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惊鸿》纪小爱

10、9

　　又是多久过去了，晴菲的意识才清醒了点，想要打开眼睛却被忽然而来的强烈光线刺激了又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揉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绑住了，于是想要挣脱，却是徒劳，这才回想起来之前被下了毒，毒素还没有完全散去，再加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体力明显不足。
　　“别浪费力气了，你是逃不了的，哈哈……”小姑娘的声音忽然传进晴菲的耳朵里，晴菲觉得她的语气里有了淡淡的复仇的快乐。
　　“做这么多，你到底为什么？”晴菲想，就算要我死我也不得死得不明不白的吧。
　　“现在还不到揭晓谜底的时候呢。姐姐，别那么着急啊，呵呵，这里姐姐应该喜欢吧，既然醒来了就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吧，我待会再来。”小姑娘说完又笑着走了。
　　晴菲的心里不在有恐惧，她只是狠狠的盯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

　　“这是什么地方呢……”忽然意识到有凉凉的水轻抚着自己的脚，才开始细细打量周遭。
　　这是一个水潭，水潭的周围都是充裕的树木，似乎看不见有什么路是可以通向这里的。自己身在的地方建在水潭中间的小木屋，因为她看见小木屋和岸边是有两米高的木板桥连接着的，至于小木屋上面是什么样子她不清楚，不过应该也不是很大吧，她发现自己是在小木屋的底层，底层和小木屋大小一样，从楼上的小木屋通向底层有个窄窄的楼梯，这才发现小木屋不过四根木头支撑着的，自己是被小姑娘用结实的绳子绑在了其中一根柱子上，于是挣扎了两下，还是徒劳，看着脚下的水才意识到自己站在着的底层的木板几乎和水面是平齐的……
　　“别挣扎了，没用的。”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晴菲抬头正好遇上站在楼梯上小姑娘的目光，晴菲觉得小姑娘的眼神里有读不出来的秘密。
　　“你该给我说个故事了吧。”晴菲看着小姑娘，放弃了挣扎，故作镇定的说。这时候的水已经没住了她的脚背。“水了涨一点？难道？这……这样的方式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晴菲心里暗自惊叹，亦有惶恐，“为什么小姑娘会这样对我，至少，故事也该有个结局吧。”
　　“姐姐，原来你的胆子真的不小，身处这样的情况，居然也不怕，哈哈……”小姑娘索性在楼梯上坐了下来，一副“既然我要你死，还是得让你死得明白”的表情看着晴菲，“好吧，你既然想听故事，那我就说来给你听听。”
　　晴菲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姑娘，心里平静了不少，回想之前小姑娘的话，她猜想着，这一切应该都和堇莫有关吧。
　　“别猜了，这一切是和堇莫哥哥有关。”小姑娘似乎会读心术。
　　“堇莫哥哥是很爱很爱画画的，每年都会抽两次时间到古镇来写生。因为他每次一来就是几个月，而且他这样的坚持起码有五年了，每次一来就住在你现在住的客栈那里，所以客栈的婆婆认识他，而他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跟我买河灯，所以我也认识他，堇莫哥哥放完了河灯，就会去‘转角’小坐，所以，‘转角’里的潇卿哥哥和旗袍姐姐也都认识他。”小姑娘淡淡的说着，晴菲看不出她的情绪。
　　“我们有时候会聊很多很多，可是他从来不和我说他的生活，我也不问。白天无聊的时候，我就会去河边看着他画画，他从来只画风景，有一次我缠着他要他给画我，他始终不肯，问他为什么他也从来不给予我任何回答。”小姑娘说着说着嘴角竟然浮出了一丝微笑，浅浅的笑容，看得晴菲眼睛居然有一丝疼痛。
　　“两年前的一天，他坐在河边拿着画笔对着空荡的白纸呆呆的坐。我好奇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问他怎么了，他也不答，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进古镇的大桥上，背对着他，他就一直那么出神的看着，然后许久，堇莫哥哥拿着画笔在纸上开始画画，从他画画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不忍和复杂。等他画好了之后，我才发现他居然画的是那个站在桥上的女子的背影，我一直认为是堇莫哥哥的画功了得，可以把一个那么远的背影画得如此生动，那画里的女子好像随时会回过头来对着我微笑一般，可是当我在那个傍晚看着堇莫哥哥宠爱的抱着你的时候，我才恍然的明白，原来那个背影，是你……”小姑娘悠悠的说着，“一直以来我等候觉得奇怪，为什么堇莫哥哥从来在他的画纸上的签名不是‘堇莫’而是‘莫菲’，直到听到他唤你做晴菲，我才知道……”
　　晴菲依然安静的听着，心里泛出一些酸楚。“堇莫……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五年了吧，他的画里人物甚少……堇莫，你的心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看着晴菲脸上微妙的变化，小姑娘的眼神里忽然冒出一丝不屑：“堇莫哥哥从来都是一个人来的，可是就那一次他居然带着你来了。”
