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隔壁》二两西瓜

27、第 27 章

　　“所以，这几年他就一直找你要钱？”
　　丁琦冷静之后，在沈落的询问下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当年沈落帮丁琦父亲还上高利贷之后，没出半年，丁父死性不改，再一次沉沦于赌场之中，拿着付安池给的钱变本加厉的肆意挥霍。没多久，丁父的钱花完了，他就再次找到那帮人借钱。起初借贷的人看在上次有人出面帮他还了贷款的份上，对丁父还是比较宽容。久而久之，丁父越借越多，只借不还，利息一天天翻倍，很快就拉下一大笔欠款。
　　此时丁琦已经在付安池的安排下出了国，沈落被公司业务缠身，自然都不会知道丁父又捅下的窟窿。
　　又半年，借贷的人上门催款，丁父奴颜婢膝说尽好话，求人宽限日期。就这样一拖再拖，借贷人终于忍无可忍，放话最后宽限一个月，到时不还钱就卖掉丁父器官抵债。丁父走投无路，开始想方设法找丁琦。辗转多次，丁父终于得知丁琦早已出国的事情，却是没有找到任何联系方式。
　　后来丁父找到沈落公司，妄想利用丁琦讹沈落一笔钱，谁成想还没见到沈落本人就被公司保安赶了出去。
　　眼见一个月快要过去，借贷人三番五次上门催促，动辄对丁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丁父躲无可躲狼狈不堪，狠下心咬牙认命，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意外得到了丁琦的联系方式。
　　“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联系方式的？”沈落问。
　　“我不知道。”丁琦摇摇头，眼早已肿得像核桃一样。
　　丁父拼死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刻联系丁琦。丁琦深夜接到陌生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见鬼一般将手机扔出去。
　　“我不敢去挂电话，屏幕亮了几分钟后就熄了。我坐了一晚上，就怕他会再次把电话打过来。还好，那晚他没再打。”
　　“之后呢？”
　　“我以为这次只是偶然，却没想到平静只有那一晚。自那之后，他不分日夜频繁打给我。”
　　“你接了？”
　　“最开始我没接，他就发短信，说只想问问我过得好不好。”丁琦调整一下姿势，弯了这么久的腰让他感到僵硬酸痛。
　　“我一声不吭的跑到千里之外，换掉所有联系方式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能找到我。可毕竟，他是我父亲。就算他做了多少混蛋的事情，可养了我这么多年是抹不掉的事实。我不管不顾的跑到国外，从没想过他会怎么。他说只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还视而不见。”
　　丁琦主动回拨了电话，却意外的没有人接听。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深夜，丁琦从梦中惊醒，拿过手机看到那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犹豫片刻最终按下接听键。接通后，电话那端沉默许久后传来一声苍老疲惫的声音，沙哑而又令人窒息。
　　他说：“琦琦，爸爸错了。”
　　丁琦鼻头一算，泪水泉涌般潸然而下。
　　丁父说了很多，对不起成了口头禅。丁琦对自己不告而别的事情心含愧疚，不忍于自己的父亲这样低声下气给自己道歉就原谅了他。
　　“然后他就张口找你要钱了？”
　　“嗯。”
　　丁琦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悔改，心底生出一丝慰藉。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终于不再是孤零漂泊的一个人，千里之外还有家人挂念，丁父再张口就把他彻底推下悬崖。
　　“他说他欠了五百万，还不上那些人就会割掉他的器官去卖。他让我想办法给他还上一部分，还保证之后绝对不会再去借钱赌博。呵，真讽刺。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对于别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苦痛，对丁琦来说，无异于是再一次的失望。本来身在地狱，又有什么资格要去奢望升入天堂呢？
　　没有崩溃没有吵闹，片刻失落，丁琦苦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能怎么办，我也没钱啊。那段时间，他的声音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讨好的、乞求的、无奈的、痛苦的、愤怒的，从信誓旦旦的保证变成走投无路的乞饶，最后彻底的歇斯底里，势必要和我鱼死网破的威胁。”
　　“我开始变得恐慌，我惧怕哪一天他会真的做出什么让我痛不欲生的事情，我怕他会粉碎我偷来的片刻宁静。我明明都这么，这么苟且卑微的活着了，为什么还要，还要让我面对这些？”丁琦自嘲一笑，“那段时间，我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听到这，沈落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丁琦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对，抑郁症。我曾几度想要就此了结生命，还好，这个世界对我还不算决绝。我的导师，在关键时候给了我帮助，把我从地狱拉回人间。”
