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祝年年岁如初》积余云

78、撞见

　　祝淇先吃好，等了会儿后陆思也吃好了，他付过钱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面店。
　　“回去吗？”他嘴上问着，脚已经往出口方向走了。

　　“嗯。”陆思看祝淇这样子，也是没打算再带他去哪。

　　路边，祝淇单手插兜转头扫了眼站他旁边的陆思，问道:“你怎么回去？”

　　陆思想了下，说:“坐出租吧，公交没有直达的。”

　　祝淇没异议，看着马路上偶尔驶过去顶上亮着红灯的载客出租，陪陆思等着。
　　“你还有提要求的机会，那个可以不算。”他并非友善到对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此慷慨，只是那飞机模型从他离开后便不是他的了，陆思想拿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他没想占这个便宜。

　　陆思抬头看着祝淇，脑中有两个小人对峙，一个说，陆思，祝淇难得松口，你还不趁此机会多讨点好处，另一个说，陆思，你不能顺杆子往上爬，得了想要的就够了，别落到最后摔个大马趴。
　　“不用了。”最终小人2占据了上风，他这三个字说的很坚决。

　　祝淇瞥了眼他，没说话，插兜的右手拿了出来招了辆亮着绿灯的出租车。出租车靠边停在两人身前，祝淇拉开后车门看向了陆思。
　　“上车。”

　　陆思坐了进去，顺手带上了车门。祝淇摸了下口袋，勉强找出了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从降下的后车窗处递给了陆思。
　　“给，打车钱。”

　　陆思摇头想拒绝:“我有……”

　　祝淇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不提我就擅做主张了，付车费应该够了。”

　　一直到司机开着车子远去，陆思手里攥着祝淇强塞给他的五十元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自认一番纠结后说出的拒绝根本没起作用，祝淇还是不容分说地替他做了决定。他现在突然有丢丢后悔，刚刚是不是应该听小人1的话，那样主动权至少掌握在他手里。

　　周六，喻时初要加班，但也就大半天的时间，所以他还是跟祝淇说了下午过去他那里。祝淇特意跑超市买了些菜，等喻时初过来开伙。

　　下午四点半，喻时初到了苑园。他也没歇息，炒菜也要花时间，他掌勺，祝淇打下手，当然是在他再三请命，坚决保证下喻时初才勉强同意了这个不合格的小助手，当下两人一同在厨房就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小助手祝淇不出所料拖慢了大厨的进度，本来一个小时便可完成的菜品生生拉长了半小时，两人快六点才吃上饭。

　　喻时初必须要控诉一二，实际上他中午在公司里也没怎么吃饱，饿着肚子等着这一餐呢。
　　“小淇，我们商量下，以后厨房里的事听我的。”

　　祝淇当然举双手赞成，不只是厨房，整个家都听你的。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喻时初很满意:“好，以后我让你出去写作业你就去写，让你去沙发上躺着你就去躺着休息。”

　　“不行。”祝淇感觉不对，“这不是厨房里的事，今天我作业写完了，也不累。”

　　喻时初语塞，想起刚刚祝淇在厨房里那积极的势头，似乎得了不少乐趣。
　　他换了个方式，问道:“你喜欢炒菜？”

　　祝淇认真想了下后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说:“喜欢跟你在一起。”

　　喻时初:“……”高中生说情话真要命，现在什么耽误时间都是浮云，祝淇爱待就待，他完全没意见了。

　　“我喂你，这是我们一起炒的，肯定好吃。”祝淇夹了块鸡肉就要送到他嘴边。
　　说到一起炒的，喻时初还有点头疼，本来他利索地炒完便可以装盘了，祝淇偏说想学，握着他的手就要一起翻腾两下，这一翻腾可倒好，直接撒了几块鸡肉滚到了案台上，还有一块不听话的咕噜滚进了垃圾桶里，可把他心疼坏了，肚子正饿着，那掉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肉啊。

　　喻时初决计不会跟肉过不去，张嘴就要接，也不知怎么的，一下没接住，他就咬到了一点点肉皮，剩下一大块顺着他胸口就滑落了下去，白衬衫上瞬间沾染了食物的汤汁。
　　“啊！”比起脏了的衣服，他更心疼没吃到嘴的肉。

　　祝淇弯腰把滚落在地的肉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起身后大概是看喻时初脸色太哀怨，连忙又夹了块更大的鸡肉送到了他嘴边，哄道:“这个大，剩下的都给你。”

　　喻时初这次可没含糊，稳稳地接住了这一口肉。饭吃完，祝淇自觉洗碗去了，喻时初等下还得回去，因为衣服脏了只好借浴室洗个澡，换件祝淇的衣服凑合。

　　祝枝春在楼下跟花奶奶寒暄了几句便迈步上楼来，她有事经过这附近，顺便就买了些水果带来看看儿子。

　　祝淇在厨房洗着碗，听到敲门声响，拧开水龙头冲洗了下手上的泡沫便跑去开了门，门一开，居然是祝女士提着袋水果笑盈盈站在门口，他当下就愣住了，一般祝女士要过来这边都会提前给他打电话，这么突然出现还是第一次，本来来也没什么，主要是现在喻时初在这，在这也解释的过去，就是他现在正在这……

