字，岑柒指尖已经凉了一半。她抿嘴，把手机塞回兜里，准备看红绿灯过马路，绿灯到了，她匀速往前走，走到中央区，撞到了一个人的肩头，那人穿着黑色衣服，紧紧捂着袖口。
明明是夏天，却穿着那么厚的长袖。
岑柒转头看他，发现那人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尖利的水果刀，用力拽住了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男生。
在绿灯跳转成红时，岑柒不受控地回头，快步跑过去，推开了那个带刀的人。
在车鸣声中，那人快速反应，开始第二次举刀，带着狠劲，往男生胸口处扎去，很奇怪的是，即将成为受害者的人，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反而任由那人作案。岑柒捏紧拳头，发抖地跑上去，明明从来不想当什么狗屁英雄，但她还是冲上去，抱住了那个男生。
本来想着扑人到地上，可以躲过那一刀的，但结果她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捅了。
剧烈放射的疼痛，猛跳的心脏，逐渐昏蒙的意识。
男生像是醒过来一样，眼神变得清明，他的口罩在慌乱中已经掉到了地上。橘黄的路灯下，闭眼前的最后一秒，岑柒看清楚了男人的脸。
闷青发色，奶白肤，会笑的月牙眼。
“小七姐，小七姐。”朴志训推着林七多的肩，见她慢慢睁眼，把包给她挂在了脖子上。
“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今天怎么回事。宿舍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就不送你上楼了。”
岑柒看见朴志训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空间，她抱住他的手，崩溃大哭。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岑柒，你就是我，你也回不去了，这个世界就是真实。”
“我承认我脚踏三只船，但我不要和朴智旻分手，分手我会死的，现在是你会死。”
“这个世界没有岑柒，只有林七多，你如果还想做小时候的梦，就帮我救救朴智旻，帮我救救......”
岑柒知道此刻的举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神经病，但林七多曾经的话和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从今以后，自己好像只能是林七多，只能是很可能也会挂掉的林七多。
为什么不和朴智旻在一起就会死？
为什么朴智旻会被人拿刀捅还不反抗？
为什么林七多在岑柒的世界里会死掉？
太多疑问，曲曲绕绕。岑柒在那瞬间，觉得疲惫至极。
“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朴志训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能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说实话，他从没见过林七多哭。
只是还没等他思考下一步，林七多突然止住眼泪，戳了戳他的衣袖。
“志训，我先走了。”
岑柒不觉得在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暴露情绪是件多安全的事，她把包背好，开门下车，没注意到朴志训逐渐疑惑的表情。
朴智旻应该特别想锤死她这个劈腿的人吧。
不过刚才那句摆烂的话，朴智旻到底放没放在心上，想来是个人也会放心上，唉。
必须要和朴智旻在一起才不会死吗？以这样作风的林七多要和那人和好，真的有可能吗？
但如果不这么做，万一以林七多的身份再挂掉，那她这辈子，真是短暂如夏花，枯萎如秋叶，草草率率，就走完了一生。
唉，好烦。
“一见钟情？”金泰亨化完妆，看见回来便一直走神的朴智旻，不禁调侃道。
“......”
