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文绮

13、月儿

　　含光君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前负责的事情要继续操持起来，那日猎场上的小女孩之事魏无羡还记挂着。
　　蓝忘机在批改交上来的笔记，积压了很多日，堆了大半个书案，魏无羡去厨房拿了些新鲜的果子，来找他，见他都快被埋进宣纸中，不禁偷笑。
　　放下鲜果，拿起一张纸，看了看蓝忘机那俊秀端正的字迹，弯了弯嘴角，道：“都写了大半日了，脖子酸不酸？放下笔，吃点果子。”
　　蓝忘机依言放下笔，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今日太忙了，你都干什么了？”
　　魏无羡佯装生气：“嗯～是啦，含光君很是忙碌，我都被凉成黄花菜了，我要不来找你，还不知道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蓝忘机道：“魏婴，生气了？”
　　见他当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知道自己上当了，蓝忘机拿起果子喂他吃。
　　魏无羡道：“这是要堵我的嘴吗？蓝湛，我是来与你商量事的。”
　　蓝忘机点头：“何事？”
　　魏无羡依在他的肩头道：“还记得那日遇见的小女孩吗？我想与她共情，查探一下情况，你陪我去吧。”
　　蓝忘机点头：“嗯。”
　　魏无羡指了指身旁的书案，无奈的道：“这些看着就让人头疼，同我出去走走，就当是换换心情了，我是不是很贴心呐？”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的脸，道：“嗯，走吧。”
　　二人来到一间屋子，门上有一道符，这是使此门无法打开的符篆，蓝忘机挥了挥手臂，符篆掉落，推门而入，里面的小女孩立刻站起，躲到墙角处，战战兢兢的有些不知所措。
　　魏无羡知道她很害怕自己，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下，距离她比较远一些，蓝忘机道：“莫怕。”
　　魏无羡仔细端详着小女孩，虽然容貌已毁，但是从骨骼不难看出，生前也是个清秀标志的女孩子，正当妙龄，实在是可惜了，他开口道：“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来害你的，更不用那么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来是想要知道更多你的事情，或许可以帮到你，你可愿意？”
　　小女孩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一半的脸，瘦骨嶙峋的身体微微发颤，她已成凶尸，不能言语，眼睛不能转动，其中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一只看上去也有些异常，自然也是看不到的，只是靠着气息与声音辨认，是人是鬼，是熟悉还是陌生，是好意还是恶意。
　　魏无羡给她时间来辨认，两个人沉默的等待着。
　　须臾，小女孩试探着朝着他们移动了两步，等了等又移动了两步。
　　魏无羡道：“我知你能听得见，也能感知得到，但我们还是需要清楚的知道你的事情，才好决定帮不帮你，要怎么帮你，所以，接下来，我会与你共情，你莫要害怕。”
　　小女孩僵硬的点了点头。
　　与蓝忘机确认眼神，魏无羡开始施展共情之术。
　　与问灵不同，共情可以看到以前发生的一幕幕，一些语言无法描述的场景，这样可以更真切，只是时间不宜过长，要控制好，不然会有灵魂无法回归本体的危险。
　　魏无羡是此术的开创者，也已经施展多次，其中分寸自是拿捏的很准确。
　　进入到小女孩的意境中，魏无羡感受到了无限的恐惧与伤心，这让他眉头微微一簇，眼前是个还算不错的宅院，一个身穿淡粉色裙衫的女孩子，正在院落中踢键子，不远处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喝茶看书，小女孩踢的不错，也很是高兴，唤道：“爹，你来陪我一起玩儿好不好。”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书，笑了笑道：“月儿，来，喝口水，看你这一头汗。”
　　魏无羡心道：原来，她叫月儿，这是她的父亲，确实有点像，看这家应该是家境还不错。
　　月儿与父亲一起喝茶聊天，片刻一位女子走了过来，道：“姥爷，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明天你还要出门，今天还要不要去商铺里瞧瞧？”
　　中年男子拉着她的手道：“嗯，一会儿就去，我出门做生意，家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女子的样貌甚是美艳，月儿和她很是相似，看上去也比那男子要年轻许多，她娇滴滴的笑出声，声音很是好听，道：“姥爷，你就放心吧，你要快去快回才是。”
　　画面一转，夜已深，月儿的母亲与另外一位男子在房内说话。
　　“他这次出门要几日回？”
　　“最快也要十多天，慢的话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不行！你可别乱来！银子这些年我攒的不少，还有很多首饰，够我们下半辈子好好生活的。”
　　“那你打算和我私奔？”
　　“嗯，我想好了，和你远走高飞，为了你孩子我都不要了，你以后可要对我好，听见没？”
　　“那是自然，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只是….这么大的家业….”
