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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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桃，你盗取堂内私人财物，又肆意陷害同堂姐妹，实在罪无可恕。”简晴画立时做了取舍，“这间屋子卖过的东西你必须原封不动地赎回来，还有用掉的四两五钱银子必须还给羡鱼，不管你是出去帮工也好，还是去做什么也好，总之不能亏欠于人。”
书桃跪地恳求：“堂主，求求你，我真的赚不到那么多钱，要是我把工钱全部给了羡鱼，爹娘根本不会放过的。”
“你是济幼堂的人，没有堂内准许谁敢带走。他们除了生你养过你们姐妹么？大不了上公堂一辩究竟，我简晴画还没那么好打招呼。一年还不了就还两年，两年还不了就三年，总有还清的一天。”简晴画不为所动。
“堂主你真的不会让爹娘领走我？”书桃仿佛有了点希冀。
“前提是你要还清所有钱。”简晴画道出前提。
“当票拿来。”江羡鱼终于开始说话，书桃不敢懈怠，把过往的当票翻找给江羡鱼。
“就是这些了。”书桃期期艾艾。
“当掉的不用你还，现在就从我的房间搬出去，不准再踏进来一步。”江羡鱼抽出一张木椅，坐在椅子上查看少了哪些东西，或许是因为桌子椅子用得上，书桃才没贪心到把这些都给卖了。
江羡鱼发了话，书桃大喜，少付一笔账就少一点开支。她怕江羡鱼反悔，随即开始搬搬抬抬，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全部卷到席子中。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湘湘在屋外请她们开门，简晴画打开门后，湘湘禀告：“文家来了人，好像是家中小姐的侍婢，叫朝雨的。”
素来有善人给济幼堂捐钱，文家便是其中一位，文老爷的祖上当过官，荣归故里后连带着子孙后代享受福荫，文老爷接济过济幼堂，常来以来的有几分交情，如今叫府中下人过来不知有何事。
湘湘才道：“朝雨问我们要会编花篮的女孩子，那日她去堂中送些米肉，见花篮子样子好看，便拿了给文小姐看，谁知文小姐看了十分喜欢，让朝雨带过来做个侍女陪伴左右。”
“我知道了。”简晴画关上门，她尚有事情待处理。
谁知书桃又跪了下来，她咬唇，像是有话想说。
简晴画瞬间明白了，“你想去文家？”
书桃点头，“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能还清钱财，不管我做什么都行，文家的月钱我会按时交过来。”
“可你会编那样的花篮吗？”简晴画一早就猜出了朝雨说的人是谁，书桃买鱼之时便带了那只花篮回来，那样的编织方法，简晴画只在羡鱼手中见过，这也是她起疑书桃见过羡鱼的地方。
“不会可以学。”书桃字句肯定，这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决不能让别人夺走。
“你说呢？”简晴画问的江羡鱼。
“去了文家，你会怎么对付我？”江羡鱼冷不防地问了一个问题。
“怎么会呢？我最多只是个粗使侍女，怎么可能有能力害你。”书桃勉强让自己露出笑容，为显诚心，她主动提议：“我在此立个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发誓。”
“不必。”
书桃刚松了口气，江羡鱼又道：“堂主，借下纸笔，我与她立份字据。”
字据写好后，简晴画知道书桃识字只认得半边，于是替她读字据，“今书桃欠江羡鱼四两五钱银子待归还，书桃自愿将所得月钱还于江羡鱼，直至欠款还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书桃未敢有怨言，若心存恶念反害债主，存此借据为证，官衙之上且看分明。”
书桃看了看半边的文字，好像与简晴画所讲的一样，仿着字样写下自己的名字，又用泥盖了指印，恭恭敬敬地交给江羡鱼。
端详了半晌，江羡鱼把纸张收入袖中，斜睨了下桌子上的铺盖卷，学会了编织篮子的书桃立马喜形于色地带着铺盖卷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整理一番仪容准备会见文家侍女。
朝雨左等右等才等来人，时间已然晚了，与书桃说了一会子话，问清楚意愿，忙让书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她进文家。
书桃随即喜笑颜开，“我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放在门外阶下，立时就能出发。”
朝雨当即明白书桃是迫不及待想要走，不过此乃人之常情，文家家大业大，别说里头的主子，就算是屋外头的小厮婆子，那也极有体面。
回文家路上，书桃拐着弯问东问西，朝雨捡了几个不重要的回了，只说赶路要紧闭口不答。
书桃撇嘴，不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摆谱给谁看。
朝雨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书桃对她的不屑，只这么短时间便露出本性，难怪出来济幼堂不见一个人留她。看来晚间得与小姐好好说说，此人心思活络留在屋外当个解闷儿的就行了。
转眼又是天黑，随着赵茹娘敲门，屋内燃起一盏烛火，简晴画吹灭火折子，“她走了？”
“走了，”赵茹娘把一盒东西放到简晴画手边，叹息道：“她说去了文家自有好吃好喝，这些给我们自己享用。”
