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人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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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范听见智旻打电话，觉得有些奇怪。其实防弹七人的朋友圈都比较单一，即使是由玩得好的圈内好友，都是挂在公开面的，大家都认识。
像智旻口中的岑柒，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宋浩范疑惑，但见对方并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打电话，说话也挺正常，想来也不是恋爱方面的。
朴智旻笑着挂了电话，见浩范一直看他，便自然地解释。
“我一个练习生朋友。”
“还没出道啊。”宋浩范有些惋惜。
朴智旻见他误会了，但也没解释，只是把衣服盖在头上，闭眼补觉。也不是没想过打电话也许会换来新一轮的僵持，毕竟岑柒不喜欢他靠近，但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世界重新开始，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或物，想到这些，朴智旻还是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
所以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但他未曾想对方这次非常坦诚地说了谢谢。
“浩范，其实solo开演唱会这件事，我之前也有预料过，毕竟再紧密的团体也会有分离的那一天。我以前经常在可预见的害怕里去担忧和恐慌，但真正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害怕。”
“号锡当时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宋浩范见智旻从衣服里探出头来跟他聊天，想到了当时和郑号锡一起站在新加坡演唱会后台时相视一笑的场景。
“好像我们的状态都更接近大人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朴智旻再次把衣服盖上，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岑柒吸引了，或许是贪图她身上对于未知好奇的新鲜感吧。即使做着个人舞台的事，其实和自己日常的工作也没有太多区别，元素是一样的，只是在于熟练度和舞台的宽度。
前段时间，他的状态不算太好，就算练习时长很显眼，但每次回到宿舍，他都抱着几瓶烧酒窝在沙发那。成员们也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对于他久违的“叛逆期”都选择了包容地无视。
朴智旻在某一瞬间真的觉得，人生好无趣。
不是没有自我产生怨怼的时刻，但他都因为练习时间去忽视内心的僵持感。
所以遇见岑柒，他有些庆幸。因为他总算可以有外放的状态了。
播放音乐入了眠，从左声道到右声道的音符抚平了他的不安。
又是上完乐理课的一天。
岑柒出了HYBE大楼，脑袋里的知识就跟做了灌水一样，底部没盖，就剩脑袋空空。
因为程思要回家接小孩，岑柒便打了车去弘大附近吃东西，中途遇见卖花的小贩，她便选了一束波斯菊。
自从金文熙和顾欢乐搬离公寓后，新人组那边安排了几个练习生住过来，相比其他人两个人挤一间，岑柒作为出道艺人，还是一个人独住。虽然人多了，但公司那边会定期找人来打扫，房子比以前更干净亮堂。
岑柒也想过在公寓里种花，但她种花又没那么细心，大学时买了四五次满天星，都给种死了。虽说生死有命，但这伤亡太大，岑柒还是把持不住。
岑柒把侧枝上发黄的叶子给摘掉，迎面就看见了额角红肿的余轻。
“余轻，你打架去了？”岑柒和余轻相识只有几面，但对方喜好背个黑包出门，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七姐。”余轻后知后觉地捂着脑袋，看着戴口罩，抱着一束波斯菊的女孩。
“你可千万别跟我姐说。”余轻从口袋了找了创可贴，随意贴上去，岑柒蹙眉，小声提醒道。
“这你个没伤口，贴这个不管用，还是记得去药店买点活血的药油。”
岑柒想了想，又说。
“你这个红肿，其实不用药，两三天也能好。”
“我只是为了遮伤口，我怕我姐看到。”余轻白了她一眼，对方也白了回来。
“弟弟，那你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你那创可贴上的卡通图案比你肿的面积还大。”
余轻手一顿，想了想，还是把创可贴撕下来，裹成个球，扔进垃圾桶。
“我听说你现在和闵玧其一个公司，他真人怎么样？”余轻看了眼周围，谨慎地站在岑柒跟前问话。
“什么闵玧其，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我不追星，他在我眼里就是普通人，其实从小到大，我也不理解我姐为什么要追星，而且还追到韩国来了。”余轻想到上次见到余蘅和闵玧其在车上说话的场面，心情并不好，他并不觉得粉丝标准口中的偶像闵玧其对于余蘅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余轻甚至想说句实话，这个人的身份在他的角度而言，算得上是一个缺陷。
余轻在乎余蘅，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将来被动地承受网络语言的评价和苛责。
他爱打游戏，也知道在人类设定的游戏规则下，有的人可以癫狂，不问缘由。
“玧其前辈人不错，即使以后转幕后，也吃的起饭的那种。”