朴智旻自认自己的酒量还算不错，只是刚才看见的林七多，真的和他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他没想到林七多劈腿了，还能冲着他说出那般嚣张的话。
高中时期，她的性格可不会和狂妄沾边，怎么如今破罐子破摔了？
朴智旻摸了摸冰冷的耳饰，掩下心事，笑着回应泰亨的话。
“我配不上她。”
金泰亨没想到智旻思前想后，竟然给了这样的回答，他以为对方要么承认，要么否认，却不曾想过这一句话。看起来字面应该是低姿态，但语气里又有一丝讥讽。若不是副导演过来招呼全员，他可能还会追问几句为什么。
“闵玧其前辈。”余蘅等在男卫生间门口，看见闵玧其眯着眼睛走了出来，极度礼貌地叫住他，不过吓得对方的眼睛倒是睁开了些。
“是你啊。”闵玧其想着上次任录哥叫他们吃饭，这个扎丸子头的中国女生也在。
见对方没生气，余蘅松了口气，把手里的U盘递了过去。
“今天录视频的时候，你的东西落在了摄影机旁。”
“你看了里面的内容才知道是我的吗？”闵玧其接过，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余蘅憋红脸摇头。
“不......没有......不敢，不是，我是说，因为当时的时间段只有你们来过海外部，而U盘上刻着S的字母，全团的名字里，只有SUGA是S开头的。”
闵玧其看她结巴的样子，轻笑了一下。
“看了也没关系，十九禁电影，挺有意思的。”
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余蘅的脸还是忍不住爆红，眼神里闪过一丝气恼。
“下次别在男厕所门口等我，被人看到就不好了。”闵玧其适可而止地收起玩笑话，小声提醒，然后把存有音源的U盘塞进了兜里，其实按理来说，他应该找台电脑检查一下，也应该调取海外部的监控确认一下东西有没有被动，但看见对方的时候，他下意识选择了相信，让直觉替代了理智。
两个多月时间，岑柒没再见过朴智旻。
两人行程基本没有相撞的时候，彼此就算有联系方式，也是摆设，就算性命威胁在那，岑柒也下意识抗拒这个唯一选择，因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同时，只能顺从地走一条路，如果是那样被安排地生活，她倒宁愿早死。
比起惜命，她更惜自由。
反正离林七多死亡时间还有两年，反正现在这个世界岑柒已经不存在，那所谓亲人羁绊，现在她能抓住的线索也只有余蘅一个人，岑柒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余蘅到底与她有没有联系。
问题很多，但既然如此，她就佛一点，以自己的方式，找到一条面对倒计时人生的路。
岑柒找了一个休假时间，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下午左右拿到报告的时候，她找了个人少的草坪坐下，一项一项地看指标，最后确认只有胃炎这一点可能会影响健康，其他的器官检查倒是一切正常。
如果是这样，岑柒大概可以猜测林七多以后的死亡只有两种选项，自杀或他杀。
不和朴智旻在一起就会死。
岑柒总觉得这句话有一种心理暗示，但她一时也说不清楚。岑柒索性把想法再夸张延伸一些，推理了一个很虚幻的因果，她认为林七多因为朴智旻而自杀的可能性是大于一切的。
当然，只是想想。
“你怎么了？”
朴智旻本来是陪玧其哥去做心理咨询的，但咨询过程，不允许家属在场，所以他拿着手机，走到医院后面的草坪乱逛，只是没想到会在一处阴凉地碰到拿着单子的林七多。
许是在医院环境的烘托下，她蹙眉的样子，让朴智旻有些不安，所以他没忍住，还是走了过去。
“没事。”岑柒把单子揉作一团，塞进包里。
“有事你告诉我，我……还算你的学长。”朴智旻中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其实除去两人以前男女朋友的关系，朴智旻也还是会在意和他在一所高中生活过的林七多。
“你们公司来了一个中国人叫余蘅是吗？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岑柒能感受到朴智旻的坦然，他没有曲折的情感掩饰，只是出于旧时情谊开了这个口。岑柒有些庆幸上次对话，没让自己成为朴智旻人缘里的禁区，所以，她也第一次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明天去公司，我问问。”
“好，谢谢。”
两人同坐在草坪上，隔了一米的距离，都没再说话。远处有小朋友在踢球，嘻嘻闹闹，融入这盛夏的时节，还没等岑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男孩的足球突然飞了过来，朝朴智旻的方向冲去。
