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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丰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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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昌丰声音哭的沙哑:我没错,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让小司子死好不好。他是我朋友。你饶了他,我以后定认真学习。
赵赫楠说:他做错事了,该承担他要承担的后果。
赵赫楠又说:你呢?
赵昌丰哭的厉害:我跟着小司子一起受过,爹,你怎么罚都行,你饶他一命好吗?爹,我求你。
赵昌丰被罚了跪。现下在御书房跪着。还被禁足三个月。
他需要跪满三小时。
此刻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他的父皇训了他很久,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小司子了,只看到殿外满地板的血迹,他知道,那是小司子的血。
他心里难受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哭着。
李禾州在暗室里听的心疼死了,他真恨现在没办法走,要是能走,他现在就去抱着丰儿安慰一番。
丰儿自幼失了母爱,赵赫楠对他格外严厉,他内心那么一丁半点的感情宣泄,大多数是小司子在他身边安慰着,可现在连小司子都没了。
赵赫楠来的时候,丰儿已经跪了一个小时。
小震在暗室外等他,赵赫楠朝丰儿那看了眼,就走到小震身边,小震有话要对赵赫楠说:季公子想见你。
他吩咐小震去拿个软垫给丰儿,就走了进去。
李禾州低着头,仿佛犯错的人是他一样。
赵赫楠手指扣了两下案桌问:你找我
李禾州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清的眼。
赵赫楠是真不知道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他最烦人哭,偏偏身边两个……
偶尔,赵赫楠也觉得自己是太敏感。
李禾州是哭过了,但是他眼没红,鼻子没红的。只是眼睛稍有一点肿而已,如果没有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赵赫楠偏偏看到这种细微的东西
李禾州端坐起来,然后他开了这半个月来没有开过的金口:丰儿在那跪了一个多时辰,他肯定已经知道错了,你别罚了好不
赵赫楠却说:一刻都不能少,他没跪满三小时,就不能起来。
李禾州:虽然他犯了错,但是是对方恣肆挑衅在先。丰儿不是有心跟他过不去,他想让小司子证明你就是他亲生父亲有错吗?他那么在乎你,你就不能对他宽容些他是过失杀了人,但你也让他失去了小司子的痛,你还罚他,你当他没有心的吗?
赵赫楠不懂宦官对主子的体贴,亦不懂主子对宦官的情感。
只有李禾州才能懂,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如今他的孩子也在承受着那种悲痛,他不忍。
赵赫楠像是在思考一般,他确实不懂宦官这个角色有可能承载什么。
李禾州又说:你若一定要罚,让我替他可好?都说,教不严,师之惰。
赵赫楠听他说胡话,问:你替他什么替他跪三个小时吗?
李禾州恨下心来,要扑到地上下跪,把赵赫楠吓了一大跳。
他搀着李禾州的身子,从前面半环着他:膝盖不想要了
李禾州睫毛微微颤动,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说:我替他跪。求皇上,饶过他吧。
李禾州又说:你让我服毒药,让我残着腿一辈子,让我这辈子都不认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放了他这回。我以后都不跟你闹脾气了,我就在这里,任劳任怨到死好吗?
赵赫楠叹口气,不管这人听不听,他接着讲道理:刑小公子因他而死,是结果。他若不能承担这后果,日后,要如何让天下人信服。法律有界,他亦须有界,法律的尺,没有长到界定君子与小人,那品德败坏人亦受法律保护,你就希望自己孩子成为那品德不端的人吗?
赵赫楠又说:我没有要你做那么多的牺牲,我是真挺想教好这孩子的。若是你,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该如何?也这么护着他
赵赫楠看着他说:他需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人痛失了爱子,因为他一时失手,是他的过失,就该得到严惩。那是一条命,不是随便什么东西。
李禾州久久没有说话,赵赫楠也不知道是说通了没,还是又不理人了。
赵赫楠出了暗室,已经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丰儿还跪在那里
赵赫楠吩咐了小震让丰儿罚完跪就去暗室里找李禾州。
夜里,赵赫楠送来了药。丰儿满脸通红,明显是哭过,他现在不太想理他爹。
赵赫楠放下药就走了。
李禾州:怎么了,跟你爹置气了?
