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万箭齐发 ...
-
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在铺满稻草的地面上留下一片金色的光芒。
好冷，一具瘦小的身体无意识的哆嗦着。忍不住将自己抱得更紧，却感觉冷意更加猛烈的袭来。
仿佛身处饥荒后的那个冬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雪地里讨饭。父亲匍匐着将下人踢来的腐烂菜品擦擦，捧到自己面前。
不对，父亲。
父亲？
眼看着角落里小孩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牙齿碰撞发出咯吱的响声。本来是来审讯的士兵也有些于心不忍，踢了踢他的胳膊：“醒醒。”
疼痛唤回了丢失已久的神志，他一手撑着地面，想揉揉眼睛。却感到右手格外的沉重，还有‘叮叮当当’的铁链响声在耳边回荡。
怎么回事？小男孩僵硬地转过头去，还没等他看清楚。“哗啦”一大盆冒着寒气的井水就迎面泼来。
原本半干的衣服彻底湿透，滴答滴答的水流顺着发丝向下滑落。虽然眼睛干涩无比，但是他还是透过泪水，模糊地看见了眼前的状况。
三个浑身戾气，脚踏黑靴，身着青衣的壮汉正站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其中一人擦去手上沾的水珠，拍了拍身边的两个板子：“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尽管被刑具磨出的伤口遇水疼得更加猛烈，他还是将身体尽可能的蜷缩起来，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回，回大人，小的不知。”
壮汉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这是专门给不听话的人准备的夹指板。只要此人每说一句假话，就勒紧木板夹断一根手指。如果还是嘴硬的话，就用竹签，将他的指甲一个个拔出来。”
“鲜血，就会粘稠地慢慢地，顺着板子一滴滴往下流，画面很是好看。你想试试吗？”
壮汉裹挟着寒意的眼神，如同利箭，直射向男孩瑟缩的眸中。
*
北风那个吹，皇帝那个惨。
坐在御辇之上的王立言，心中为自己唱出了悲伤的歌。
什么破天气？下完大雨居然不出太阳。抬头就是阴沉厚重的乌云，和吹得人上下牙齿打架的冷风。
望了望自己的专属座驾，她更是悲从中来。
蟠龙座前有个小踏几，上面铺有顶级丝绸织成的黄缎。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丝滑却一点都不抗风。
玉辇的四周没有车幔，方不方便观察外界她不知道。反正穿堂风从四周嗖嗖地无死角吹来，一点暖意都留不住。
车队移动的格外缓慢，白色的布匹洋洋洒洒占据了一整个中心街道。
望着路边那个即将超车的蜗牛，王立言暴躁了。真的好想像大爷一样把手拢进袖子里，这到底是送葬先帝还是送葬我呢？
哪个脑子不好用的皇帝设计的这种缺德玉辇？真以为龙颜倾国倾城，让民众看一眼就能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突然，前面抬着的太监停下了。连带着后面的也手忙脚乱停住。
虽然差点被惯性甩得离开座位，但王立言毫不介意。反而是充满期待地盯着前方，马上就要到先帝的陵寝了吗？
“报，陛下”一大团裹在黑色披风里面的人跟在刘瑾身后，急匆匆地向自己奔来。
看着俩人火烧眉毛的慌乱样子，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御林军首领严格拜见陛下，陛下万岁。”武将跪下的动作十分利落。
“起吧。”严格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皇帝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耐烦。对于等会要说的事情，他更加忐忑了。
见他面色有异，似乎有什么难事，王立言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随口吩咐身边的太监沏点茶水，又动了动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发问：“说吧，前方是谁？”
严格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微微抬头，陛下居然猜到了？
只得跪下实话实说：“回陛下，鲁王带着一队士兵在前方等候。说是想要尽尽孝心，和您一起护送先帝的灵柩去皇陵。”
王立言捧着刚端上来的热茶，享受地连表情都舒展了。一股暖流透着瓷杯，从手指流向全身。轻轻呡上一口：“继续，孤不会迁怒于你。”
严格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恕罪。臣看那些士兵的军旗，应该是燕王的军队。”
王立言嘴里的一口苦茶差点喷出来，鲁王领着燕王的军队，来准皇帝的座驾前面截胡？
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注意，妙啊！
啧啧称奇后将茶杯递给身边的宫女，她面容温和地吩咐道：“去把这盏茶倒掉，换成热水就行。”
明眼人都知道这茶不合皇帝口味，刘瑾谨小慎微，必然会跪下请罪并且责罚宫女。谁知最喜欢教训人的大太监居然一言不发，只是催促了一句：“还不快去！”
将手贴在勾金雕花的暖壶上，抿了抿嘴里挥之不去的苦味，王立言有些好奇：“严统领，你有什么想法吗？”
严格卑微地伏在地上，磕头回答道：“回陛下，臣愚钝。”
摸着雕工精致的各种仙鹤，牡丹等装饰，皇帝头都不抬：“那就按平素训练的战斗队形排布，慢慢等吧。”
严格心中一凛，陛下这是要下杀手了？
若是真的发生冲突，必定要保证皇帝毫发无伤。他迅速收敛心神，拱手称是。
就在严格站起来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御辇上又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轻的就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落。
“准备好弓箭手，切勿打草惊蛇。”
*
鲁王骑在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上，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明黄色顶盖，嗤笑了一声。
看着后面一个个杀气四溢，经验丰富的士兵，脸上写着势在必得四个大字。
不远处燕王的副将袖口一紧，有人小声问道：“将军，没有燕王的命令。我们这样私自出兵，是不是不太妥当？”
副将板着一张脸教训道：“不必多言。”
突然，对面的整形开始变了。原本松散的送葬队伍，摇身成为了前方盾牌保护，后方士兵全副武装。
就连某些房屋的高处，也被弓箭手所占领。黑漆漆的箭头对准的，是每一个人的脑袋，包括领队之人。
鲁王见形势不对，狠狠地抽了坐骑几鞭。向后方做了一个手势，刹那间，铁器出鞘的滋啦声响成一片。
气氛就像弓箭上绷紧到极点的选弦一样，紧张得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万箭齐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