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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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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三年
李禾州手上的镣铐解除了,皇帝推行的新政有了那么一点成效,贪腐之风已经不再猖獗,皇帝推行施重刑严惩贪腐。古有剥皮,凌迟惩治贪污官员,今有贪污数量折合成黄金,把黄金冶炼融化,从口灌入贪腐人腹中。
这年皇帝在海边的军事防范有了突破,外来的海盗几乎被缴平。
赵赫楠这时候已经深知当一代天子的不易,以前很多想法觉得可行,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中间总会遇到一些问题久而久之就被搁置。
之前流起的匪患清剿完了,现在暂无内忧外患,国家急需新鲜人才。
科举制度又恢复起来了。
这年皇帝亲自在御书房里考核文武状元。
在一墙之隔的暗室里,李禾州也能听到那边的对话。
李禾州听的很仔细。
听完后他觉得文科状元想法很新颖,又果断,是个可以好好培养的人。那人也才十十六。
这年遇到一大事,官员弹劾元帅。
元帅实权大,久居边塞。不免有些人心有忌惮。
几个弹劾下来,皇上头疼欲裂。
有人夸大其词甚至有人说元帅已经有要反的意图,还有人说元帅的儿子在置办龙袍。
赵赫楠问文长:我当如何。
文长:不论你做什么,都会伤了和元帅的和气。
赵赫楠心里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文长:可我觉得,元帅不会与你计较。
赵赫楠听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皇帝的为难没有为难多久,元帅就上了一份折子,请求交还兵权,并且自贬。
此乃以退为进,方可明哲保身,又不动到两人情意。
这年元帅回来请罪。
两人在屋内,皇帝遣散了所有人。
却见皇帝跪在了元帅跟前。
元帅已经老了,但依然炯炯有神:功名乃身外物,何须挂怀。
元帅把皇帝扶起来后,又说:你什么时候娶,什么时候生仔。
皇帝谨记着当年元帅的选择,那是他出于对知己孩子的爱,元帅早就把皇帝当成自己的亲生的孩子去爱,为了他还违背了忠。皇帝没有理由现在不善待他。
两人聊了片许元帅说:要是你爹看到你这么有成就,定会为你开心。
可惜他看不到了。这句话元帅放在心里没有说,皇帝知道他们情意深重,元帅已经半截入土的人,竟也伤春悲秋起来。
大概是因为人老了,念旧吧。
泰安四年
李禾州对赵赫楠态度已有好转。皇帝早朝前每天都得去暗室里和李禾州讨论国家大事,李禾州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文长和李禾州关系变得融洽,赵赫楠不在的时候,文长有事就去找李禾州,两人的想法相差无几,一说就透,也省去了相当长的浪费口舌的时间。
一夜,皇帝来看李禾州,他心情低落
皇帝:怎么了吗?
李禾州:我能出去一会吗
皇帝脸上不悦:去哪
李禾州微微的说:御书房内走走
皇帝带他出了暗室,在御书房的一角。
李禾州要来一盆点心放在那角落里的暗格上。
皇帝打开暗格,里面是一个无字碑。
皇帝早就听闻之前李禾州出游时候回来打死一个太监,他和那个太监关系特别好。却不知道,这个墓碑是不是他。
李禾州说:这是我以前一朋友,小泽子。我不知道那么久还在。
李禾州:能让我一个人呆呆吗?