　　“我后来听客栈的婆婆说，在古镇有个很古老很古老美丽传说……”
　　“传说？”晴菲忍不住打断她。
　　“是的，古镇有个美丽的传说。”小姑娘没有为晴菲打断她的话而生气，她想到那个传说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
　　“传说在很古老的年代，古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的山里有一个美丽女子，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村庄山上唱着山歌，她不仅人很漂亮歌声也很好听，可是她的歌声里却有说不出的寂寞，村里的很多男子听到歌声为其所动，就上山去寻找她，上过山的男子要么就失踪，要么就是神情崩溃的下山，然后过不了多久就离奇的死去，村里迷信的人就说女子是妖怪，用歌声诱惑村里的男子上山吸了他们的精气再将他们谋害，于是村长组织了大队的人马上山将女子抓了出来，说是要杀了她为民除害。村里的人要将抓到的女子活活烧死的那天，她被绑在高高的火架上依然用好听的歌声唱着歌，歌声是悲伤的。火海要吞噬掉她的时候，天上却飘起了雪花，雪花扑灭了大火，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里，踏着雪花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将女子带走然后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们，村里人说，那是村庄旁边那座山上的山神，因为女子夜夜寂寞的歌声打动了山神，所以在村里的人将女子处死的那一刻，山神将她救走了，可是这件事情被天神知道了，因为山神擅自插手了人间俗事所以天神让山神永远的沉睡，于是从那以后山上的雪就再也没有融化过，至于那个女子，有人说，天神将她化作了穿城而过的河流，让她永远的守护着村庄，也只能于山神遥遥相望……后来村庄里的人都说，只要在雪山上找到沉睡的山神，就可以得到山神的帮助，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百年，从那以后，就有很多很多的善男信女去雪山找寻山神……”
　　“传说？堇莫？他……”
　　“堇莫哥哥不知道从那里听到这个传说以后就执意要去雪山，旗袍姐姐和我也知道了，却怎么也劝不动他，他又不许我们告诉潇卿哥哥，他知道如果潇卿哥哥知道了肯定会阻止他，就只好瞒着潇卿陪着堇莫哥哥去了雪山……”小姑娘的眼神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要是我告诉了潇卿哥哥该多好……为什么当时我不告诉他……为什么我这么笨……”小姑娘开始自责，眼睛也开始变得红红的了。
　　晴菲木然的看着小姑娘的举动，心里的酸楚开始蔓延。忍不住问：“你们去了雪山，然后发生了什么？”
　　“其实那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路都很顺利，可是……可是，当我们走到半山的时候……”小姑娘回忆起当时，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了，“我们遇到了雪崩……堇莫哥哥护着我和旗袍姐姐……所以……”
　　“雪崩？”晴菲感觉心里像是被刀划过了般，丝丝疼痛。她看着小姑娘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她知道，堇莫救了她，自己逃不过厄运……
　　“堇莫……那……那，后来呢？”晴菲知道堇莫会死，可是还是急切的想知道更多。
　　“后来……”小姑娘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是在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压下去。
　　“搜山的救援队伍把我们救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昏迷了，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半个多月以后了，我已经在医院了，醒来以后我满医院的找着堇莫哥哥，可惜他的影子都没有，之后回了古镇又四处寻找，我始终不相信堇莫哥哥死了，直到旗袍姐姐带着我来到这里……”
　　“她……告诉我，在搜山的救援队伍找到我们的时候，堇莫哥哥就已经不见了，搜山的队伍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他，连尸体也没有，于是他们估计堇莫哥哥在雪崩的时候，可能摔下了山，很有可能掉进了这个水潭里，接着大家又在水潭里找了三天三夜，依然没有结果。旗袍姐姐看着我好不容易醒了却又处在崩溃的边缘，于是和潇卿哥哥就在这里建了个小木屋，让旗袍姐姐陪着我住在这里……”
　　“……”晴菲听着小姑娘说着，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可是姐姐……你却找都不找，一点不努力的放弃了堇莫哥哥……”小姑娘情绪明显的激动了起来。