　　“行了，你别贪心不足，要是凭着你自己，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些钱的，我带上的银子足够多。”
　　“好吧，夜深了，快睡吧。”
　　月儿偷听到她的母亲与别的男人在房间私会，还谋划着要私奔！她慌忙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跑到榻上裹着被子，不知所措。
　　魏无羡心道：嗬～原来她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偷欢，真的是不守妇道！
　　这天午后，月儿正在房间画丹青，房门被人推开，一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带着几分轻挑，勾着嘴角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月儿放下笔，很严肃的道：“出去！”
　　魏无羡感受到很强的怨气朝他袭来，他皱着眉，尽力压制着，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应该是泪水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是，魏无羡能听到很多那男子说的话污秽不堪，他□□了月儿！
　　他在心中骂道：“这个狗杂种！喂狗，狗都不会吃！
　　在这之后，月儿应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缘故，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又是一个夜晚，到处都是火，月儿跑下床榻推门，门被反锁，推窗子，也是推不开的，她拼命地拍着门，呼喊着：“母亲！母亲救我！”
　　大火越来越大，没有人来救她，就在她快被浓烟呛的昏过去之际，透过窗子被烧坏的洞眼，她看到了转身离去的母亲与那男人一起。
　　蓝忘机见他额头都是冷汗，边擦边道：“魏婴。”
　　魏无羡从月儿的意境中醒来，魂魄回归本体，一阵眩晕感袭来，蓝忘机握紧他的手心，担忧的看着他。
　　片刻，魏无羡缓缓睁开眼，道：“蓝湛，我没事。”
　　蓝忘机见他醒来，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嗯。”
　　魏无羡道：“你叫月儿，名字很好听，你想要寻他们报仇？”
　　月儿点点头，她虽然没有表情，更没有眼泪，但可以感受到她的委屈与恨意。
　　魏无羡道：“好，今晚我们会陪着你下山去寻他们，你确定他们就在姑苏？”
　　月儿继续点了点头。
　　魏无羡道：“你还在这里待着，我们先离开，晚上再来找你。”
　　两个人回了藏书阁，魏无羡将共情所看到的，一一告知给了蓝忘机，后者听闻神色异常冷漠。
　　“蓝湛，生气了？”
　　“嗯。”
　　“这世界上人心是最看不得的，有善良的，就会有肮脏无比的。”
　　“不配为人。”
　　“确实，但愿今晚能够顺利的找到那对狗男女，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想如何？”
　　“这仇还是要月儿亲手报了才算了解。”
　　“你要…..”
　　魏无羡见他神色，赶忙搂住他道：“我知道，二哥哥不喜欢我用鬼道，但是有些人就是要让他知道，做了丧尽天良之事，会有什么样的报应。”
　　蓝忘机吻了他的头顶，柔和的道：“魏婴，我知你心性，我只是怕…..”
　　魏无羡道：“我知道，二哥哥怕我还会被……”
　　蓝忘机赶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深邃的望着他道：“不许说，不会的。”
　　魏无羡瞬间心疼的要命，抓着他的手道：“哎呀～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提了，我该打，是我不好，你放心绝对不会的，信我。”
　　蓝忘机点点头：“信。”
　　魏无羡撒娇的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道：“二哥哥一直都信我，我知道的，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蓝忘机被他的撒娇瞬间治愈，低声道：“从未失望。”
　　魏无羡笑开，道：“对了，今天你见大哥了吗？”
　　蓝忘机道：“没有。”
　　魏无羡一副做了坏事还很得意的表情道：“嘿嘿，大哥这两天怕是要躲着咱们了，昨天肯定是吓到了。”
　　蓝忘机捏了捏他的耳朵：“还得意？”
　　魏无羡道：“当然啦，你们是谁？蓝氏双璧！能看到你们如此模样当然要得意啊！”
　　蓝忘机道：“不知羞。”
　　魏无羡嬉笑着道：“二哥哥最清楚的了，我没有那东西，咱们两个人的都在你这里了。”
　　蓝忘机道：“晚上我陪着你去。”
　　魏无羡摇了摇头：“你看看这一堆等着你批改的笔记，我还是带着思追他们几个去吧，也让他们多见见，估计等我回来了你还都没批改完呢，晚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吧。”
　　蓝忘机道：“都好。”
　　魏无羡伸手拨开一点他的衣襟，道：“那含光君给不给吃呀？”
　　蓝忘机道：“别胡闹。”
　　魏无羡的手继续试探。
　　蓝忘机抓住他的手道：“晚间静室，给你轻薄。”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脸颊蹭了过来道：“蓝湛，你说什么？给我轻薄？哈哈哈，我的二哥哥，你越来越懂得情调了，我喜欢，哈哈哈哈……”
　　蓝忘机无奈的摇了摇头：“小点声。”
　　魏无羡捂住嘴，倒在地上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