“你说得对，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没有谁高贵。那你就正常看待你想的那件事吧，人就是因为喜欢才会相见的，他们相遇都是合法程序，也没有迫害谁，即使你是小蘅姐的弟弟，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她的感情选择。”
“余轻，你觉得呢？”
“老年人就是有大道理。”余轻神色一松，像是想通什么，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岑柒眉一挑，没再回怼，其实她能明白余轻的心态，因为余蘅是家人，所以不想她受伤害。但进入这个圈子后，岑柒也能感受到被评论和他人看法操纵生活的无力感，虽然嘴上说着理想的道理，但她几乎可以断定，只要余蘅和闵玧其在一起，这个结果一定会受到谩骂。即使是作为身边人，对此也无能为力。
因为某些层面上，闵玧其的形象并非私有物。
就像之前年末舞台，金硕珍没办法像在公司那样，直接走到她身边说话。
他们或许是动物园的行为动物，被人注视，却没办法像动物那样撒泼打滚随意□□。
想到这个立意，岑柒觉得写歌词的工作变得有趣起来。
金硕珍被分配到涟川的新兵训练营，因为提前在社交平台上表达过希望粉丝不要到达现场的话，训练营大门附近只是聚集了很多记者，粉丝们来了几个，更多的是提前以横幅应援的方式陪伴他走这条路。
新兵教育是5周的时长，金硕珍参加了射击训练、长途行军、近身防御等所有训练。等到经纪人尹世真再见到他的时候，硕珍的肤色已经近小麦色了。
“硕珍，我听南俊说，你报名了训练兵助教？”尹世真询问。
“嗯，刚口述面试完，具体结果得等明天。”金硕珍往嘴里狂炫年糕，在对方视线袭击下，咀嚼的速度慢了几下，接着提出了要求。
“哥，下次给我带拌生鱼片吧，特别想吃。”
尹世真点头，在备忘录里写下，然后拿出几个袋子放在桌上。
“这是柾国和智旻手工做的一些饼干，还有粉丝写的一些信，那个最大的粉色袋子是经纪人组一起买的吃的，你到时候分给部队的成员。”
金硕珍摸摸后脑勺，随意拿出一个手工饼干，上面贴着一个粉色圈圈框住的自己小时候照片。
虽然很感动，但更多的是羞耻。
“我看成员们最近准备活动都挺积极的，本来还准备找他们来做慰问演出的，但他们行程蛮紧还是算了吧。”金硕珍想着部队上级的提议，还是选择不听。因为前几年有艺人在部队遭受苛待受到非议，近几年部队的上下级压制被控管得更严格，所以即使是上级的提议，他还是有松弛的选择空间，虽然这样并不符合社会法则。
“我看之前SM艺人多数会找女团来慰问演出，我们要不要请女团？”
“之前公司不是续签了Clouds林七多，听说她最近基本都待在公司练习，应该不忙。而且她同住的还有几个准备出道的女孩子，可以让她们来提前演练舞台。”
金硕珍蹙眉，沉默不语。其实之前不是没听说过慰问演出惯例请女团的安排，但据他所了解的，基本来慰问演出的女孩都穿着暴露，虽然新兵们是很兴奋，但他不认为这是正常的现象。
“之后还是请师弟团吧，秀彬他们应该愿意来。”金硕珍并没有说出否认建议的理由，因为有些约定俗成的习惯解释了，反倒显得他敏感。
郑东彬在工作室里打开了女儿发来的视频。
虽然镜头有些晃，但舞台上的人像很清晰。他看着时安在亮光下跳舞，觉得有些恍惚。
其实父子俩不是没有过温馨的时候，在时安十岁左右郑东彬还带他去过前身是BigHit的HYBE。
那时候的防弹刚出道，练习室的墙皮稍微震动一下就能掉。
孙成德还拉着时安去防弹的练习室学跳舞。当时镜子是四块拼接的，音响设备也有些老化，但十岁的他在快节奏的音乐下跳得很开心。
后来随着工作增多，郑东彬基本算是睡在公司，偶尔回家，就是例行公事地在小孩睡觉前吼几句，表示自己正在扮演父亲这个角色。其间妻子也和他沟通过孩子的教育问题，但郑东彬总是不以为然，老是以工作为借口，说着下次带他们去玩这样的话。
等他把工作室搬到HYBE大楼开始，郑东彬这才清醒发现，自己和儿子的联系竟然脆弱得只剩争吵。
他试图通过妻子、女儿去缓和关系，但最后换来的还是争吵。
郑东彬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儿子最好的成长阶段。
即使对方去参选练习生到最后出道，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个人。
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抱怨什么，因为儿子也从没当他面抱怨什么。
“老师，关于之前那个短剧的音乐，我有些想法。”林七多敲门探头进来，郑东彬慌乱地埋下手机。
因为那个短剧描述的是关于自然和人的关系，整体节奏都是舒缓和治愈风格，但在镜头中会有雷电袭来、暴雨淋盆、甚至海浪翻涌的画面，所以在这些自然本身呈现浓烈状态的背景下，音乐以激烈的鼓点来映衬会更动人心。
岑柒眉飞色舞地讲，但讲完后发现郑东彬和她在练习室的状态一样，发神。
岑柒很喜欢发神，这个词对她而言意味着休息，所以她噤声坐在郑东彬身旁，思考录音室每个设备的名字，从键盘到MIDI再到调音器时，郑东彬晃神回来。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可行，但仅仅只是想法也不行，你最好先彻底了解一种乐器，再来和我讨论音乐会更加实用，既然你刚刚提到了鼓，这几天小国在练，你晚上去让他教教你架子鼓。”
岑柒懵了，就和郑东彬第一次让她去作词一样懵。
以前她总觉得对于不了解的领域就是望而生畏，而郑东彬会直接告诉她，你就去直接接触。
艺术并不会排斥她二十多岁还是个小白。
“好的，老师。”
田柾国局促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拿着手机往群里发消息。
【BIGHIT田柾国】：“林七多来找我教她打鼓，我自己也才学半年，怎么办？”
【BIGHIT金硕珍】：“就直接教呗。”
【BIGHIT田柾国】：“好慌，以前都是别人教我，角色转变不习惯。”
【BIGHIT金硕珍】：“你就凶一点。”
【BIGHIT田柾国】：“为什么只有硕珍哥回我？哥在军队很闲吗？”
【BIGHIT金硕珍】：“......今天休假，记得给我带拌生鱼片。”
【BIGHIT田柾国】：“哥，昨天经纪人哥不是才给你带了吗？你上辈子上不吃生鱼片就会死的饿鬼吗？”
【BIGHIT金硕珍】：“......”