　　“在导师的帮助下，我开始慢慢接受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状态更好一些之后，我又多找了几份兼职，一边赚钱一边治疗一边读书，尽可能的把更多的钱寄回给他。”
　　“你为什么不找我解决？”
　　“我拿什么理由去找你，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是啊，早就一刀两断了，换成是他，他也不会再去哀求对方了吧。更何况再怎样也要执拗的保持体面的丁琦呢。
　　“那你为什么决定回国了，在那边的话，他也不能真把你怎样。”
　　“他得了癌症，胃癌晚期，没多长时间了。”丁琦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知道放高利贷的怎么知道他得了癌症的，他们怕他哪天就突然一死，所以最近追债也就越来越频繁了。”
　　“所以，你刚才逃难似的拼命跑出来，就是刚给他送完钱。”
　　“你遇到放高利贷的人了？”丁琦一身狼狈，沈落以为他被放贷的人堵截了。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和他发生了点争执。他闹着拒绝再去做化疗，说我有钱还不如拿给他让他赌两把，还能快活快活，总比躺在冷冰冰的仪器上疼死强。我争辩了几句，他就动手了。”
　　“呵，他还真是到死都不悔改。”
　　“我也知道做化疗很痛苦，可我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啊。挨一两次打算什么，反正我也是从小被打到大的，也没有人会在意。”
　　“别这样说自己。”沈落微微蹙眉，他有些反感丁琦总是自轻自贱。
　　“你把你父亲照顾好，高利贷的事我来解决。”沈落说。
　　“不，你别管。”丁琦突然激动，“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这次就让我自己去解决。我也是个男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我..”
　　“弥补我也不要。”丁琦看着沈落，“小落，我求你，这次就让我自己处理吧。我不想，不想再亏欠你更多了。”
　　沈落看着他，哭红的眼眶有些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纯澈，却依旧带着一丝拘谨和自卑，还有一些沈落看不透的情绪。
　　良久，沈落点点头答应，“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小落，谢谢你。”
　　沈落把丁琦送回去后开车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落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想了想，他打开聊天框，给温言发了一句“想你”，然后放下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睁眼，沈落就收到了温言的消息。
　　温言告诉他那边的工作一切顺利，失足工人家属也已经安顿好，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沈落回他一句“我在家等你”就去了公司。
　　中午下班时，沈落意外的在公司门口看见了田梓扬。
　　“沈总。”田梓扬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胸前一个大大的对号logo，外面套一个牛仔外套，咧着嘴角冲着沈落拼命招手，“这里！”
　　“怎么跑这来了？”沈落冲他走过去，“穿这样冷吗？”
　　“不冷，挺厚的！”田梓扬扯了卫衣的底边让沈落摸薄厚，“不信沈总你摸一下。”
　　“哈哈，不用了，我信。”
　　“沈总您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田梓扬眨巴着大眼睛，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上下扇动。
　　“今天啊，有空的。”
　　“啊，太好了！那沈总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嗯！”
　　沈落把车看出来，“上车吧。”
　　田梓扬看了看，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沈总你换车了啊，我记得昨天不是这辆。”
　　“嗯。”沈落应了一声，“系上安全带坐好。”
　　“哦哦，差点忘记。”田梓扬兴奋的只顾着看车了。
　　“去哪？”
　　“沈总您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请客就你做主。”
　　“那就去B大的商业街吧，那里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还没吃过西餐呢。”
　　“嗯，就去那吧。”
　　沈落轻车熟路的开向B大，田梓扬坐在副驾上动来动去，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
　　“沈总，我刚才想了一下，好像第一次您送我回学校时开得车和昨天的也不一样。”
　　“嗯。”
　　“沈总，您不会就是传说中那种一天一辆车，一周不重样的土豪吧！”
　　“怎么可能。”沈落嘴角噙笑。
　　“我就说嘛，那样也太他妈..”
