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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个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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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掀的合叶窗帘,光从缝隙中钻了进来,他高挺的鼻梁暴露在日光里,白色衬衫将他的儒雅贵气称托得像日本漫画书的男主角走进了现实里。
顾玉理看似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让她原本就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坠入了寒潭。因为她想到了习美瑶,他妈妈口中习家与他有婚约的女孩子。她见过,且印象深刻。
那天他妈妈突然跑来找她说了那番话,她气到发颤,却一句也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好,至少在明面上她不想他们的关系因为她而雪上加霜。再说了留人一线,日后好相见,万一这个恶婆婆将来良心发现从善了呢,到时候也就是给个台阶的事儿。
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知道这不是顾玉理的意思。
背着顾玉理玩这种小动作,也不想想现在什么年代了,她还以为谁都是苦情剧里的女主角呢。
这个时候不反击,常此以往她就会被贴上好欺负的标签,于是她心一横:老娘现在就跟他结婚。现在!立刻!马上!
她得让那位夫人明白,桑柿子一点也不软,不好捏。她突然觉得自己硬气得像马路边上的电线杆子,理直气壮。
她知道顾玉理在哪。锤胸顿足的小跑着去找他。一路都在想,反正刚好年龄也够了,毕业就结婚是她本来就打算好的。
憋着一股气,你不喜欢我,我就偏要嫁给他。
户口本是不是在自己包里?
民政局今天开不开门?
她单方面觉得她今天一定能把这事儿给办了。
那天的太阳很大,她大汗淋漓地跑进了学校的试验大楼,过道的风仆面而来夹着凉意,一不小心就仆进了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里,当下遍体生寒。
她以为的本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要那样抱在一起,姿态亲呢。
“等我们结了婚,我们自己创业,办杂志新闻报社都可以,我可以让爸爸给……”习美瑶柔美的嗓音在她听来刺耳难耐,后面的话她无心去听。
她跌跌撞撞地乱跑一通,眼泪如黄河决堤来势汹汹。就在那一刻她心中的所有关于他的信念被击得粉碎。
他怀里的人说着原本属于她的憧憬。
那位夫人的胜利来得毫无准备,而她输得一败涂地。
爱情的炽热能让人不顾一切,也能将一切灼尽成灰。
那时候她才明白他竟然没有给她可以冲进去质问他的勇气,在那千百个相处的日子里,但凡他亲口跟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或许也不至于让她溃败得这么彻底。
我喜欢你,究竟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细微的情绪波动被顾玉理看在眼里,他知道那双波澜起伏的眼里藏着关乎于他的心事。
她作势整理着桌面的杂志,借以掩饰刚刚失神的尴尬。
“手机。”他突然向她伸手。
“干嘛?”她眉头一跳。
他维持着掌心向上的姿势又抬了抬,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放手的架势。
她无奈起身去拿。
他麻利地解锁点开通讯录将他的手机号输了进去,又点开微信加了好友。
“大哥,我还能有点隐私吗?”她看得目瞪口呆。
“你能记住别的数字吗?除了这几个?”
她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他又没头没脑说了句:“哦,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了。”
她叹了口很长的气,有一种想把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拧成面团的冲动。
余安失了与他聊下去的兴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很晚了,我送你下去吧!多谢你能来,下次我再好好招待你。”她站了起来,一副送客架势。
“不用下次。”他平静地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准备。
余安默念:淡定。
“就今天。”然后伸手去拿外套,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六点半了。
“您慢走!”
那态度极尽决绝,意思是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突然,余安只觉得气压一低,他周身的气息挟裹着冷意差一点就要贴上她的嘴唇,她僵着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一只手碗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她像只兔子瞪圆了双眼,正想呵斥他两句,就听他一字一顿道:“桑、余、安!”
他感觉得到她似乎一直在排斥他。
他那如深潭幽幽的双眼像闪烁着红色信号的灯塔,盯得她心里一慌。
以前她若把他惹狠了,他生气的时候便会连名带姓龇牙咧嘴地叫她,那时的他多少有些孩子气,不会像现在这样,怒气潸然像一只即将要暴跳起来的豹子,腥红的眼框就像随时要将她吃干抹净。
她认识的顾玉理,性格持重沉稳,沉稳到什么程度?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在那种山崩地裂的境况下,他也能面不改色冷静地分析并准确找到安全地带拼命让自己活下去。
他这个人情绪极少外露,害怕不会说出来,慌乱也不会显露半点,即使难过也默默的自己消化了。
所以她常常看着他就会不自觉得生出心疼来。
她语气放缓了些,轻声道:“顾玉理!放手!”
他不理,拽着她准备去开门。
她死命地回拽着他,想着外面一办公室的人,这样出去她以后还怎么立威立德。
于是语速又急又快,“今天,今天,就今天……”。
她手腕一空,就见他弯腰去拿沙发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回道:“那就回家吃。”
什么?
在余安错愕的神情中他又接着说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叔叔阿姨了,理应拜访。”
余安:……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余安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躲闪中带着好奇又有点兴奋。
她没多想,对她来说八卦也就是一碎嘴文化,一个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好奇心有也是应该的,她表示谅解。
显然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