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月下长廊

25、你喜欢的奶茶

　　通常各市的猎人不能大批大范围调动，罪犯逃去别的城市如果要追查，只能以将猎人编入其他城市的方式协助追捕，倘若反叛者鹰逃来D市，意味着B市的猎人失去了抓捕的主导权。

　　这也和城市性质有关系，倘若同样是经济域城市，调动人数形式与实际情况会有所差异，更为灵活。

　　可D市这个城市比较特殊，当地领导人与多股势力相互制衡，包括血族。许多反叛者逃入D市猎人便很难继续追捕，所以D市真的但凡谁在其他地方生存不下去，又不愿意去外域过刀锋上舔血的生活，都可以来这里，猎人也戏称D市是反叛之都。

　　领导人放权，说明有多股势力都想从中得到些什么，D市也许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跟紧他们，我去找你。”
　　苍火挂电话抄家伙走前瞥了黎殊一眼，“小鬼们！看住他。”
　　猎人向来谋定后动，他们追来这，很有可能反叛者鹰也逃到了这，跟着猎人指不定就能搜寻到反叛者鹰行踪，也就不需要黎殊手中的定位了。

　　黎殊自然想得到苍火的心思，可苍火不知道林智这枚在他们看来被反叛者鹰利用的棋子，也是个心思谨慎缜密的人。

　　林智未必会是这棋盘上听话的棋子。

　　黎殊也不会乖乖待在旅馆，事实上苍火让几个小鬼头看住他未免也太小看他——

　　几双赤红的大眼睛齐刷刷看着他，那还算可爱的獠牙都告诉黎殊，这几个小鬼是吸血鬼幼崽。

　　吸血鬼幼崽经过训练，力气能比过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更何况他面前是一、二、三、四……一共七只。

　　黎殊被小鬼们围住，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倒真有些不知怎么办了。

　　他指着电视机：“......看金刚葫芦娃吗？”

　　刚好七个葫芦娃。

　　****

　　苍火去机场之前路过专门招待外市贵客的德尔曼酒店，这也是D市唯一一座公共安全场所。

　　酒店门口浩浩荡荡迎了许多军官，他们面容肃穆、穿着朴素、举止严谨，政府安排了清一色的黑色新车接他们到酒店，细致地安排他们住下。

　　D市这个地方，没几辆像样的车，就算有，大家都是藏着掖着，不敢放出来，毕竟什么人都有，指不定哪天车就因为打架报废，那不如卖了换钱来得实在，就连政府也很低调，一年到头没办过什么惹眼的活动。

　　如今这阵仗，古怪得很。

　　苍火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头，有个消息来说酒店有个房间关着一个反叛者，好像是个饵，诱什么人没听清。”

　　苍火拧眉，“怎么不弄清楚？是不是反叛者鹰？”

　　“混进去的人好几个被发现，我们就赶紧撤了。”

　　苍火对着下属后脑勺一阵数落：“好几个还好意思说好几个，好吃懒做这点事都做不好.....”

　　再守下去也守不出什么，苍火对下属交代一番就回旅馆了。

　　七个小鬼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手里一人捧着一包血袋。

　　苍火没看到黎殊，火气一下就上脑：“不准喝！”
　　他一猜就知道是黎殊那混蛋给他们血袋，压根不知道这几个小鬼头不能摄入太多血。

　　幼崽摄入过量血液容易失控。

　　“我不是说了吗？不准拿陌生人给的东西。”苍火甚至能想象到黎殊哄骗他们的画面，他真是小瞧了黎殊。

　　“你们怎么敢吃的？就不怕他给你们下药？人呢？我让你们看住人，人去哪了？”

　　小鬼头们吧唧吧唧了几下，直勾勾盯着苍火没收的零食：“这是番茄汁。”

　　苍火一愣，闻了闻，还真是番茄汁，小鬼头们的肚子齐刷刷咕噜咕噜叫，他想起他们饿了好几天了。

　　这群小鬼头有人类的血统，可以说摄入人类的食物，然而旅馆并没有什么人来，也没什么收入，他们通常是饿两天吃一顿，虽然吸血鬼幼崽不用像人类一样天天进食，却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苍火看着满目狼藉的茶桌，茶桌上都是黎殊买来的零食，干果薯片辣条都有，他将番茄汁还给小鬼头，“吃吧吃吧毒不死你们，告诉我他人去哪？”

　　小鬼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龄最大的率先摇头，其他人跟接受到信号一样，整齐的一个接一个摇头，“不知道。”

　　一看就是在撒谎。“大叔给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得给钱？”
　　“没钱。”
　　“免费。”
　　“不用给钱。”
　　“要叫哥。”

