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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经天纬地保民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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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大战后，张士诚部望风披靡，已不足惧，不到一年张士诚被俘。朱元璋、刘基、徐达、常遇春等军中部将欲北伐蒙元，直取大都。
当是时，元顺帝与皇太子嫌隙渐深，封王保保为河南王，俾总天下兵马，分行省官署自随。李思齐等将领渐渐自成一派，因功自恃，不听号令，内斗不止，元顺帝见状亦下诏削夺王保保爵邑。趁此之机，明军尽取河南之地，直逼大都，形势一片大好。
便在明军兵临元朝腹地之时，除开总坛监军，明教首脑均留守应天，以阻击江浙方国珍之骚扰。
九月，江西之地蝗灾过后又是水患，粮食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流民四窜。明教教主张无忌当即领兵奔赴江西赈灾。
炎天暑热，当地县官恭恭敬敬捧上一碗绿豆汤。无忌坐在官衙堂中，只看了一眼，便端过递给了站在身旁的范遥。杨逍知他体寒，便倒过桌上茶水，看着他喝尽了。
县官惶恐道：“教主恕罪，这茶是些边角料，这地方没什么好招待教主。如今这般情景，实在……实在……唉，便是邻县也借不到粮。如今死了这么多人，时有刁民闹事，下官，下官……难辞其咎。”
无忌闻言，沉思片刻，轻声摆手道：“大人何必自责，若是在你这处见到什么山珍海味，那你才真是百死莫赎。何况，百姓不过是想寻一条活路，若盛世太平，何必去做那造反的刁民？”他话语虽轻，却叫县官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从前南下赈灾的元廷官兵，心中百感交集。无忌又道：“如实报来，不可欺瞒。”说完这句话，竟压不住咳了几声。
县官小心翼翼抬头去看，见这位年轻教主清俊洒落，只是嘴唇泛白，稍显病容，少了三分英气，料想是明教教主连日征战，过于操劳之故，不禁心中一热。继而报出本县户籍人口，受损田地面积及死亡人数，又将赈灾举措一一告知。他说一句，无忌的眉头便紧一分，说到后来，无忌屡次压不住怒火，却又频频忍住。想来庸官害人，庸医杀人，不过此理。这县官心肠不坏，却是愚钝至极，乃至灾害愈演愈烈，终成大祸。
待县官说完，无忌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敢问大人，以低于市价三成借粮，邻省邻县如何肯借？”
县官支吾道：“教主恕罪，战乱频繁，连年亏空，实在……实在没有钱粮。县中大户亦不肯低价出粮……下官只有增税以自赈。”
无忌摇摇头，又问道：“长江决堤，淹没良田，何以不即刻修缮？”
县官当即皱紧眉头，为难道：“刁民……不，那些百姓不服管教，消极怠工，多次殴打衙吏，工期一再拖延，便只剩下个烂摊子。”
“你！”无忌一拍桌案，震得县官耳内直鸣，他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开仓赈灾，何以辨别灾民？陈粮有限，若有人冒领，该当如何？”
“这……这……”县官当即跪下道，“冒领，这……倒不至如此。”
“呵，不至如此？”无忌这声冷笑中饱含雷霆之怒，隐而不发。县官擦了擦额边冷汗，嚅嗫道：“下官愚钝，想来那些大户倒也……”
无忌一路走来，眼见尸横荒野，痛心疾首，如此惨状，全赖这无能县官所致，正待发作，杨逍突而恭敬道：“教主，江西连年战乱，本教彭和尚就是江西人，打小没饭吃，才去做了和尚，此地民生凋敝已久，如今天灾人祸，着实叫人措手不及。”
县官听到有人替他说话，方心中稍定，斗胆抬眸细细打量，却见一个清雅潇洒的中年文士站在张教主身边说话，见张教主面容稍霁，不禁向这文士目露感激。岂料，这文士回首便是一记眼刀，削得县官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听得那文士低沉的声音道：“教主，属下倒有几条计策。”无忌侧头看着杨逍，轻轻道：“嗯，你说。”县官听教主话音中怒气全消，微感诧异，不禁猜测这中年文士必是教中军师，极受教主倚重。
杨逍拱手道：“便请教主与属下一同巡视。”无忌见杨逍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甚安，便淡淡笑道：“走吧！”又回首吩咐范遥、周颠等人清点钱粮物资，一一记录在册。
无忌前脚刚踏过门槛，周颠、张中长吁一口气，周颠忍不住指着县官骂道：“蠢货，蠢货，幸而你今日运气好。也好在我们来得及时，不然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若是在军中，这渎职之罪，你便等着掉脑袋吧！”县官摸了摸项上人头，亦觉后怕，慌忙出言讨好。