岑柒像是条件反射，立马扑过去，把人护在自己身下，只是等足球很轻地碰到后脑勺时，她发觉自己过于敏感。身下的男人虽然戴着口罩，脖子却红了，眼神里满是抗拒。
岑柒读懂了他，迅速起身，坐回了原位，手心还沾着些许杂草。
“不用你帮我。”
“林七多，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了。”
岑柒拍了拍手心，抬眼看他，朴智旻的发色已经从闷青染成了金黄，白色的衬衫上也有了些许褶皱，好看的眼睛在头上树荫的庇佑下，变得有些暗沉。
自以为可以做救世主的人，不过是白日做梦。
自以为可以帮朴智旻的岑柒，不过是自顾不暇。
盖世英雄自己都快不行的时候，干嘛舍生仗义去担忧别人，先保留底线拯救自己吧。
岑柒看着热辣的日光，起身，摆手，告别，远离了朴智旻的目光和世界。
“想过那个吗？”
闵玧其知道医生说的死，所以犹豫一会儿，承认了。
“想过。”
闵玧其咨询结束后，内心并没有半点轻松，他心里只想着，和智旻分开后，自己去打个耳洞减压。
今年拿了很多奖项，事业也更进一步，自己的野心也完成了很多，只是那种低落状态，还是像恶性循环一样发生。
不是没吃过精神类药物。
但吃完后，只是更加恍惚，时好时坏。
从大邱到首尔，从低到高，他也说不清自己丢失了多少东西，但现在仅仅珍惜目前所拥有的，然后更努力，更拼命，不要被任何人踩下去。
“哥。”朴智旻笑着看向闵玧其，对方也回了自己一个微笑，轻轻浅浅，像夏夜微凉的风。
“我给哥讲一个我自己的八卦吧。”朴智旻从闵玧其苍白的脸色上察觉到什么，但他什么也没问，想讲些生活之事来转移闵玧其对于目前状况的沮丧情绪。
“我其实有过一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但我们交往这么久，却只见过十次面。”
“后来她……”朴智旻本来想说劈腿的，但后来又把话尽数咽下去。
“她待在一个小公司，很努力很努力才和团员拿到了新人奖，今年发展得也不错。”
“她现在英雄主义很严重，把我当易碎品一样护着，真的很无聊。”
“最近上综艺，她表现挺搞笑的，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却总说出让人捧腹的话，和团员相爱相杀的样子，像一个戏精。”
“她挺好……但我们现在分手了。”朴智旻停顿在那，把她劈腿了的事实掩盖，只是这个间隙倒是让闵玧其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的理想型是偏文静温柔的，但你的描述听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她以前是这样，但现在，我也看不懂了。”朴智旻说完后，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在闵玧其挑眉下，有些欲盖弥彰地急切解释。
“反正都和我无关了。”
朴智旻突然后悔开口了，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用自己的事给玧其哥分散注意力，但未曾想结果却是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还喜欢，就继续在一起啊。”闵玧其拍拍他的肩，作出鼓励的姿态，朴智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了，怎么都不可能了。”
上赶着被绿，他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林七多最近的性格转变，让金文熙有点儿受压迫，不过两人的相处，倒是更为和谐。偶尔碰到什么八卦或新奇或无聊的事，金文熙还会扯着她的袖子吐槽一两句。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情况。
“电视台的小卖部怎么一点儿都不与时俱进，我们待会儿还是回宿舍点外卖吧。”
“点了外卖还要下楼去取，太麻烦了。”岑柒摇头，随便选了几串关东煮。
“你就是懒，好吗？”
金文熙一语道破，岑柒也没有被戳穿的羞赧，只是笑嘻嘻地跟工作人员指了自己要买的东西。
“有没有辣……”岑柒刚想要辣椒酱，但突然意识到此刻身在的环境，立马闭嘴，表情尴尬地接过热乎乎的杯子。
“智旻前辈好，玧其前辈好。”
岑柒往嘴里塞东西时，防弹七人进来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金文熙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瞅到朴智旻，立马跑过去打招呼，只是看到朴智旻手上的几个三明治时，脸色难看地又退回了岑柒身边。
“哼，还真把小卖部当恋爱基地了。”