　　“.....”苍火的耐心被磨完，恨不得将这几个小鬼头吊起来打，但想到之前他这么干之后小鬼头暴走被打的变成他，彼此灰溜溜谁也讨不到好处，于是他把桌上的零食一股脑收进垃圾桶，“那就别吃了，还回去！”

　　老七一着急，说：“他上飞机了，还不回去。”

　　苍火眯眼：“飞机。”

　　老六摸摸老七的头，纠正道：“不是上飞机，他只说去机场。”

　　****

　　林智的定位显示他在往机场去的路上，黎殊跟着去了机场。

　　定位点进入机场休息区后就没动了，在等飞机。

　　林智可能是发现了危险，打算逃跑。

　　这批猎人行事确实挺招摇的。

　　休息区最中间一排左侧坐着一名戴帽子穿黑风衣的男子，黎殊看了看手机上的位置，放慢脚步靠近，走到那男子身后一排正后方座位坐下。

　　几个出口都站着市区军官，现在不能动，可说不定一会儿人就上飞机了。

　　黎殊等了十几分钟，林智没有去厕所的打算，他想着只能雇个人去碰瓷。

　　刚巧苍火蹬着恨天高急轰轰朝他来，那俩包子又塞回了胸口，黎殊生怕他张口就喊黎殊二字，连忙示意他噤声。

　　苍火多年做任务脾气再大也不会犯蠢，走得太急刹车没刹住，差点摔倒，还好被好心人扶住，周围人纷纷投去目光，苍火女装比男装惊艳多了，也十分熟练，他捏着嗓子对人说了句谢谢。

　　似乎是崴到脚了，那男子没有离开，扶着他要找地方坐。

　　黎殊远远看着，视线落在林智旁边没人的空位，心中一动，苍火当碰瓷的人再好不过，他低头编辑消息发给苍火。

　　还好出发前从葫芦娃那里要来了苍火的手机号。

　　苍火想要推开明着好心扶他暗着却吃他豆腐的男子，没注意身后，撞到身后人，男子趁机摸来摸去问他哪里受伤没有。

　　苍火再也忍不了了，一脚踩在男子皮鞋上，捏着的嗓子全是怒火：“滚蛋！”

　　男子疼得捂脚想要骂他：“你——”他抬头看见青年目光阴恻恻，常年在D市他多少有几个心眼，在青年朝他走近一步后他立刻就捂着脚急不可耐地逃走了。

　　“奶茶应该很好喝。”青年视线留恋在那男子身上，语气透着些可惜。

　　苍火只以为对方可惜的是奶茶，坚持要和对方去最近的奶茶店买杯新的，他不喜欢欠人人情，因为他确定，欠人人情不早点还，迟早老天爷会讨回去，这种亏吃过不可能再吃第二次。

　　青年没有拒绝，等奶茶期间，苍火看了看消息，眯眼寻找目标，黎殊前面的男子在低头安静刷手机。

　　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青年也看向了同一方向。

　　“他怎么会在这？”

　　苍火听见身边的青年忽然自言自语。
　　他没有来得及问，青年拿走奶茶便要走。

　　他还思忖着怎么碰瓷，下意识拽住对方，“等等——”

　　青年被拽住，转头，那“女孩”摔在地上，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能扶我起来吗？”

　　苍火没有立即得到对方的帮助，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笑意，看他时有种看穿他了的冷漠，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咬了咬牙，他总不能一个人一瘸一拐往目标人物身边靠，最好是将什么液体推倒在目标人物身上，比如青年的那杯奶茶，他心中默默道歉，一会儿让黎殊给青年买杯料更多的当作补偿。
　　“我脚崴了。”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本就容易让人多看几眼，更何况是这样的场景。

　　青年垂帘似乎在思考，手指头抠奶茶盖边缘，似有些不耐烦，泄露几分不明显的焦躁。

　　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xxx航班即将落地，下一准备......”

　　广播念了下一趟航班，林智抬头听了一段，又重新低下头。

　　也许是准备检票了。

　　黎殊蹙眉看着不远处的苍火。

　　在苍火准备自己起来接下这出戏一个人去碰瓷的时候，青年动了。

　　青年一只手拉他手肘，穿过他的腋下，单手架着苍火朝黎殊的方向去。

　　黎殊震惊了。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力气这么大。

　　双脚浮在空中的苍火也震惊了。公主抱不香吗？

　　在座位旁，青年放开了苍火，黎殊也看清了青年的长相。

　　青年留在雾色偏灰的长发，用镶嵌有红宝石的细绳绑成低马尾，那双温柔的琥珀眼眸也染上几分朦胧的冷淡，他淡淡地看过来，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且厌世的冷漠，他的耳上被紧紧贴着银质的方形环。

　　随着奶茶哗啦一下倒在突然站起来的林智身上，然后砰得一下落地。

　　黎殊的心灵也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