杨逍陪着无忌在烈阳下走了几步，轻声道：“何必生气，你这几日运功打坐，伤势才好了些许，正是要紧的时候。”无忌撇撇嘴，道：“知道了，听你的便是了。”
“我不让你北上大都，也是望你能安心养伤，莫要忧心。”杨逍话音刚落，无忌无奈道：“是我自己不想去。”
杨逍见他神情，了然于心，道：“因为赵公子么？”无忌被戳中心思，想起自己曾经答应为赵敏办三件事，如今第三件赵敏还未开口，人已远遁蒙古。若是随军北上，难免会和汝阳王还有王保保正面对战，如若失手杀了他的父兄，心中歉疚，如若留手，于大军不利。思来想去，便留守应天，以保明军后方安稳。
无忌心烦意乱，夺过杨逍手中的扇子，扇了几扇，道：“不说这个了，如今这一摊烂账，你倒有什么计策？”
杨逍拿过扇子，慢悠悠替他扇着，道：“不如教主先听属下讲个故事。”无忌没憋住笑，道：“今日这睡前故事倒改在正午讲了，你这又是从哪本杂书里看来的？”
杨逍笑道：“这故事来源于西域。说的是西域有一个国家，长年少雨，引发旱灾，一位智者散尽家财，接济贫民，可是每一个前来领米的人却只能得十两米。教主，你说他小气不小气？”
无忌侧头想了想，疑惑道：“十两米，不出两天就吃完了。可他愿开私仓赈济，可见他便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杨逍点头，继续叙述道：“百姓都说他小气，许多人都不愿为了这十两米奔波，可是对于活不下去的人来说，能得些口粮已是不易，大家都排起了长队，将盛米的小袋子领回了家。第一天，便吃了一半，第二天，米便见了底。可是，他们却发现，米粒底下藏着两块金币。”
无忌“啊”一声，恍然大悟，赞叹道：“这位西域智者当真有大智慧！”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布粥的粥棚，见粥稀人多，灾民拥促。杨逍道：“教主。属下有三计。第一，命本地米商抬高米价，使得外地米商涌入，物多则贱，待得米价低于市价，便可迫使本地大户将存粮出手。第二，南方人喜米食，不喜面食。便以面食赈灾，以辨别灾民，管活不管饱，防止哄抢。第三，即刻修缮堤坝，以工代赈，便是妇孺，亦可从事编织。”
无忌闻计大喜，连连称赞道：“杨逍，你可真是……你有经世之大才，日后却要陪我远遁世外，可当真委屈你了。”
杨逍握住他手，笑道：“属下之才，只为张教主所用。”无忌灿然一笑，道：“受你点拨，我倒有些想法。”
“小时候，我和不悔妹妹去坐忘峰找你，差点儿就被灾民给吃了，幸而遇到徐大哥，这才保住性命。当时就听他们说‘两脚羊’‘两脚羊’什么的，后来我才知道，饥不择食的灾民竟真的会吃人，特别是女人和孩童。我想，赈济之时可以限令男女交替排队，如此便少有贩卖女奴之事。以工代赈的妇女，发一半钱一半粮，所发米面需得吃完，不可外带，如此家中女眷便不会饿死。你说什么样？”
杨逍目光落在无忌俊秀的脸上，竟移不开目光，满眼皆是欣赏之色，称赞道：“教主英明，属下拜服。”
无忌藏不住眼底的笑意，道：“你每天都这样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走吧！大灾之后必有瘟疫肆虐，我去找罗大夫，你找范遥去米行看看。”
便依杨逍之计，长江堤坝修建，百姓生机未绝，江西受灾诸多县城局势渐稳，明教大军后方无忧。想当年，白莲教、红巾军起义，便是灾荒之下，元廷官兵以百姓自赈所致，自此引发暴乱，摧枯拉朽，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日，无忌正在药炉边煎药，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脸上遮着白纱面巾，蹲着炉边扇着小蒲扇。杨逍一进来，没寻着人，见桌上瓶瓶罐罐，各色草药齐全，炉边传来一股草药的怪味。
无忌听见响动，站起身来，道：“找我么？”杨逍早已习惯他这一身药童打扮，如今瘟疫已退，他却还带着这面纱，遮住这清俊面容，实在碍眼。杨逍二话不说，抬手便掀，无忌即刻伸手一拂，向后急退道：“干什么？”
杨逍勾唇一笑，道：“看来教主功力倒是恢复了几成。”无忌冷哼一声，笑道：“便是打十个八个杨逍，也是绰绰有余！”杨逍身形超然俊逸，抢身而过，拂手轻弹他手腕，道：“十个八个？教主未免太过贪心。”无忌闻言一愣，面上轻纱已被杨逍夺去。
无忌无奈摊手道：“我功力还未恢复，便由得你胡闹吧！”又端过药碗满满盛了一碗，道：“喝！”杨逍接过一闻，嫌弃道：“什么味道？”
无忌笑得得意，道：“良药苦口，你日日为我损耗内力，便以此药回报于你。”杨逍看了一眼这腥臭难闻之药，一口气喝干了，见无忌瞅着他笑得开心，望着那晶亮的眼睛，心中甜蜜，却连苦也尝不出了。
无忌正欲熄了火收拾药炉，却听门外周颠大喊：“教主，教主，河南急报！”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情人节快乐，这几章成天在战场里厮杀，教主和左使都没空甜蜜一下。这大好日子，就别打仗了吧，下章再去大都见奇男子王保保。其实，就是除开军师才能，想写一写左使和教主的治世之才（可能没成功）。嗯，祝逍忌情人节快乐。大家都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