“什么意思？”岑柒不解地望过去，也没在他们周围看到什么异性。
“就三明治下塞纸条啊，日常求爱操作，看智旻前辈的行情，应该很不错。”
“噢。”岑柒简单回应，继续低头吃东西，顺便再拿出手机。只是刚开网，她就看到了朴志训发的KAKAOTALK信息。
“小七姐，今天晚上能见面吗？地点随你挑。”
岑柒想了想后续行程，回复了一个“好”字，接着删除了聊天记录。她低头思考附近有什么隐蔽清静的地方，可还没等她想出苗头，朴智旻突然发来了消息。
信息很简单，就是余蘅的联系方式。但关键是，为什么偏偏挑两人正好碰见的这个时间。岑柒抬头看向对面，朴智旻握着手机，也抬了头，两人在空气里对视。
“有事？”岑柒发了消息过去。
“我以为你有事。”朴智旻回复了过来。
“没事你看我干嘛？”岑柒觉得无语。
“真搞笑，你不也看我吗？”
“不和小学生讲道理。”岑柒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立马关机，放手机的时候，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顾欢乐正盯着她，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
“呵，你在说你自己吗？小学生！”朴智旻发完消息，一直用食指敲着桌子，等岑柒回信。但大概一分钟过去，那边都没回，他有些气愤地抬头，却看见林七多已经收了手机。
等不到回应的那一刻，朴智旻的情绪瞬间落了下来。
联系方式早就要到了，但为什么现在发给她呢，可能只是恰巧碰见想起有这样一件事吧，他自我安慰道。
“智旻。”
“嗯？”朴智旻看向闵玧其，对方把手机放到面上，让他有些不解。
“昨天在海外部，你不是要了余蘅的联系方式吗，帮我存一下吧？”
闵玧其的表情很自然，朴智旻也没多想，直接帮他输进去，只是等弄好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是哥第一次要女生的联系方式。
“哥，你要干嘛？”
“那你呢？你要干嘛？”
朴智旻没想到会被反问，但还是一脸正经地回答。
“我帮朋友要的。”
“那我也是。”
“......”
朴志训在剧组受欺负了，不是拳打脚踢的欺负，而是职场文化上的欺辱。
昨天吃杀青饭的时候，他周围坐的都是演艺圈的大前辈，所以每当一杯酒递过来，他都得稳稳接住。喝酒喝到想吐就算了，关键那些看似嬉笑调侃的话，真的是很让人恶心。
“志训，以前不是成团过吗？肯定有女团成员的联系方式吧，来，给哥哥介绍几个。”
“志训这张脸，肯定搞过不少人吧，有没有玩剩下的？”
“我认识几个模特圈的姑娘，身材很棒，志训啊，改天和我们一起试试？”
“也就是一个男爱豆，你们把他捧这么高干什么，没准哪天就见不到了。”
邻座还有很多女演员，都是隐忍不发，听着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说着亵玩女性的话。但没办法，这些人要么是出身财阀世家，要么老婆家世优越，就算口吐不是人的话，也有人兜着，让他们光明正大地自得。那一张张保养得当的脸，却连笑容都是猥琐丑陋的。
“味道不好吗？”岑柒搁下筷子，看着蹙眉走神的朴志训。
“不是，就是工作有点儿糟心。”朴志训还挺喜欢这家火锅店的氛围，因为是明星朋友开的，所以保护性很高，就算他们坐在大厅吃，也没有人上来打扰，也不用担心被人偷拍。
“那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悲惨遭遇，让你高兴高兴。”岑柒笑着开口，朴志训默认同意了。
“今天我们是和另一个女团一起去录综艺，我们公司很小，也没什么背景，所以两个小时的录制里，我和成员们加起来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而且每次不得不Cue我们的时候，那个MC的表情就像整容失败一样，特别扭曲。
“电视台怎么还有这种人？”
岑柒见他为自己愤怒，失笑地用筷子头敲了敲朴志训面前未动的菜。
“这世界总有这种狗，但就算我站到了他们必须仰望的位置，我也会提醒自己，不要变成那样的狗。”
朴志训听出林七多话语里的双关，赞同地点头，脑海里那些愤恨的情绪，也被热辣的火锅蒸腾了出去。他正准备说说自己的事，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一个戴帽子的男生，一下子坐到小七姐的旁边，像抱树一样，抱住了她的手臂。
最后还撒娇样地晃了晃，温柔地叫了一声。
“七多。”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回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