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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少轻狂(九) ...

  •   “死马路上去?我看该死马路上去的是您吧。骂我是精神病,您这种纵容儿子欺负同学,为虎作伥的怕是连精神病都不如,别侮辱精神病了,人可不像您一样,嘴那么脏,行为那么恶劣,咧着个大嘴,叨叨叨说个没完。”祁念阴阳怪气地把话怼了回去,用跟钱桂芬一样的语速。

      手上顺便拉住了左直,暗示左直不用说话,这种女人跟女人间的事,她们自己解决就行。她又不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钱桂芬嘴上是恶毒,但自己也可以恶毒回去啊。总之凭她这颗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大心脏,她可不怕钱桂芬的言语侮辱。

      钱桂芬听了这话,嘴都要气歪了,正好这会斜眼瞅见了祁念的手机,上去就踩了几脚,嘴上也不停,对着那手机就骂:“什么破烂玩意,看我不把你踩碎!”

      知道的以为她在骂祁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什么病了。

      王进森实在看不下去,怒吼一声:“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妈,她不在咱家住,还可以去别人家住,你跟人家签了合同,违约的话要赔钱的!而且这手机踩碎了也要赔钱的!”

      “钱”这个字的频频出现终于拉回了钱桂芬女士的心,她猛喘了几口气,看着被她踩出裂痕的屏幕,犹犹豫豫地把脚缩了回去,虽然不敢再踩了,但她嘴上可不服软:“赔就赔!我还赔不起这么一个破手机的钱了?房租合同上写着呢,甲方如毁约,赔五百就行,我要的租金本来就不贵!没想到啊,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让我想毁约!儿子,你别拦着妈,妈今天倒要看看,她还想干什么!”

      祁念瞥见自己手机的惨状了,不怪在场的人不认识,她手机是经过改造的,外壳材料上跟正常手机不同。

      这么一手机,拿市场上,少说也得五位数,而王进森他妈,说踩就踩了。

      撇了下嘴,祁念没打算就这点反击王进森他妈,打起骂仗来,的确可以靠金钱压制对方,但那做法未必太庸俗,太可笑了。

      钱桂芬首先讽刺她没地住,只能租房。已经是从物质上下手了。但狗咬了你,你还能咬回去?祁念才不打算学钱桂芬那种低俗手法,不过从物质上讽刺人,她也是会的。

      “是,瞧瞧您,您有钱,您耳朵上挂一大金耳环,您就是即春治安好的象征,只要耳环还在您头上一天,就证明即春市没有飞车党,没有小偷,要不您那金耳环早被人抢走了,还是那种硬生生的,从耳朵上拽走。就跟您拽走我手机似的。”祁念嘴角朝下,露出一个意含嘲讽的笑容。

      钱桂芬一看她这笑,简直要气疯,王进森猛地踹了一脚墙,泄愤般怒吼:“别吵了!吵个屁啊吵!”

      他的寸头都要炸起来了,虽然本就在炸着。

      左直的爸爸左卫国震惊地看着祁念,他见过钱桂芬跟人争吵,那样子,恨不得手脚全用上,对方也是,跟钱桂芬状态差不多。但他一向是远远地看,自家老婆是个很温和的人,绝不会和钱桂芬吵架。自己平时不发怒,一发怒,恨不得抄起桌子砸钱桂芬。

      祁念不一样,她一直是处在理智状态的,虽然也能看出发火来,但就是没到特恼怒的地步。她甚至还能用阴阳怪气的腔调把话怼回去。

      但这一招,对钱桂芬用,是真不嫌事大。左卫国相信王进森的伤是这姑娘打出来的了,她看样子就能下得了那种手。

      “别吵?我就要吵!祁念我告诉你,你今天就从我家的房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这张欠收拾的脸!”钱桂芬打开祁念那屋的门,指着里面的东西,让祁念收拾行李。

      祁念顺着她的目光往里望望:“呦,您让我滚我就滚?您是干什么的啊,有这么大权力?要不您先把钱给我,我的房租钱,您的违约金,还有我手机,总得给我修喽。”

      “王进森,上屋拿钱去!”

      “我拿什么钱啊,你理智一点,你要拿钱,这场架就你输了。祁念那边一点损失都没有,你反而赔了好多钱!”王进森双手使劲砸了两下墙,他是没想到,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他妈跟祁念简直不可理喻。

      钱桂芬可不管儿子说什么,她这会正在气头上,要是不把火撒出来,她非得气出心脏病不可。

      而且她不光想骂,她还想打祁念呢。这种嘴上恶毒,还打她儿子的货就是欠收拾!

