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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两天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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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也速该试着推了推门,掌心里竟然有点薄汗,但是推不开,显然那人从里面落上了门闩。
“玄清!都日上三竿了,快起来陪我出去逛逛!”
里面一点动静也无,他暗暗咒骂一声,抬起长腿就是一踹。
门闩,简直是笑话!
天字第一号房里,空无一人,床被叠得整整齐齐,也速该上前一摸,被窝是冷的,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吵吵什么呢?”里间一个含糊的声音不满地咕哝,也速该一愣,赶紧跑过去一看,差点忘了,这房间太宽敞,还隔出一个小厅,喝茶看书消遣,要不怎么叫豪华套房呢!只见那人靠着案几斜倚在团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却是懒洋洋的,大概刚刚正在小憩。一早吩咐随从去买的新衣已经穿上,头发倒还未梳,披在肩上,窗口一方斜斜的阳光照下来,撒在白色衣角上,加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得也速该心中一荡。
“怎么昨夜没睡好么?”
“那床睡着倒是舒服,太舒服了,便睡不着。”
也速该一愣,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韩云天“啪”一声把书掷过去,正中脑门。
“吃过了么?”
“早起来了,我这回睡个回笼觉,就被你吵醒了。”
也速该回头到卧房里翻了翻镜匣,找出梳子,然后蹦上炕去,抽出团枕,让自己取而代之。韩云天微微皱眉,到底也没说什么,只侧了侧身靠墙,而不是来靠他。
“放松点,我就是给你梳一下头发么,你平素在家,紫鹃怕是不会给你梳头吧?”
使惯了刀剑的手握着梳子,一下一下,有点笨拙。
韩云天道:“小时候是娘亲给梳头,大了便自己梳,阿源说我头发好看,曾经给我梳过几次。”说完笑了笑,“都是练武的时候弄散了发髻,她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发根传来扯痛,身后的人“哼”了一声,动作变得粗暴起来。
韩云天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吃醋了么?”
“犯不着和个死人吃醋。”
“死人!”韩云天扯扯嘴角,“你当记住,你在我心里永远没法和这个死人比!”
“噼啪!”梳子被崴成两半,也速该恶狠狠掷出去,丢向墙角,然后跳下炕去。
韩云天把丢到一边的团枕和书重新拿过来,团枕塞在背后,书拿在手里,翻到刚刚看的那一页,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我真生气了!”他哼哼道。
韩云天笑得很无力,“我以为这种争风吃醋耍小性子的蠢事,只有十几岁的姑娘家才会做,原来也速该汗也恁得小气巴拉。”
“我小气?!我小气?!”他嚎一声,“姓韩的,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有十个相好的姑娘,再来十个相好的公子,我也不至于这样耍小性子。你说你一天到晚念叨一个死人,很开心么?还是个把你当狗屎一样甩掉的死人!我把你捧着含着,就怕你摔了化了,我当宝贝当心头肉的人,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还念着她做什么,这样子作贱自己!”
韩云天的脸一片惨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半晌,他尴尬地笑笑:“你知道我苦,心疼我;谁又知道她的苦,谁去心疼她?我的苦纵是一分半分,她的苦便是十分十二分。你千方百计地来讨好我,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我的心也不是石头,我感觉得到;我日日夜夜里思念她,天各一方,她不是神仙,她看不到也听不到更加感觉不到。我现在这样,便叫作贱自己,那她呢?我作贱自己,你要生气,她作贱自己,你知道我心里的气吗?我气得恨不能杀了她!”
也速该眼见着那双点漆般的眸子里蒙上水雾,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他抱住。“玄清……她解脱了,她已经解脱了,她和他一定会相聚,他们现在很好。你可以放开了,从今往后,为自己好好活,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驰骋沙场,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我陪着你,行吗?”