【BIGHIT闵玧其】：“林七多要学架子鼓？这不会是东彬哥忽悠的吧？像他当初忽悠小国一样？”
【BIGHIT田柾国】：“我是自愿的，东彬哥只是启发我。”
【BIGHIT闵玧其】：“我听说上次小调的鼓点都是小国打的，打了三个小时，之前打鼓东彬哥都是找公司外面的人。”
【BIGHIT田柾国】：“......”
岑柒抓鼓棒试着敲了一下，田柾国唰得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打得那套是原声鼓，一般做LIVE用的，很吵。”
“平时练习用这套电子鼓。”
田柾国指了指中央的那套鼓，岑柒连说三句抱歉，然后走到中间，随意用手敲了敲，的确被消音了。
“踩镲、吊镲、节奏镲、中国镲、军鼓、嗵鼓、落地鼓、底鼓。”田柾国正色起来给她依次介绍鼓的名字，岑柒像刚学发声时站在韩雅宁面前一样，脑袋不断有水灌进来，然后又秒速漏下去。田柾国看林七多面露难色，稍微放慢语速。
郑号锡在群里虽然没有回复，但闻声而来看热闹。他在门口晃悠一会儿，只听见田柾国一个人的声音。郑号锡打开门一看，看见小国坐在架子鼓中间，给林七多示范着敲击方式。不过林七多的表情很懵呀，就像他刚开始学音轨制作时，看着电脑屏却无从下手。
“今天晚上有我新歌的LIVE House，你们来听不，在11楼。”郑号锡本来准备待会儿再说，但林七多被小国说得面无表情的状态还是要缓一下。
或许是已经沉浸在教育的这个阶段，号锡哥突兀地打断，让田柾国有些尴尬，只是下一句话，他立马心情好了起来。
“IU前辈上次在节目里说也想来，所以今天晚上她也在，你们去不？”
“去，走，林后辈。”田柾国利落地收了鼓棒，拿着自己的背包干脆地踏出门口，岑柒如蒙大赦地把本子塞进口袋，跟着郑号锡走了出去。
岑柒第一次见公司内部的LIVE House，觉得很新奇。
场地不算大，但出了表演舞台外，观众席都是铺的地毯，所以一眼望过去，还算宽敞，岑柒见郑号锡上舞台去调试设备，拘谨地找了个角落坐在，等舞台灯光开启，场地的大灯暗下时，她在昏暗的角落里有了安全感。
自从上次在韩老师那里测评得A后，除在公司练习外，程思给她安排了很多学校校庆的演出。虽然不用跳舞，但因为没有成员兜底，她每次上台前都会非常紧张，除了前几次会发生鞋跟断了，麦克风的线扯掉，以及被风吹得发抖，唱歌稍微走音以外。岑柒现在的舞台表演比以前老练了很多，但她也为突然的大量工作奔波感到疲惫。
像这样缩在角落，听人安安静静唱歌的机会，太珍贵了。
朴智旻刚从国外回来，本来准备回家一趟休整一下，然后他明天飞洛杉矶，结果号锡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时间去听他的新歌LIVE。朴智旻经纪人正好要回公司去加班做策划，他便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上了11楼。
场地的灯光很柔和，朴智旻跟着人进了场，看见很多熟面孔，不过前面人都坐满了，他索性往后走，在微弱的光线下，朴智旻看到靠墙睡着的岑柒。
头发好像染成淡紫色了，有个耳洞好像长合了，眉眼没怎么变。
上一次见她这么安静还是她喝酒那次。
朴智旻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坐在岑柒边上，在舞台灯光往观众席扫的时候，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摊开盖在了她头上，安静地坐在那，听号锡哥唱歌。
号锡哥这次的新歌都挺温柔的，节奏也慢，难怪岑柒会睡着。
朴智旻轻笑，经纪人突然发来信息。
“智旻，洛杉矶那边的场地检查出现了一些零件松懈问题，明天他们需要全面维修，所以我们今天就得出发去彩排，不然后天演唱会来不及。”
“机票我买好了，事出紧急，我在停车场等你。”
朴智旻回了好字，看了岑柒一眼，立马起身往外走。
他轻轻地关了门，就像他未曾来过。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人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