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记》七七囡

21、爱之盲目

　　我以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我没有敢去想这个问题。
　　喜欢上叶夕？我能么？我会么？他是个帅哥没错，但我对他知道多少？除了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是那种我最害怕的人。如果在以前，这样的人我远远见着就会绕路走。可现在呢？我得承认，大部分时候，我想看到他，想看清楚他的每一个表情，听清楚他的每一句话，了解与他有关的任何事……对于景天，我也从未如此过。
　　这，会是喜欢吗？
　　苦笑一下，这不是喜欢又会是什么呢？纵然知道他不简单，纵然知道他不会是真心以待，纵然知道他背后还隐藏着些什么，纵然知道他绝不会喜欢上一个平凡的丫鬟——却还是会为他偶尔的笑容而心如鹿撞，为他难得的憔悴而觉得心痛。理智给我一千个不要去喜欢他的理由，但感情并不是理智能够掌控的，不是吗？
　　于景天让我平静，而叶夕让我变得盲目。
　　幸好这世上只有一个叶夕。
　　但幸好这世上，有一个叶夕。

　　“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叶湄从她的刺绣活中抬起头来，满脸担忧的表情。
　　我望着她，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我看你最近经常发呆，精神也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放下那帕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有，就是觉得心里烦得很，”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行吗？”
　　见她点头，我才继续说，“你明知道你和叶端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去喜欢他？”
　　她脸色突变，却还是勉强笑了笑，“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人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为什么心里明白这不对，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呢。”我说着就觉得郁闷，真想不到我也有做这种蠢事的一天啊。
　　“我没有想过这些，”她的脸色仍旧苍白，但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好不好自己知道。旁人说好，说不好，都做不得数的。”
　　我一时语塞，心里大为惊异，因我实在未曾料到叶湄会这么回答我。
　　“你说得对，我明知道我喜欢二哥没有结果，可是，”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重新捏起那根针，“我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
　　“啪”一声，那荷包银白色的缎面上迅速地晕开了一小片水印，上面墨绿的修竹图案颜色渐渐变深。
　　“叶湄，”我觉得有些心酸，伸手轻轻拍了拍她，“你自己说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喜欢叶端，叶端也喜欢你，这多好。”
　　她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这不好。虽然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叶家。那是我们永远也无法逃避的。”
　　也许世间有不少人都羡慕北靖叶府的显赫与富贵，更觉得这叶府的少爷和小姐锦衣玉食，不知烦恼为何物。殊不知他们的痛苦可能因着这重身份更多，更深。
　　“至少两情相悦是好事，”我故作轻松地说，想要安慰她，“你看看我，只能一厢情愿，岂非更郁闷？”
　　说到这单恋的事，我也只能苦笑苦笑再苦笑了。叶湄却误解了我的话，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心，满脸不安地说，“红袖，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我明明知道，你喜欢二哥，你那么喜欢他。”
　　我摇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对叶端没兴趣，我不喜欢他，你放心。”
　　“不，你千万不要因为怕我难过而说这些话，”她压根不相信我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心思你知道，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清楚？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二哥，做他的妻子？”
　　我差点吐血，这叶红袖居然说过这么BH的话？幸好我对叶端没存什么心思，不然这两女争一夫的戏码也太狗血了。
　　“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笑眯眯地回答道，“那时候年少无知嘛，才会想着嫁给叶端。”
　　“你一定还记得。”叶湄跟着了魔似的，完全无视我的解释，“我知道你一定还记得。虽然二哥对你态度不好，但他也是在乎你的，你千万不要怪他。以前是我自私，我不想让你们在一起，不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叶湄。”
　　“我还害你掉进了湖里。我都害怕这样的自己，满心只有嫉妒，只有不甘。不过你放心，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挡在你们中间。”
　　“叶湄，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听我说。我已经想通了，如果你能做我的二嫂，我一定会很开心。你别担心大哥会不同意，他也很疼爱你，如果他知道你和二哥的事情，一定不会反对你们的婚事。”
　　“叶湄，我和叶端没有任何事……”
　　“我明天就去和大哥说，然后挑个日子，不，不，不用明天，就今天，就现在，我现在就去找大哥。”
　　见她越说越激动，居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又气又急，跟着站起来抓住她的手，大喝一句，“叶湄！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这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遑论叶湄了。她被我惊得一步也不敢再走，愣愣地看着我。
　　“你听好了，我再说一次，我现在不喜欢叶端，”我盯住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就算是你大哥要我嫁给叶端，我也绝不会同意。我不是怕你难过才这么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的感情胡乱判断，我喜欢谁，嫁给谁，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半晌她才轻声说，“真，真的？”
　　“比珍珠还真。”我点头保证，就怕她不信，“所以你不用去找你大哥，也不用觉得你挡在了他和我之间。你们好好相爱，没关系的。”
　　她的眼眶中忽的盈满了泪水，拼命地摇头，“不，不行，我不能再这么自私，占着二哥不放手。”
　　“不是你占着他，是他占着你。”我发觉叶湄真的很喜欢把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不，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你们两个彼此都无法放手。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哪，”叶湄喃喃而语，抱着我大哭起来，“红袖，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很坏？我没有办法，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我。”
　　她只是摇着头流眼泪。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你是不是就适可而止，别哭了？”我想到上次叶端在我面前自残的场面，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好像就是看准了我心肠软，见不得人家在我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你有办法？”叶湄和叶端一样，闻言也满怀希冀地看着我。
　　对，就是这种眼神，吃准了我会不忍心啊。虽然和叶端没有做成交易，但叶湄对我一直都不错，就算是报答她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和关心吧。
　　“你和叶端之间，有叶家，有世俗的眼光，”我从她袖子里翻出一块手帕，塞到她手里示意让她擦干眼泪，“不过这些嘛，我朱…叶红袖，还真不放在眼里！”
　　叶湄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戏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姑娘好大的口气！”

作者有话说

　　我的天，就这短短两千多字，写了几个小时，熬夜伤身啊。。。更新完了，爬下去睡觉了。
PS：终于又出来新角色了，泪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