感觉到肩膀处微微一沉,他的下巴搁在那里,手臂由松至紧,环抱住他。得了这样的鼓励,也速该再也控制不住,颈项厮磨,探索着每一寸温柔,铭记住每一缕叫做玄清的气息,恰似江南的温柔,如白鹭飞起于江天,又似北地的凛冽,如冰雪光耀于晴寒。
两个人一起倒下来,青丝泼泻,铺散四周,也速该将手指插到发间,专注地看着他,“今天,再不许你从我手上逃脱了。”
手指缠紧发丝,另一手去解衣襟,身下的人眼神涣散,却是带着浓浓的悲意,还未从刚刚的情绪里解脱出来。也速该的手越来越迟疑,咒骂一声,终于停下来,翻身坐起。
“你这个样子,我下不去手。”
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韩云天倒是笑了,“其实你说得很对,我们皆活在当下,如果我真那么爱她,早可以跟着一起去死了。生有可恋,不甘心,男儿大丈夫,不是为一个情字就可以死的。来吧,能痛快时且痛快。”手伸过来,掰过也速该的脸,柔软地唇覆盖住他的。
半晌,分开。
也速该道:“你现在有这个心情么?”
“还行,没有我想象的恶心。”
也速该气得直翻白眼,“你是南人,皆道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在边关这么多年,也见识过北地风沙万里,你说说在北人里面,有几个样貌上能及得过我?”说到此处,已经洋洋得意,活像只开屏的孔雀,“即便我不是大汗,草原上但凡见过我的女人都会被我迷住。”
韩云天“嗤嗤”地笑出声来,拱手道:“是,也速该汗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在下自愧不如,失敬失敬!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女人,没有被你迷住。”
话音刚落,也速该一把推倒他,“现在就施法术,看我怎么迷住你。”
韩云天一个鹞子翻身,将他反压过来,“凭什么你在上,我在下?”
“你想在上面?”也速该仿佛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啊啊啊啊,真是个死结啊!
“这样,我可以把你想像成阿源!”
“呸!我不许,我是我,她是她!不行,我非要在上面不可。”两个人在炕上扭打起来,噼噼啪啪,拳来脚往,好不热闹,不一会儿已经掉到地上,又各自翻身跃起。
“你打不过我。”韩云天唇边扯起一个弧度,温和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阴险,让也速该寒毛直竖。
“靠,我打不过你,但是拼得过你!”一招大擒拿手已经招呼上来,动作甚是刚猛。
韩云天用的是小擒拿手,轻灵飘逸。
两人又拆了几十招,勉勉强强算是平手,谁也没捞到什么便宜。也速该心里已经叫苦连天,这样打下去,势必精疲力竭,一会儿哪里还有劲到床上去办正事。不行,必须速战速决才对。
他冷冷一笑:“你用剑,我用刀,我是打不过你。赤手空拳对战,算得平手。但是我知道有一样你肯定拼不过我,不信我们打个赌!”
韩云天虽然觉得这个人耍心机阴险狡诈出尔反尔惯了,但是也不想示弱,喝道:“什么?”
“拼内力。”
韩云天“嗤”一声笑出来,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找死!”
“不信?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嘿嘿,我可告诉你,我是真人不露相,上乘的内家功夫藏着掖着呢。”说着走到隔壁卧室里,指着地当中的桌子道:“看见上面的茶碗没有,我可以隔空打力,将茶碗拍进桌面的木板里,而碗不碎,水汽都能被内力瞬间蒸干了,你行不行?”
韩云天一愣,心道这不是瞎扯淡么,若说把茶碗拍进木板,江湖上确有武林高手或许能做到,满满一碗的茶水要瞬间蒸干,那手便是烙铁也不容易。自己内力也不算低,哪里就做得到。于是闷哼一声,“那就请吧!”