“唉，孩子们大了管不了了。”旋转盖子启出托着的圆盒，简晴画捻出一只桂花糕，慢慢地吃起来，“她妹妹呢？”
“还不是那样，听见书桃去了文家，就道了句知道了，也不见出去送送。”
“原也不关红雨的事，你可得嘱咐着他们一点，别因为书桃为难了她妹妹。”
“不会。”赵茹娘对于堂内的人性格还是知根知底的。
“对了，羡鱼与我说晚上会来你这里一趟，可别早早地睡下了，记得留个门。”赵茹娘随后嘱托简晴画。
一天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哪里可以入睡，简晴画只觉疲惫不堪，守在烛火枯坐，一时忘乎所以。
看见屋外没有关门，江羡鱼与楚鹤对视一眼，迈过门槛入内。
简晴画察觉二人进来，忽地吹灭了蜡烛，她慌张道：“我要睡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从小便睡过这间屋子，江羡鱼就算不依靠光线也能找到桌子在哪，她没有点蜡烛，而是直接了当地把装整好的银子放好。
“这里一共十五两余五钱，”说到这里，只见一阵翻找声，江羡鱼把一贯钱放在托盘之上，“这是出去摆摊赚的，我身上再无现钱了。”
简晴画听闻，略略拂手，这五钱不还也罢。
只听桌子上轻微的响动，是器物与木头相碰的声音，一道女声告诉简晴画，“这副玉镯子是旧时买的，拿到当铺怎么说也换得八百文。至此，我与堂内两清。”
简晴画才想起，屋内没有点蜡烛，江羡鱼看不到她的动作，简晴画随即语气硬梆梆地说话：“收好它，你忙活了这些天足够抵消余下的。”
简晴画与江羡鱼曾约定好了，在堂内的帮工算作偿清欠款的方式，何时全部结清何时能走。
“交款的时间晚了些许，当做利息。”江羡鱼没有拿回自己的东西。
“你，真的决定要走？”简晴画纠结半晌，终于把话问出口。
江羡鱼笑着摇摇头，“走与不走，都没有差别。我养歪了性子，最不喜欢安贫乐道那一套，要是没有足够的银钱傍身，于我而言，与死无异。现今盘缠不够，可能还要在竹丹县盘桓一阵。”
简晴画暂时地放下了心，她试探道：“如今少了一个人，济幼堂的活计越发没人做了，不如你再在这边忙活一阵，每月工钱照付。”
不知过了过久，江羡鱼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好。”
“我困了，你们回去吧。”
不再打扰简晴画休息，江羡鱼率先退了出去，简晴画察觉到有一人还没走。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动，楚鹤从衣襟中拿出一串铜钱，接着月色看清手镯的反光，他把镯子换了回来。
简晴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动作，并没有阻止，算是默许。
退出房门后，楚鹤轻缓地关上门，回身不见江羡鱼的身影，随后向堂外而去。
离离碧草之中，掩藏着一条小径，女子正沿着这条路径返回破庙。
快步而上，楚鹤与江羡鱼并行，行了一段路程后，楚鹤打开包着的帕子，把镯子拿给江羡鱼看。
没有丝毫扭捏，江羡鱼从容地把玉镯子重新戴在手上，袖子下的手臂肌肤白皙，月光浅浅地镀了层银光，镯子本身的墨绿色本就是冷色，与那双柔荑托在一处，美感之中暖意不足。
江羡鱼从挽起的小袖中抽出一只荷包，送到楚鹤手上。
荷包沉甸甸的，楚鹤立刻猜到了这是什么，里面掂量起来肯定不止五百文，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身上还有现钱，方才若不说得可怜些，堂主哪有那么好说话。”江羡鱼掩嘴轻笑，她素来最知简晴画的脾气，要是做出拿的出全部钱的架势，简晴画反而不会心软。
“多了。”楚鹤不见恼怒，指着荷包装的几吊钱提醒江羡鱼。
“多的是你这些天的工钱，济幼堂的活计只与我有关，这是楚公子随同相护与做工的两项花用。”
看楚鹤迟迟没有收下，江羡鱼便面带笑容向前而去。
“我是最为自私之人，普通人家尚教孝敬父母尊敬丈夫礼爱弟妹，于我而言都没有我自己重要。我敬重堂主，也把她当做母亲来看待，就算可以为了她丢了性命不要，但也可以为了自己活得好而欺她瞒她，更遑论其他人。”
“所以呢？”楚鹤静静地等她给出见解。
“与其为了旁人而掏心掏肺，不如先把自己这一世过得有头有脸，只有自己有了能力，才能帮到别人。”江羡鱼意有所指。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多此一举。”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贪图富贵追逐名利的人，将来也将为此拼尽全力。楚公子与我并不像一类人，羡鱼自然要与你说清楚我的本性。”
“你怎知不是？”
“楚公子是否贪了钱还有定论吧，”江羡鱼的眼眸狡黠，她笑得明媚，“我从前见过公子，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堪。”
楚鹤难得一笑。
月光清微，他于月夜下不仅笑了，还有些许笑声从嘴边溢出，“那你说说我为何没有辩解？”
“我只看得出来，楚公子一直留在县城，定有自己的盘算。”
思索了没多久，楚鹤颔首表示认同，告诉她也无妨。
长夜漫漫，月明星稀，楚鹤遥望黯淡无光的星河，骤然想起往事。
“楚某亦是个趋炎附势的。少时家境贫寒，投靠过不少人家当清客，勉强温饱。我与姑娘，从来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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