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 叹兮 亦兮》雾都潇湘

9、第 9 章

　　二人很快的选好了衣服，是一对白衬衫，孕肚装本就少，为了拍出来的效果好看，化妆师建议选的这套。
　　汐然除了上学时期的证件照，第一次像这样，让摄影师拿着相机正式的拍写真集，还真有些紧张，一张小圆脸绷得变了形。
　　亦辉显得很自在，国外留学三年，他在各种店里做过小时工，摄影店也不例外。
　　两人拍完照片后，有点小激动，老板话也多了起来，侃侃的向他们推荐下个季度的优惠活动。孩子满月照打八折，再预定孩子一周照打七折，不需要押金哦。
　　亦辉说：
　　“等照片出来，我们再来，不着急。”
　　“”

　　身体重，汐然从摄影馆出来，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心跳有点快，口渴了。
　　亦辉拉过汐然的手，讲软糖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玩笑道：
　　“跟小孩似的，有糖就一直踹手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汐然这才发现自己没带包，糖那么小一只，就随意握着了，还好是软糖，不容易化，她回应道：
　　“是啊~已经很久没人送过了，稀罕的很。”
　　亦辉略微动容，道：
　　“以后不会了”不会什么，他没有说。
　　汐然想，拍照后一时兴奋雀跃，脱口而出的一句，会不会让亦辉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以后小侄子的糖也包给我了，”亦辉说完，拉过汐然的另一只手，向远处的“Dream Queen”走去。
　　汐然最爱吃甜食，现在要是带点冰凉爽意，就更好了。
　　半年安胎生活，汐然很少出门，爷爷和张婶在家里也不会让她吃。
　　所幸，亦辉回来了。
　　汐然要了两份抹茶巴旦木，被亦辉退了一份。
　　“你暂时不能吃多，就一份吧，你吃一点，剩下的我帮你吃掉。”亦辉小声道。
　　汐然脚本就有点肿，这么半天下来，又是拍照，又是走路。也确实累了，很听话，不护食。
　　亦辉端着冰淇淋，特意找了个有落地窗的双人座，窗外人来人往，暮色渐渐西沉，好不热闹，对面楼层的大屏幕上适时的报起了娱乐八卦新闻。
　　“快5点了吧，”汐然问。
　　“是的，4点46了。”亦辉回。

　　韩湛接到亦辉电话时，刚从一阵忙碌的拍摄下来，他打算这几天赶完手头上的通告，好好回去陪陪汐然和宝宝。
　　随之，一切美好的设想，在接到这通电话时，恍如隔世
　　往后的每一天，湛湛心都痛的，彻心扉。
　　汐然走了，留下了他们的宝宝。
　　一个漂亮的女宝宝，眼睛像妈妈，有着浓密的毛发，眨眼是，睫羽跟扇子似的。
　　汐然死了，死在剖腹产过程中，死因血压过高，抽搐，进而导致大出血。死之前，湛湛没有出现，只亦辉握着汐然的手，等她一点点的变凉，爷爷和张婶出现时，亦辉满脸的泪都干了，才后知后觉的给韩湛打了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他也不急，只一遍遍的打，打的手机都快没了电，这才通。
　　“喂？请问哪位？”亦辉用的自己手机，那头接电话的不知道是谁，他只回了两个字，“汐然”，电话被转到了湛湛手里，对方着急道：
　　“汐然，想我了吗？再等等，过两天，我就回去陪你和宝宝了，乖乖哦我还带了礼物，你们一定喜欢亦辉那小子，今天该回来了吧”
　　后来的湛湛说了什么，亦辉一个也没听下去，过了好久，电话里面没了声音，他才缓缓道：
　　“汐然走了，她想见你”话还没说完，亦辉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终于悲泣着哀嚎出声，尖锐的嘶吼，仿佛刺穿了尖锐的耳膜，直达心底。
　　湛湛是在汐然走后的第二天，才来看她的，医院太平间里，没有温度，冰心刺骨，周围泛着重重的血腥气，没有散去。
　　看着汐然从床布里露出的发白泛青的手背，他不能动了，没办法上前。脑子里像有一万个声音，在大声呐喊：
　　“白痴！别掀！她不是！汐然还好好活着，她明明答应过，在家等你，怎么会食言了呢？！她从小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这种事，她决不会做！这人！一定！肯定！绝对！不是她！”
　　刚有了一丝力，憋足了口气，上前将铺在面前的那块布拉开，眼睛却凝在了面前的手背上，无名指根处一粒细小的黑痣。
　　那是汐然的右手，没错，汐然的！
　　悲伤，悔恨，怨怼，恼怒，无助，愤懑，茫然，震惊，心悸，以及歇斯底里，无以言说的痛！巨痛！更痛！痛死了！
　　韩湛从始至终都没有掀开那块隔着汐然与他的布，他只是整个将汐然翻抱了起来，母亲搂孩子似的，要命的拽在怀里，眼泪一滴滴无声的串落而下，好久好久，值班的医护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他们二人掰拉开来。
　　再见，汐然
　　湛湛到离开这座城市，也不知道，汐然在临产前看到了什么，造成了情绪激动，血压过高。
　　真相在那杯没吃几口的抹茶巴旦木，还有下午4点46分，落地窗外的大屏幕上：
　　韩湛又与某女星传了绯闻，这次直接要了汐然的命。
　　亦辉知道，却没有怪他，也没有告诉他原因，所有人都把汐然的猝死当成一次突发意外。
　　还有件事，以后也没有人知道。
　　它将永远埋在亦辉的身体里，化为灰，辗为尘。
　　如若不是他和赵萧素雅，韩湛也不会“避开”汐然，走上演员这条路。
　　汐然也不会思念成疾，郁郁寡欢，最终一记暴击，香消玉损。