“我先表演了,被你看了去怎么办?你倒是试试看行不行。”
韩云天啼笑皆非,“你又想耍诈是吗?好,不管行不行,我先试试,届时你用下三烂的手段赢我,反正我也不会服的。”
韩云天走上前去,气运丹田,掌心上翻,凝起全身内力,忽而手一抬,正要一掌拍下去,哪里知道旁边也速该也在运气,却是手指从背后戳了过来。往桌面拍下的一掌可谓全神贯注,他也没提防此刻会遭人暗算,待要反手来挡,哪里还来得及。
“你不是说拼内力么?”韩云天僵在那里,提气运功要冲开穴道,但是刚刚真气全神贯注导向右掌,哪还有半丝多余的力气。
“切,傻子才跟你拼内力?我武斗及不上你,文斗还是占了一滴滴上风的。谁叫你对自己的武功那么有信心,非要在我跟前露一手?”
韩云天怄得要吐血,“你这叫文斗?纯粹耍无赖!”
“文斗也好,武斗也罢,只要斗得过你,便是好法子。”他顺势再点腰间几处大穴,韩云天整个身子顿时软倒,下一刻已经被按到床里。
“我不服!”
“不服又怎地?”也速该阴恻恻一笑,“我管你服不服!”
已经动手解起衣服来。
韩云天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苦笑道:“我觉得我真是笨得可以,三番四次被你这样戏弄。”
“没事,你也就是在我跟前笨一点,我不会害你。”顿了顿,眉眼一抬,定定地看着他,又道,“你要实在不情愿,我可以停手。”
韩云天咬咬牙,终于垂头丧气道:“都到这份上了,做就做吧,我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劳烦把穴道解了,这样子你不觉得跟尸体没两样?”
“那不行,我一解了你的穴道,你还不把我宰了?”
“你不信任我?”
“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肯定黑。”
“若不信任我,就不要做了,否则待我冲开穴道以后就宰了你。”
也速该懊恼地惨叫一声,“外面太阳都升老高了,我们却在这里浪费口舌。”
“是,光天化日行此苟且之事!”
“谁规定了光天化日就不能的?”一把扯掉腰带,也速该俯下身去,“嘘,我们已经浪费太多好时光了,不要废话。”
“解开我的穴道!”
“不!”
贪婪地将一片春色尽收眼底,完美的男人的身体,即使上面的伤疤,都是征战沙场的荣誉,所幸比自己是少一点,也没有那般狰狞。为什么风沙吹不皱这皮肤,只给了他男人的沧桑和阅历,他的玄清,仿佛山涧的兰花,开在那里,孤芳自赏,一年又一年,竟无一人闻过他的香,见过他的美,识得他寂寞的傲气。
是的,寂寞。
再不要,这般寂寞了。
(呛呛呛呛呛呛……鉴于严打期间,这里全部为口口口,请见谅……以下一段可供大家对口口口部分进行猜测)
“我饿了。”不满地嘀咕。
“穴道不是早解了嘛,自己出去觅食。”
“你不饿吗?”
笑嘻嘻地熊抱住他,扣回床上,“我已经吃饱了,不过不介意再吃一顿。”
一条腿横扫过来,瞬间把人踢下床去,敖敖的惨叫不绝于耳。
“你怎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啦,念在我服侍了你一个下午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踢人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韩云天抄起衣服穿戴好,又走到后面房里从墙角找来半片梳子,三两下束好头发,边道:“那你继续赖床上吧,我要去用晚膳了。”
也速该招招手,“看你精神头这么好,过来,再与奴家欢好一回吧。”心里却在恶狠狠地说:不搞得你精尽人亡,晚上岂不是要被倒压?
韩云天看看窗外,道:“天都擦黑了,出去转转吧,京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都是你们草原上见识不到的新鲜玩意儿,带你这放牛娃去开开眼界。”
“放牛娃?!你真当我是大老粗呢,学不来你的风雅?”床上的人一骨碌坐起身,手脚麻利地开始穿衣服。
韩云天扫了他一眼,奇怪的是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光着上身的样子,这会儿耳根子倒觉得有点发烫了。他略略转过身,负手立在窗前,轻声道:“今天是初十,月色想来应该不错。”
————第一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