      怒冲冲地回家,王进森看见那动作,还以为他妈终于想明白,不跟祁念纠缠了,结果转头,就看见他家钱桂芬女士拿了个扫把出来,作势就要打祁念。

      那扫把下边是柔软的扫地毛,上边可是铁的,而且还有些地方黏合得不是很好,他之前有一次拿的时候没注意,都被刮出血了,这要不小心把那块打人身上,再裂出一大口子来。

      左直已经把祁念往后拉了,但钱桂芬“噔噔噔”地拿着扫把从家门冲出来,速度竟然也很快。王进森想拦都没拦住。

      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祁念的,不是在场任何人,而是终于回了家,拿着一堆东西好不容易爬上二楼的左直妈妈——周小兰。

      她朝自家望去时,就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叫了声:“桂芬!”

      钱桂芬被这么一叫,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扫把扔在了地上。

      “小兰,你摆摊回来了啊,今天好早。”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钱桂芬没事人一样,跟周小兰露出了邻里间和谐的微笑。

      “你们在干什么?”周小兰问,她把带的东西递给左直他爸,有些不解。

      打量打量王进森,又打量打量那个最近经常来自己家,据说买了自家儿子早晚餐的姑娘,这是打架了吗?

      “没什么事,小孩子闹别扭,我在这儿给他们调解一下。”

      “哦,要来我家吃饭吗?卫国刚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饭做好了。”周小兰看左直身上没伤,钱桂芬也只是脸有些红,就没再说什么。

      应该是王进森又招惹人了,这孩子,从小就闹腾,和她家左直关系也不好,左直这么好脾气的孩子都跟他打过架,今天出这事,也就见怪不怪了。桂芬是个好人,就是嘴上的话偶尔很难听,认识久了,她对此倒并不是太在意。

      拉过王进森的手,轻声告诉他:“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打架啊,受伤了多让人心疼。”

      王进森点点头,没反驳什么。

      于是几个人一起进了左家那个小屋,左直爸爸搬出几个板凳来,左家三个人,王家两个人,外加祁念一个,六个人围着餐桌坐着,祁念坐在左直旁边,默默地吃着饭。

      周小兰身形瘦弱,往钱桂芬身边一坐,更显得需要人保护了,她声音很温柔,不时说说摆摊时见到的人和事。

      周六日人流量大,她一般白天摆摊,晚上就不摆了,虽然晚上客人更多,但周六日的晚上,总要用来陪家人。

      “我把东西都卖光了,剩下的一点给傻大丘做了手抓饼,他一个人,也不回家,坐在地上,衣服都坐烂了。”

      “他就那样,也算活该,谁让他抛妻弃子呢,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跟小三跑去南方,最后人财两空,被传销的整够呛,警察把他解救出来时,人都傻了。就他这德性,他老婆可怜他,他也不敢回家啊。听说他每次回家,他儿子都把他骂出来。”钱桂芬夹了口菜,边吃边聊,关于傻大丘的事,她没少说,说了一遍还不够,又要再说两遍三遍。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也不是因为年纪老了,就是聊天的时候没得聊,翻来覆去的把那几个话题说了又说。

      碰上听腻的,可能就打断不想听了。但周小兰脾气温和,对所有人事都抱着相同的宽容,她每次听钱桂芬的话,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听得可专注了。

      就这份耐心,就让钱桂芬佩服的不得了。

      桌上周小兰还说了祁念在家里吃饭的事,告诉她想吃什么可以跟左直说,她家儿子做饭可好吃了,虽然都是简单的调料,但在左直手中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可能是刀工比较好,也可能是别的,她也不清楚。

      钱桂芬在周小兰面前,竟然也不给左直甩脸色,跟着夸了几句,说左直做的比她家饭店里的还好吃。

      中途又聊了一些王进森他爸的事,他妈在楼上跟人吵架,他爸当然要看着饭馆里的生意,因此没和他们一块吃饭。

      吃饱喝足,几个人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祁念开门的时候,看见王进森他妈钱桂芬女士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挑了下眉,祁念什么都没说,关门就给祁驰去了个电话。

      手机是左直给她捡起来的,屏幕裂了,碎成好几道斑驳的花纹,颇有抹诡异的扭曲感。功能倒是不受影响,该上网上网,该打电话打电话。

      “喂,你那边在干什么啊?”祁念躺在床上,听祁驰手机里传来的鸟叫。

      他们中间隔着十来个小时的时差,她这边天黑得彻底,祁驰那边却正是清晨,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候。

      “学习,处理公司事务,还能干什么,我又没娱乐活动,也不像你,最近跟谈恋爱了似的。”祁驰几乎每天都跟祁念打电话,他们俩对彼此之间的事都很清楚。

      但左直,祁念还真没跟祁驰聊过太多关于他的话题。

      “我像谈恋爱吗?我明明忙于高三的学习。”

      “骗谁呢,言归正传,你今天跟王进森的比赛,谁赢谁输?我虽然对你的实力很自信,但你那车真太破了,别输在硬件上。”

      “你觉得你姐我有可能输吗?”