皇帝退到一旁
李禾州和小泽子讲了很多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已经在床上。
几日后
皇帝以御书房改造为名,暗自里把暗室改造出一个暗窗,暗窗里面可以看出去,外面看不进来。颇费功夫。
赵赫楠突发奇想要为李禾州置办生日。
他把文长和大娘拉进宫来。
大娘亲自下厨,文长置办饭碗。这一天仿佛像是在将军府一样。
大娘煮了一桌子的好菜,子夜在御书房内搭起一张桌子,几个人席地而坐。
有酒有肉,还多了些欢声笑语。
好几年了,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子,好好的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文长看李禾州闷着不说话,起了头,开始聊将军的糗事。
小震也在场,皇上脸上也没有挂不住,顺着文长的话,也聊起军营里面一些好玩的事情。
李禾州虽然没有开口聊天,但他听的很认真。
脸上有了些笑意。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小震收拾了饭菜,文长和大娘在宫里安排了房间过夜。
赵赫楠跟随李禾州来到暗室。
赵赫楠很有诚意的蹲跪在李禾州前:生日快乐
赵赫楠:你想要什么
李禾州:我想出游,去樊城。能做到吗
赵赫楠没说话。
李禾州心想,就知道是这样。
赵赫楠又过了很久才说:我答应你。
李禾州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人看的出来他是不是失望的,赵赫楠低哑着声又说:我答应你。
李禾州放下心来:你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
赵赫楠说:我陪你去。
两人连夜出了皇城。赵赫楠在这个假期里坐着一件疯狂的事情,也许他以后会后悔,可此刻,他只想这样,陪着这个人走一段,哪怕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的路。
李禾州和赵赫楠赶着马车,过了两天终于到了余州,路上很不方便,李禾州尽量少喝水,少吃东西。
当天夜里,赵赫楠要帮李禾州洗澡。
李禾州: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赵赫楠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在一旁看着。
李禾州背上有旧疤,是些凌乱的鞭伤,赵赫楠无法装做不在意。
他问: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那是挺久远的事情了,李禾州却还是记忆深刻,但是他想让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在乎,所以他想了想才说:之前偷跑出宫,被太师罚的。
赵赫楠此刻走近了端详疤痕,能留着无法消除的伤痕,当时肯定是打的不轻:他罚这么狠
李禾州久久才回:嗯,出宫不是小事。
李禾州之所以对这疤痕记忆深刻,或者说对那段记忆深刻,那是因为那天小泽子死了。
那时候的他,背上了一条罪。是他的任性杀死了小泽子,是他害死了小泽子,李禾州一直把这件事闷在心里,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放在心里 。
李禾州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赵赫楠抓起毛巾帮他擦背。擦了一下,发现李禾州没有抵触,就帮他擦完捞起来,他怕再泡下去,皮肤该不舒服了。
李禾州切身体会到如果没有小震在,自己一个人根本连洗澡这种小事都没有办法自己完成。
三四年来他都被小震照顾的好好的,他才忘记了,自己是个完全无法生活自理的人,想到这儿,他游玩的兴致减了大半。
赵赫楠问他想去哪儿玩,他还出着神。
过了一会后,李禾州问: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们撂下了一江山的事情,来这边游玩。
赵赫楠安慰道:回去熬几天,事情就做完了。再说了,还有文长在呢。这几天安心玩。
两人沿着李禾州上次出走的路线又重新走了一遍。仅仅过了四年,这里变化极大,市场开放,人潮涌动,到处都是好玩的。
李禾州和赵赫楠在一小摊贩前吃了早餐。
李禾州想要南下,是想看看上次来没有来得及看的海。
两人游海后,去了聚集文客的地方。
晚饭去吃了当地比较出名的小吃。
吃饱喝足,赵赫楠送李禾州回客房。他也回了自己客房。
李禾州在床上躺着,他叫住赵赫楠。
李禾州:不二十四小时监护吗?
赵赫楠笑了笑: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不想让李禾州觉得像是个犯人,如果李禾州有心要做什么,赵赫楠也挡不住。
李禾州这夜有点睡不着,他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被锁在皇城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可以为自己活。
可以想什么,就是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赵赫楠给他的。
他在反复的想一些事,然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而且是满怀期待的醒的。
他等啊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睡了一觉,然后起来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
赵赫楠带着什么来了,一屋子的的香气。
李禾州问:你去哪了
赵赫楠说:听说西街的美食都要排队,趁着你没醒,我都给你带回来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李禾州不太好意思,他其实吃东西很随意的一个人。
买回来的早餐实在太多了,两人完完全全吃撑了。
赵赫楠说:要出去吗
李禾州点点头。
两人逛着逛着又逛到茶馆。
两人要了二楼一个敞开座位,可以看到楼下的说书人在说书。
赵赫楠问:你也喜欢听
李禾州:嗯,我之前出宫一次经常来听,讲的都是些新鲜事,有时候知道的反而比宫里知道的多。
赵赫楠沏茶,李禾州看了看他。
此刻李禾州心想,要是跟别人说他面前这位是当今圣上,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信,这位长得人高马大的,此刻倒像是在服侍他的人。
两人跟着说书人聊的贪腐又自己起了别的话题聊:当初红票的事情,我……
赵赫楠: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再追究了,你这要是想道歉免了。
李禾州:贪腐一事,压的太猛了。我担心……
李禾州想说压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当初他是想把红票收为己用的,这样能拿捏商人和官人的权柄,贪腐风只是个起点。
有些口,不在这头出,就必定在那头出。
这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自有的规律。
如今没了红票,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出现别的什么票。
赵赫楠此刻关注这李禾州:你想的还挺多。
他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赵赫楠喝口茶:官员的月俸已经较之前提高了不少。贿赂之风暗地里依然有之。法律严苛,即使那些人有想要有什么动作,众目睽睽之下,怕也是难成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