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娶了隔壁国王爷》何以不可以

4、篝火宴

　　漫漫黄沙，遥遥绿洲，月余的行程之后终于得见人烟，师棠落简直要流下激动的眼泪，她一身青萝纱衣铺开在车架内，打了一个极其好看的裙摆样子，可惜无人能欣赏。

　　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看了一会，对平安吩咐道，“去问问婆罗国那边的来使，我们如今是到哪了？”

　　半刻之后，平安重回车架，恭敬回答道，“禀公主，我们已到了黄岸沙漠边缘，远方乃是婆罗国沿岸边城，邱得城，婆罗国得莎公主已经携人马在边城等候多时。”

　　师棠落点了点头，这得莎公主便是要嫁给他三哥做侧妃的那位，如今未婚之前便能直接出来迎接，这婆罗城的习俗果然与中原大相径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师棠落放下帘子，将视线转回车内，发现平安手中拿着两条白纱，“这从哪来的？”

　　她拿过来把玩，只觉得这白纱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看似轻薄实则沉重的很，若穿戴在身上，一定十分憋闷。

　　“回公主，这是三皇子拿来让我们佩戴在脸上的。如意在三皇子那边伺候，已经戴上了。”

　　“戴这个干吗？我让如意过去是避免他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厮出差错，可不是为了过去给他糟践取乐的。”师棠落将这白纱一扔，气恼万分。

　　“三皇子说，这是婆罗国习俗，婆罗国子民笃信佛教，若是不戴，女子上街便宛如大夏朝的男子裸奔，并非罪过，却会让街上行人看着觉得污了眼睛。”

　　师棠落气急败坏地捡起白纱，咬牙切齿地嘲讽道，“就这个？就这个能跟大夏人的衣服作比较？退一万步说，看我这张脸还能污眼睛？这是说我长得像钟无艳？哎呦，小三子这经史子集学得真好啊，跟朝廷大人们有的一拼，都是话说的像狗说的一样。”

　　“公主慎言。”

　　“的确，入乡随俗，我可以戴。但是你告诉三皇子，日后我若是在婆罗国的都城里闹事，就是因为我戴面纱我心里堵，他得帮我兜着。”

　　“诺。”

　　平安拿过面纱，帮师棠落轻轻地系在脸上，师棠落还忍不住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道，“蕞尔小国，讲究倒是不少，我偏要看看，这里人是不是真的长得如斯俊美，要是连好看也是假的，那这国就无一丝可取之处。我有生之年，定要率军灭了它。”

　　平安只当没听到。

　　车马入城又花了好长时间，到诸人在婆罗国驿馆安顿下来，已经是日头西斜的黄昏十分了。

　　得莎公主派遣宫人邀请三皇子与二公主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按照中原人的说法，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从进城到如今出了驿馆，站在邱得城的大街上，师棠落的心情一直在变好，所见之人的确长相英俊，让人双眼愉悦。

　　婆罗国人长相与中原人大不同，高鼻深目，间或有一二浅色眼眸或者发丝，看上去的确有些像鬼，也怪不得京中有鬼脸菩萨的传言了。

　　若是这些人皮肤能再白上一些，五官稍微浅淡那么一点，简直就是照着师棠落的审美长的了。

　　当地人的衣着倒是与中原人差不太多，都是粗布麻衣，看着灰扑扑的。

　　她换了一身纯白的襦裙，配着白纱，若是在中原自要被人说丧气，但是在这里……

　　看着周围过路人不住回头看的眼神，师棠落有些自得，昂首挺胸，走得肆意跋扈，“看来本公主的容貌在这婆罗国也是受人追捧的。”

　　平安与如意对视一眼，如意说道，“公主不知，婆罗国边城多有中原商队，却少有女子随行。”

　　被人拆了台，师棠落有些悻悻地甩了甩衣袖，哼了一声。

　　篝火晚会在城东侧，下风口，先出了东门，向北走，师棠落一路上走走看看，这个摊位上问问，那个树边上歇歇，一行二十人是最后到的。

　　除了师棠落，每个侍从都是左右手各捧着不同的东西，都是师棠落看着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一个不落，先买为敬。

　　她一到场，随行的官员士兵看见了自然是要行礼的，在场子里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三皇子本来笑容满面地坐在篝火旁与一红衣女人对坐聊天，他拿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一口，两边侍从和翻译官员围在他们周围，看到师棠落来后，他立刻起身，撇开众人，朝着师棠落走了过去。

　　师棠落借着篝火，看见他身旁那红衣女子起先表情诧异，后来顿了顿，也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起身，随着三皇子的一同过来了。

　　周围都是两国使团的大臣、将领和士兵在交际喝酒，虽然有些泾渭分明，好歹也是热闹的。

　　三皇子只能大声问道，“你这是买的什么？怎么才来？”