丰儿:他打死了小司子,我难受。
李禾州:小司子是不是经常偷偷带你出去玩
丰儿点点头:我想出去玩,他就偷偷带我出去。
李禾州:我以前不懂事也偷偷跑出去玩一次,跑的离家很远。
丰儿看向他。
李禾州:我被抓回来后,我的侍奉也……,我老师对我很严格,因为我偷着出去,老师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他身份比较卑微,所以很多我不能承受的东西,就只能由着让他帮我承受。我们年龄相当,他是我很好的伙伴。你知道吗,做侍奉的很难,要恪守大主子的话,又要满足小主子的需求。
李禾州:如果那次,我没有偷跑出去,他就不会死了,我一直很自责。
也是那天,黄季德罚了他鞭子,让跪了五个小时。
李禾州抱紧了丰儿对他说:别怪你爹,他很爱你。
爱之深,责之切
丰儿难以启齿的说:刑公子说,他不是我爹。我是前朝的余孽。
李禾州莫名的哀伤起来,他多想和孩子相认,却不得不安慰道:你觉得呢?他对你严格是一方面,但他真对你不好么
丰儿摇摇头:对我很好,所以我才……,想要辩护,才不听小司子的话。如果我那时候听他话,走了,就不会出后面的事情了。
李禾州又说:你爹他,他对你严苛,是他想要将你培养成一代好帝王。让你日后的路稍微好走些,如果现在你不勤奋,那日后,为君为臣,怎么去为天下苍生谋求福乐?泰安,泰安,为的是国泰民安。他是在认真栽培你,让你日后成为他的延续。
丰儿:我爹他……
李禾州:睡吧,孩子,你爹就是你爹,别想了。
一日午后,许文长捂着一碗什么来到暗室。
李禾州: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家里歇着
许文长:快尝尝。刚刚在议事,都是些小到鸡毛蒜皮的事情,来回拉扯,我头疼的慌,捡了个由头,溜出来了。
李禾州喝了一口,冰的,还是甜的。
许文长:好喝吧?御膳房新学的。你平时吃的清淡,也不吃甜食。定没吃过。这是今年送来的第一块冰。
李禾州点点头,不一会就喝完了,他擦擦嘴问:你喝了吗
许文长嗯了声:丰儿还好吧。上次的事,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身份了。
李禾州悠闲的坐着,手搭着腿上:应该没有,他对他爹,感情深着呢。
许文长内心一叹,毕竟是李禾州的孩子,从他口中说出这话来,怕是受伤不浅。
许文长又说:听说,你最近在给皇上开方子。
李禾州疑惑的点点头:他和你讲了
许文长:他时不时的拿药方在那晃悠,我问的,说是你开梦游药给他,他什么时候有梦游的毛病了
李禾州想了想:挺久了吧。
许文长:他梦游起来干嘛?
李禾州:还能干嘛,看奏折呗。
许文长:这是当皇帝当走火入魔了
背后刚议事完的赵赫楠,咳了一声。
许文长心想,要糟
许文长对着赵赫楠说:臣还有事,先退下了。
赵赫楠也没有为难他,看他拿着碗撤下了。
赵赫楠:刚刚,他给你吃什么了?
李禾州端坐起来:没什么,就一碗甜汤。
赵赫楠问:冰的
李禾州点点头。
赵赫楠问:没听说过,第一口冰是该给皇帝先尝的吗?
李禾州脑袋蒙圈,这汤不是赵赫楠让给他的赵赫楠还没有喝过
李禾州有点慌,糟糕,这把坑了许文长。
赵赫楠了然于心: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李禾州想找个回补:不是,是我想喝的。
赵赫楠突然问:你药喝了
赵赫楠又说:你昨天偷偷把药倒了害得小震又给你熬了一碗
李禾州心里暗骂小震胳膊肘往外拐,一边委屈巴巴的看着赵赫楠。
赵赫楠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是又打算造反了。
李禾州说:我不想再喝了,你要毒死我就干脆点。给一半毒药一半解药算怎么回事。
赵赫楠想:得,这家伙还没有研究出里面是什么成分。
赵赫楠命小震去拿药来,小震连忙跑了去。
小震没说,其实季公子今天已经摔了一副药。
赵赫楠看着他说:这不是毒药。这是……
李禾州:你不用诓骗于我了,反正我是不会喝的。
李禾州又说:这里面我研究出,好几种毒药成分在里面。虽然还有些不确定的,但是肯定不是什么补药。
小震端来了药,欲言又止。他最终还是选择闭嘴退下。
赵赫楠接过药,他对李禾州说:我看着你喝。
李禾州气在心头,拿药出气,于是乎,他又摔了一碗药。
赵赫楠也是头一回见人摔药,简直不敢相信。但他真的很生气,这些药引,草药都来之不易,李禾州竟然就这么摔了。
赵赫楠一把拉起他扣书案上,李禾州隐隐约约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