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黄猿，是个大将》黑裘袍

9、萧宅的阶级制度，张婶的小人反击

　　三水又开始筹备回扬州老家的计划。

　　黄猿暂时在萧宅里住下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好歹在这里不用担心站起来撞到房梁。小渔村的屋子土炕都太狭窄，黄猿腿也伸展不开，的确憋屈了一点。
　　住在萧家的宽敞宅子里，穿三水专门找人定制的衣裳鞋袜，吃喝也算满意，黄猿心情舒畅。
　　镇子虽小，黄猿每天看看书，用见闻色探听些八卦趣事，也不至于太无聊。
　　一星期转眼而逝。

　　三水拿他当师尊一样敬重，但萧宅的下人们不这样认为。
　　“却不是我说。”伺候后院的刘婶子吐出瓜子皮，撇了撇嘴说道：“那位黄大仙来了许久，除了人高马大些，也没带来什么祥瑞。吃用都在咱们家里的，光会使银钱了，咱们大爷恁糊涂，找这么个骗子进家里。”
　　管厨房的张婶子应了一声：“可不是？”
　　周遭几个婆子妈子纷纷应和点头。
　　这俩婶子是萧家本家的奴仆，但权势一点不比正经主子小。按理说，家奴的一切都属于主人，哪有奴仆比主人的权势还大的，但萧家就是一个例外。

　　但黄猿逗留了七天，也算看透了。
　　“萧家人的价值观可真是扭曲啊。”黄猿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散发着油墨香的印刷制《中庸》，对见闻色里出言不逊的两个大婶摇摇头。
　　萧家的孩子只要一出生，他往后余生的道路就已经安排好了。
　　正房嫡妻生的孩子得到第一等的资源倾斜，男孩一等甲级、女孩一等乙级；正房妾生子，还有其他房嫡子得到第二等资源倾斜，男孩二等甲级、女孩二等乙级；其他房庶子和私生子都是最低等待遇甚至没有待遇。
　　不管正妻嫡子是不是近亲结婚生的傻子，也不管庶子私生子是不是天才，反正庶子不一定能活到成年，天才没有机会考试也就无法发挥才能。
　　萧三水的现状已经是萧家庶子里最好的一批了，他的母亲在世时备受父亲宠爱，才能给他挣来这偏僻城镇里的田宅和几个奴仆。

　　黄猿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萧家的这些奴仆很擅长踩低捧高，尤其以张刘二婶子为首，她们就是萧三水从萧家本家带来的，据说是以前伺候过三水早死的亲娘。
　　三水对萧家带出来的奴仆言听计从，甚至张刘两家下人还会出言训斥，三水也得垂头听着。
　　黄猿满头雾水。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宅邸？难道萧三水对家里奴仆竟然怀有圣父般的情怀吗？
　　还是萧家奴仆就这么有思想，还富有“人生平等”的精神呢？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黄猿对打帘子进来传饭的刘婶子摆了摆手；“把饭端到这儿来吧，老夫就在这儿用。”
　　刘婶子心里顿时不满意，一时还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黄大仙，您这不是给咱们白添活吗？咱家大爷也在花厅里等您了，您移移步子，不教大爷白等。”
　　黄猿眼睛都没从《中庸》上移开：“那就让他等着。”
　　刘婶子揪住衣裳下摆，说了句“我给大爷回话去”，撂下门帘就走了。但黄猿从见闻色里听见这女人根本没向三水所在的花厅走，而是朝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隐隐听见厨房传来摔东西的动静，黄猿乐了：“在这样的封建大家庭里做下人，脾气却还这么大。”
　　黄猿所出生成长的地方，从不缺阶级的对比，早就看尽了贵族们、富人们、穷人们组织成的种种社会形态。后来加入海军，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时常与世界贵族天龙人接触。
　　萧家的这种古怪资源倾向，就令黄猿诡异的感到熟悉和亲切——仔细想来，这不就是曾经世界阶级的塑造吗？贵族的儿女是贵族，庶民的孩子是庶民，再培养一批认可这种价值观的奴仆捧高踩低。

　　想到这里，黄猿就觉得厌恶。
　　当初天龙人有世界政府捧着，黄猿奈他们不何；但今天，他黄猿大将还不能收拾你们个小小的萧家吗？
　　合上《中庸》，黄猿抬起下巴，感知风的方向。

　　东南风，风力2m/s，光线折射率正好，中午的阳光可真明媚啊。
　　厨房里，张婶正在把能致人严重腹泻的巴豆磨成粉，打算放进给黄猿的食物里。突然紧闭的房门一声巨响，厨房里光芒大作，黄猿用八尺镜闪现进来，“哐”的将张婶连人带门板一起踩住。
　　“老夫突然改主意了，现在就要吃饭，你准备好了吗？”

　　萧三水当时正在兴致勃勃地收拾他心爱的一株月季花，想吃完饭带师傅赏花去，突然听小丫鬟来报说师傅拆了厨房，惊得被月季上的刺拉破了手。
　　“发生了什么？”三水抓住来报的内门小丫头。
　　小丫头摇摇头，她年纪还太小，说不清话。
　　三水只好赶紧往后院跑，一边赶路一边阿弥陀佛地求神拜佛，师傅一定不要离他而去，他三水的仕途之路已经被萧家垄断，要是修仙之路再被阻截，他就要疯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厨房。
　　一进门就看见黄猿慢条斯理地捧着本《中庸》看得津津有味，旁边地上坐着鼻青脸肿的张婶子，一见萧三水就哭天喊地的扑上来：“大爷您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啊，呜呜呜……”
　　三水倒退一步：“退远些，别过来，好好说话。”
　　张婶子哭的打嗝，拍着地砖，口齿伶俐得很：“黄大仙他属实欺人太甚！不但不由分说就闯进来打人，还污蔑我在饭食里下药，天地良心！我在这宅子里干了多少年，哪一回饭食不是我做的？可曾有半次不好？他欺负我一个老婆子不要紧，但他这样说，明显是不把大爷您放在眼里啊。”

　　不等三水细想，张婶子又把撂在地上的饭盒拿起来就要泼黄猿身上：“你这惯会使嘴皮子迷惑主家的骗子，甭管你是拿什么障眼法骗过大爷的，我今日就拆穿你！”
　　三水被几大段话塞住，脑袋有些当机。
　　黄猿却听笑了，也不等她把剩饭泼过来，抬脚就给饭盒来了一记踢，泼回她脸上：“这巴豆全席，你就自己享用吧。”
　　扭头，黄猿瞥向萧三水：“你呢，怎么说？”

　　险些陷入回忆的三水猛打一个寒战，福至心灵意识到“如果此刻露出半点怀疑师傅的目光修仙之路就完蛋了”，他忙不迭地保证：“师傅说得对，师傅说得好，永远坚持师傅的道路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