　　六年前。
　　正值韩湛与汐然正式交往一年，亦辉追求汐然无果。
　　赵萧素雅找到了他，先是跟他一通告白，亦辉也说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她说“喜欢他，”只觉得烦透了，连日来的不甘和心酸，一股脑儿，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他先是唾弃的爆了粗口，“滚”！打住了赵萧素雅兀自往下说的话，那些话，他这些年听的都快会背了，转身要走，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亦辉，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告白了，”眼看这句话，仍然留不住前面那人要走的脚步，便使出了杀手锏，语出惊人，
　　“我知道个秘密，能让韩湛和汐然分手。”
　　亦辉停下来迈开的步子，顿了一会儿，又走了。
　　直到那年春节，亦辉吃味的睡不着，左思右想间，夜里，打通了赵萧素雅的电话。
　　两人约好，第二天一早，在万都路的一家，叫“若隐”的咖啡馆里见面。
　　赵萧素雅刚推开门，一阵浓郁甘醇的味道迎面扑来，亦辉来了好一会儿了，桌上的Iced Cappuccino都见了底，看他样子，像一夜没睡，眼下有一层薄薄的清晕。
　　看着赵萧素雅，亦辉眼里第一次露出“期待”的神情。
　　她刚坐定身子，老板娘便送来一杯店里的招牌咖啡奶茶，大过年的，店里没什么人，服务员全都休息，回了家。
　　赵萧素雅早上起的急，没吃饭，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道：
　　“是为了那个秘密吧，事先说好，我小叔是我小叔，我是我，两者不相干，再生气，他前年得了肝病，没几年好活了。”说完，瞄了瞄亦辉的脸色，还算正常，继续道：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汐然那丫头吗？是我羡慕她，小叔为了她，抛弃妻儿，家里愁云惨雾，鸡犬不宁，她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傻的毫不知情，最可恶的是，这份艳遇情深，在她十五岁就得到了，而我，都快三十了，半个真心相待的都没有，人比人，气死人！”
　　亦辉觉得胸口又憋了一口血气，咽不下去，汐然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背着她，惹了多少桃花债。
　　他气闷的朝对面问道：
　　“你小叔是谁？”
　　“你们初中的物理老师，赵智斌。”
　　“？！”亦辉一脸震惊！继续问：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赵萧素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调笑道：
　　“这就是你败给韩湛的原因了，人家不仅知道，还跟姓赵的大了一架呢，也多亏了韩同学及时出现，让你家汐然姐姐快走，不然你姐姐那晚就得失身了”
　　面前的女人知道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心，有意的用词极端，危险，放荡，刺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