　　“小淇，帮我拿件你的衣服，我衣服不能穿了。”喻时初大喊了声，声音从卧室里的浴室内传到了门口两人的耳中。

　　祝枝春一句问候都还没来得及说，脚也没迈进去，就听到儿子一个人住的屋子里传出了另个人的声音，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淇，你这儿有人？同学？”

　　祝淇顿了顿，说了声:“不是。”侧身先把祝女士让进来了，总不能把自己妈妈堵在门口说话吧。

　　浴室里喻时初没等到祝淇的回应怕他是没听到，裹着个大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想扒着房门再喊声他。

　　祝枝春进了屋待要再问时祝淇眼尖地看见了卧室门口堪堪冒出个头的喻时初，喻时初那声“小淇”刚刚漏出声就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卧室门口的祝淇给堵了回去。

　　“啊，小淇……”
　　祝淇一手指伸到嘴边“嘘”了声，另只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逼得他一手拽着胸前的浴巾退后了几步，一句让他震惊到浴巾差点拽不住从胸口滑落下来的话就这么从祝淇口中吐露了出来。
　　“我妈来了。”

　　“啊……”喻时初反应不及，吓得赶紧躲回了浴室只冒出了一个头惊慌地望着祝淇。祝淇见喻时初那如小鹿般受惊的眼神，本来心里也挺慌的，现在不禁失笑了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安抚了句“没事”。

　　祝女士还在外面，他也不能在这里久待，给喻时初找了件衣服后他就出去了。
　　“小淇，里面那人是？”祝枝春见祝淇出来了，问道。她刚刚也在心里琢磨着呢，小淇挡了下，也没看见人，但听着声音，确是熟悉得很。

　　“是喻时初。”祝淇说出这话时，倒很镇定，他一去一回间已经整理好思绪了，喻时初不可能一直藏在里面，总是要出来的，那何不表现得大大方方点来得自然。

　　“哦……”祝枝春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声音熟悉呢，原来是时初，“时初怎么在你这？”

　　祝淇已打好腹稿了，从容应道:“他办事路过这，我今天刚好买了些菜想做饭吃，就邀他过来了，吃饭时，他衣服不小心沾了汤汁，就在里面洗澡。”

　　“你做饭？”祝枝春是没想到，她可没见过祝淇弄饭吃，点外卖还差不多。

　　祝淇:“时初会做，我就帮点忙。”

　　时初？祝枝春没想到小淇这个性格居然能和时初相处的这么好，虽然最开始她托喻时初照顾小淇，后来小淇知道了一切她又解释希望两人之间不要有隔阂，如今看上去两人关系很熟也很亲近的样子，她该是乐见的，可隐隐地总感觉有一丝什么异样又说不上来。
　　“哦……你们吃过了？”

　　“嗯。”祝淇指了下厨房，“刚刚洗碗洗一半。”

　　听儿子这么说，祝枝春挽起袖子就要过去:“嗨，我正好也来了，你别干了，我去洗。”

　　祝淇赶忙拦了下:“不用了妈，到时候清一下就好了，没多少事。”

　　当妈的怎么这点活都不能为儿子干呢，祝枝春推开祝淇，不由分说就去了厨房。
　　“没多少事我来也快。”

　　这时喻时初吸了口气推开了卧室门，迈步走了出来。祝淇扭头看见了，他穿着大一号的白色卫衣，显得松松垮垮的，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

　　祝淇上前借着身体的遮挡捏了下喻时初的手，宽慰道:“没事，我妈在厨房洗碗，待会可能就走了，我跟她说你是路过这顺便被我邀上来吃饭的。”

　　喻时初小声确定道:“你妈怎么说？她刚刚，看见……看见我那个样子了吗？”

　　祝淇:“她没说什么，你刚刚要出来时我不立马跑过去挡住了，放心，没看见。”

　　喻时初松了口气，可下一口气立马又提上来了，他不安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里面祝枝春正弯腰冲洗着碗碟。
　　“你妈来了，你留她多坐会儿，我去打了招呼然后先离开。”

　　祝淇没多说什么，同意了，他陪着喻时初一起去了厨房。
　　“祝姐。”喻时初喊了声，脸上堆着笑。

　　“哎，时初啊。”祝枝春冲洗好最后一个碗，摆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走了过来。

　　“嗯。”喻时初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今天过来，都吃完了。”

　　祝枝春:“这没事，我也是吃好了路过这就想着顺便买点水果拎上来，都没跟小淇打电话说声。”

　　喻时初:“哦，实在不好意思祝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留这陪小淇吧。”

　　祝枝春:“哦……那行，你路上慢点啊。”

　　送走喻时初后，屋内就剩下了祝淇和祝枝春。
　　“妈，你看会电视吧，我回屋写下作业。”祝淇说着帮祝女士打开了电视。

　　祝枝春拒绝了:“你写作业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水果你记着吃，别放坏了，等下次妈妈再过来看你。”

　　“嗯，妈你在家还好吧？”祝淇也没强留，送祝女士下了楼。
　　“都挺好的，别担心，你就安心学习。”

　　祝淇帮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址。
　　“妈，到家后跟我说声。”

　　祝枝春从车窗内朝祝淇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祝淇也挥了下手，一直看着车子离去后才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