　　“你就那样走了……我一直以为着，你不会放弃的，我一直以为着你会在古镇里等他回来……可是……当我回到古镇的时候，想要告诉你这些的时候，婆婆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放弃他呢……”
　　晴菲无法和眼前这个孩子解释，当时自己是认定了堇莫是因为给不了自己想要的才懦弱的逃走的，在感情里，晴菲是个骄傲的女子，她已经无法再允许比自己去幸苦的等待一个胆子还要小的男人，五年前潇卿因为责任不告而别，沉浸在伤痛里的晴菲遇见堇莫，堇莫抱着她说：“晴菲，潇卿走了，以后，我来爱你，不离不弃。”可是，五年后堇莫因为自己的胆小不告而别，过去的美好就像是个梦境，重演一遍的结局摔碎了晴菲对爱情所有的美好向往。所以，晴菲毅然的放弃，放弃曾经对自己承诺过却无法信守的堇莫和那段感情……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又再来了，又让我看见了你……”小姑娘的眼泪停住了，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晴菲，“当我再看到你的时候，我只是想找机会告诉你堇莫哥哥没有丢下你，可是想不到的是，我居然看见潇卿哥哥对你……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潇卿哥哥为什么要保护你，我只知道，才两年，你再回到古镇的时候，却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你对不起堇莫哥哥……你对不起他为你付出那么多……甚至是生命……你不配……”
　　晴菲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想着被误会的堇莫，看着眼前充满着恨意的小姑娘，她完全丧失了全部的思考方式。
　　“即便潇卿哥哥再如何爱你……他也比不过堇莫哥哥用生命去换取的一切……我不能让堇莫哥哥就这样在你心里被抹掉，如果你非要从心里拿走他，我宁愿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我不允许你背叛他……不允许你忘记……”小姑娘的恨意一点一点的吞噬了理智。
　　晴菲无力的看着小姑娘，除了流泪，她没有了语言，小姑娘看着晴菲流泪忽然站了起来，“哈哈”笑出了声，晴菲看着面目已经狰狞的她心底忽然生出了恐惧。
　　晴菲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心里将堇莫的拿走的，和堇莫朝夕相处的陪伴亦有三年了，对于她而言，生活里堇莫更多的是种习惯了，堇莫和她的感情也铭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堇莫的离开虽然让晴菲无法释怀，对堇莫的感情也是无法抹灭的，所以，晴菲从来就不打算刻意的去忘记堇莫，反而觉得，如若淡忘不了，不如深刻的铭记。
　　小姑娘走到晴菲的面前，看着晴菲眼底的恐惧，嘴角浮出一个好看的笑。
　　“姐姐，我带你去找堇莫哥哥……我不能把你留在潇卿哥哥身边……因为那样堇莫哥哥会难过……我不能让他难过，他曾经用生命换取你的爱情，也换取了我的生命，那么，我现在要把你从潇卿哥哥身边带到他的身边，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晴菲这才发现刚才没过脚背的水已经没过了肩膀。
　　“你……你……想要干什么？”晴菲忽然感觉的到了死神在不远处看着她，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种嘲笑。
　　“别怕……姐姐，很快的……我们就可以见到堇莫哥哥了……”小姑娘退到了楼梯边，坐在在她自己的脚上绑上了绳子，然后把自己的手脚都绑住了，“姐姐，过不了一个小时，你就可以见到堇莫哥哥了……”
　　“不可以……不可以……”晴菲焦急晃动着身体，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然后她忽然想到可以在木头上把手上的绳子磨断。
　　“姐姐，别白费功夫了，你身后的木头柱子是很光滑的，而且水里的阻力你要磨断那么粗的绳子时间不够的……”看着小姑娘拖着脚下的石头在水里艰难的向自己移动过来，悲哀和恐惧下意识的躲开小姑娘的眼睛。
　　“姐姐，很快你就会来了，我和堇莫哥哥等着你……我先去告诉堇莫哥哥……你来了……姐姐……我们等着你……”
　　说完，就往向水潭移去……
　　“不……不可以……小妹妹……不要……快回来……”晴菲哭着喊着。
　　小姑娘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点一点移往水潭的深处，任凭晴菲怎么喊，她都不回头，晴菲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了眼前，无助的悲伤让现的她只会静静的流泪。
　　当一个小小的浪花打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才醒悟一般，开始用力的在光滑的木头柱子上磨着绳子。
　　此刻，水已经淹没了她的颈部，她只能仰着头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