      “有可能,我感觉你声音跟平时不一样,每次发完火后,你都是这种声音。”祁驰分析道。

      祁念从床上坐起来,她倒不惊诧于祁驰对自己的了解,毕竟双胞胎,祁驰从小恨不得比她自己还了解她呢。

      “我赢了,硬件再差也不至于输给业余选手啊。就是王进森那小子输不起,还战火东引,把气撒到左直身上,我一个生气,就跟他打了一架。你知道,终点那地儿离高一的军训场地近,程冬至给主任打了个电话,我们的架才被止住。要不是主任来了,我非得让王进森长长记性。”祁念气愤地说,她在祁驰面前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事就干脆说出来了。但她没提左直腿的事儿。

      祁驰那边停顿了一下,问她:“所以你今天又打架了?受没受伤?”

      “擦破点皮,不要紧,王进森伤的比较重,我没事。”

      “可我听你的话,不像事情就此结束了。”

      “是,回来后我正准备吃饭,结果王进森他妈看见儿子被打了,对着我就是一通骂,不过被我骂回去了。”在床上边做平板支撑边跟祁驰细说,她没忘把左直爸妈的事也跟祁驰介绍。

      其实一般聊天,碰上陌生人的名字会用个代称,以免名字太多,对方记不住。但祁念对祁驰没那个担忧,她弟脑子还挺好使的,不至于人名都记不住。

      “那个钱桂芬,还说我是没爹妈管,只能租房住的坏胚子,她是怎么想出这种恶毒话来的。”祁念越说越气,对着祁驰发牢骚。

      在左直面前,她还顾忌着点自己的形象,但在自家弟弟面前,她就差破口大骂了。

      祁驰那边很沉默,他轻声问了一句:“姐,你是不是想家了。”

      祁念突然就不说话了,在祁驰问之前,她真没有那种想法。这些年来,动不动就在外面比赛,爸妈也为了生意满世界飞,祁驰更是,学习跟公司的事两不误。他们全家都很忙,去年过年都没聚上,爷爷还因为这个说了他们一顿。

      “祁驰,是你想家了吧。”祁念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她问大洋彼岸的那个人。

      但她没有得到答复,左直敲了敲门,祁驰在左直的声音响起时,把电话挂了。

      祁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左直问:“祁念,你睡了吗?”她才赶紧下床,去给左直开门。

      “没睡,没睡,有什么事儿吗?”

      左直穿着白天那件短袖,手上拿着几张纸,祁念不得不承认,她每次看见左直,心情都很好,瞬间就把刚才电话中祁驰的异样抛到脑后了。

      “周一的检讨,给你。”左直把纸递给祁念。

      上面是他刚刚写好的内容,总共一千五百字,没有复杂词汇。笔迹工整,祁念扫一眼,都能扫出里面的真情实感来,这检讨,真是一份合格的检讨。

      不至于太卑微,但也足够让人看出自己的反省。

      “你写得好快。”祁念把门关上,看着左直,她跟祁驰才聊了多久,左直这么快就把检讨写好了。

      “没什么,以前我也给左立写过检讨。”左直说完,似乎就准备走了,他们毕竟性别不同,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太久,容易被人说闲言碎语。

      左直可以不在乎那些,但他没法让祁念陷在其中。

      祁念笑笑,忽视左直的那份去意,拉住了他的手,把检讨郑重收好。然后打开门,把他往楼下带。

      “我想起路上老奶奶给的那根黄瓜还放在车筐里。”她说。

      左直不解,只是跟着走。

      他们马上到车棚了,祁念摸摸车筐,发现黄瓜还在,她用手擦了擦,也不嫌脏,掰成两半后,就把头顶那一半给了左直,自己啃起另一半来。

      月色朦胧,稀疏的云将其遮挡了些,黄瓜的清新四溢,祁念虚虚地坐到自行车上,就着蟋蟀的鸣叫,跟左直一起抬头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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