　　师棠落从平安手里接过一串烤蔬菜，撩起面纱，大大地咬了一口，“饿了！”她也说得很大声。

　　婆罗国少雨缺田，这一口青椒竟然卖的比肉都贵，她好奇就买了，还算好吃，就是配不上价钱。

　　后面有人为红衣女子翻译，那女子听罢上前行了个婆罗国本地的礼节，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师棠落一个字没听懂。

　　“啥？”

　　礼部随行官员不敢惹她，也不敢打断得莎公主说话，只能先小声对师棠落说，“请二公主稍候。”

　　“得莎公主说的是，都是她招待不周，晚宴开席太晚了，怠慢了二公主，请二公主见谅。”

　　“这么点话她说了这么长时间？”师棠落感到不解，她又咬了一口烤蔬菜，跟翻译说道，“你告诉她，赔礼道歉就不用了，我这人优点就是大度。提醒她早点学会官话，要不然以后可没人跟她聊天。”

　　“娇儿。”三皇子严肃地叫了她一声，对着她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这……三皇子你看？”礼部官员为难了。

　　“翻译吧。”三皇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尚未娶妻，却从现在开始就要难做人了。

　　礼部官员翻译过后，得莎公主神情大变，立刻弯腰行礼不敢起身。

　　师棠落没管，我行我素地自她身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若是你想在中原好好的活，就找好你的路。”

　　没管身后婆罗国人纷纷变得气愤严肃的神情，她只一溜烟地去寻了吃饭的地方。

　　篝火旁的有数十个营帐，她随便挑了一个进去，见都是大坛子装的酒，就换了一个，满桌子的烤羊烤猪，对了她心思。

　　平安拿了个碟子过来，想要伺候她用膳。

　　师棠落摆摆手，示意不必，自己在长桌上挑挑拣拣，专挑羊腿上肥嫩烤出油的地方剔，不一会就自己弄了一小盘。

　　她端着战利品美滋滋的走出营帐，用木签子叉着吃，香的不行，她对平安感叹道，“这得莎公主，别的不说，操持宴会倒是有点新意，这肉也准备的好。”

　　沙漠行军，吃的都是烤馍，她自幼是个无肉不欢的，每晚馋的梦里都流口水。

　　她以往领兵，幕天席地常有的事，住哪里她不讲究，但是再如何两餐也会齐全，夹肉酱的大馒头必不可少。

　　这次在沙漠风沙太大，她连馒头都吃不上，实在太苦了。

　　坐回篝火旁边，此刻众人已经簇拥到了一起，年轻男女相伴携手，随着篝火的明灭起舞唱歌，师棠落看得开心，虽然听不懂歌声内容，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天上月色明朗，星星繁多闪耀，远方大漠，此刻绿洲，师棠落双腿蜷起，头枕在膝盖上，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再咬一口肉，饮一口酒，只觉得国仇家恨，此刻竟离她而去。

　　若是年年岁岁皆如此，就好了。

　　“就是她，和二姐，说话？”师棠落身侧传来男子深沉的说话声音，只是这语调宛如儿童牙牙学语，固涩的很。

　　她挑眉抬眼，只见高鼻深目，眼眸深邃的异族男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男人的长相不同于普通的婆罗国男人，五官眉眼恰到好处，肖似中原人，虽是薄唇，却有唇珠点在正中，皮肤白皙细腻好似没有经过大漠风沙洗礼。

　　男子长发披散到腰间，穿着一身翻领窄袖的束腰短袍，银白色的长靴高至脚踝，这身打扮在中原人看来不伦不类，长相倒是出乎意料地符合师棠落的审美。

　　师棠落不喜欢被人俯视，站起身来，问身后的翻译，“这人是谁？”

　　“我乃￥%#￥%。”男子直接回答道，他双手合十，同时行了佛礼，手上一串黝黑的佛珠反着篝火的亮色。

　　师棠落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他听得懂中原话，我听不懂他说的话。”

　　翻译解释说道，“回禀二公主，这是婆罗国的十六皇子，刚刚说的是他的名字，您若是记不住，称呼他为十六皇子即可了。”

　　师棠落眉眼皱在一起，她并不想称呼什么皇子，也说不出那么长的名字，她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你的姓氏翻译成官话叫什么？”

　　男子皱眉，与他身后的翻译说了好一会，才理解师棠落的意思，努力地用官话回答道，“宴席，广开宴席，宴席。”

　　“这不就结了，”师棠落展颜一笑，像只狡黠地狐狸，嚣张又圆滑，“那你中原名就姓宴好了。我刚刚听你说了一堆，其中有岑的字音。我帮你解了个难题，替你想了个名字，宴岑，说起来是不是比你现在的好听多了？不必谢我，我能者多劳。”

　　男子听过翻译的话，显然是生气了。

　　他星子一般璀璨的眼睛不再是恭敬低垂的模样，反而带着怒气与不解地直视她，她却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只笑的眉眼弯弯，宛若不觉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男子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又垂眸沉声说道，“公主，愿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