　　“我能一个月都不重样。”
　　“没人性”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田梓扬就被沈落平静且自然的话噎的哑口无言，继而瞳孔地震，一脸难以置信，“我操！”
　　“怎么发出这么优美的感叹？”
　　“我□□操，啊呸呸呸！沈总，你太有钱了吧！”田梓扬看沈落的眼神都冒出星星了。
　　“一般吧，买车也花不了几个钱。”
　　田梓扬快要吐血了，就今天这辆连车标他都不认识的车，看样子少说也得几百万了吧。果然不能用平凡人的眼光去看待大佬。
　　“沈总，您买这些车，都是自己赚的钱吗？”
　　“不然呢？”
　　“我服了，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五体投地，心服口服！”田梓扬星星眼变成崇拜眼。
　　“噗，你服的还挺全面的啊。”沈落看了他一眼，“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总，我发现您真是从头帅到脚。”
　　“这倒是事实。”
　　“您倒是一点都不谦虚。”田梓扬吐了一下舌头，“不过确实是事实。”
　　“那晚沈总您把我叫出去，我一路都不敢看您的眼睛，心里还想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还有钱。现在看来，多金又帅气是您专属名词了。”
　　“不，还有一个人比我还好看，年轻又有钱。”
　　“不可能，这世界上还能有人比沈总还好看？”
　　“还真就有，不过现在他出差了，要不就能让你见识一下了，才二十二岁！”沈落一脸骄傲。
　　“大佬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到了。”田梓扬指着一家西餐厅，“就这了。”
　　“行，我找个地方停车，你先进去吧。”
　　“嗯。”
　　沈落停好车后走进西餐厅，田梓扬就坐在靠窗的第二个位置。
　　沈落坐下之后服务员递过菜单，田梓扬翻了翻，问沈落：“沈总您吃什么啊？”
　　沈落接过菜单翻了几页，然后放下说：“随便吧。”
　　“随便啊，那要不就两个至尊牛排豪华套餐？”
　　田梓扬挑了菜单上最贵的套餐，知道沈落可以一个月换车不重样之后他就有点后悔这么仓促的请沈落来商业街吃饭了。
　　沈落又翻开菜单看了一眼，“这个套餐东西太多，吃不完浪费，就两个招牌吧。”
　　沈落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两位先生稍等片刻。”服务生离开。
　　田梓扬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沈总。”
　　“又谢我干什么？”
　　“谢谢沈总帮我省钱。”如果沈落没发话，两个至尊套餐就要花掉田梓扬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那些都是噱头，其实东西上来之后你就会发现，至尊和招牌没什么差别。”沈落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照顾丁琦的心情，基本不会去什么高级餐厅。想搞点浪漫就退而求其次的来这种西餐厅，吃过几次发现不同价位的牛排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除了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沈总您..”田梓扬话说了一半。
　　“以为我什么？”
　　“没什么。”田梓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嗯。”沈落没再追问。
　　沈落当然知道田梓扬想说什么，他的确是为了让田梓扬省钱，但这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田梓扬要请他吃饭是为了答谢他的两次帮助，他答应下来是为了说明这就算是还清的他的人情。除此之外，多余的感谢和感情都是没必要的。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儿那个服务员就端着两份招牌牛排上桌。
　　“二位先生请慢用。”
　　“谢谢。”田梓扬说道。
　　“不客气。”
　　“看起来还不错！”田梓扬一手刀子一手叉子，眼睛放光。
　　“嗯，快尝尝吧。”
　　沈落话音一落，田梓扬就迫不及待的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怎么样？”沈落看他完全还就是孩子样，又联想到温言，差不多的年纪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沉稳，格外吸引人。
　　田梓扬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撇撇嘴，“不好吃。”
　　“哈哈，凑合一点吧。”
　　“唉，继续战斗！”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下来还算愉悦。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学生拿着手机单反拍照。一个身形瘦长下巴有颗痣的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自餐厅前走过，举起相机找了找角度对着西餐厅拍下一张照片，反复看了几遍满意的走了。
　　饭后沈落开车把田梓扬送回学校，又在校门口碰见了何健。
　　“沈总，我就在这下吧。”田梓扬远远的看见何健在校门口附近，吃饭之前何健就一直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去见沈落了，这时要是再让何健看见是沈落送他回来的，不知道何健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都快到门口了，不差这一两步了。”
　　“还是在这停吧，我自己走过去。”田梓扬坚持要下车。
　　“那边是那个叫什么小健的吧，你是怕他看见误会你吗？”沈落早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何健了。
　　“沈总您看见了啊。”
　　“我又不是近视眼。”
　　“沈总您别误会，小健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对您有些误会。我是怕他看见您会再说一些难听的话，让您生气。”
　　“不至于，那我在这停了。”沈落靠边停车。
　　“谢谢沈总。”
　　“没事。”
　　“那沈总我走了，下次见。”
　　“再见面就不要用尊称了，叫我沈哥就可以。”沈落听了一天“您您您”的，听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承受了。
　　“是沈总，啊不，是沈哥。”
　　“嗯。”
　　“沈哥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