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知道你知道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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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内无次品，就连锄草用的锄头，都是精心打造印着御用的上等货。
只是工具虽好，使用它的人却不怎么用心。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将它砸到泥泞的土壤中。
“林大人，您可歇会吧。从天色蒙蒙亮到太阳晒屁股。您在田里待了得有两个时辰了吧。您身体还行，但老奴真的受不住了。”
被称为林大人的官员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面前的花草，挥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哎呦，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得来受这罪。”老太监一边捂住自己咯嘣响的腰，一边偏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我呸！什么东西？开罪先帝被贬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天天不想着怎么往上爬，还使唤自己天天锄地？
真以为自己这七品小官是神农再世，土地爷心上宝？一下子就能造出举世无双的牡丹？
看来明天还是得继续给主事的塞些银两，早点摆脱这个死老头！
翻走的白眼还没收回来，就看见一队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人走近。领头的不正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刘公公嘛。
哎呦，这可是大人物，得好好巴结巴结。
老太监心里笑出包子褶，却又顾忌着宫中白事的氛围。激动得老脸抽搐了好几下。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颠颠地迎上前去行礼。
“多日不见，掌印风采依旧。有什么小人可以为您效劳的，尽管吩咐，绝不推辞。 ”
巴结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刘瑾也懒得理这种谄媚之徒，正眼都不给地吩咐：“陛下马上就要驾临此地，你去招呼其他人准备准备，别惊了圣驾。”
皇帝要来了？老太监清楚地感到一股冷汗从背后升起，这可是个冒险的差事啊。
做的好了一步登天，做的不好脑袋登天。
刘瑾也怕他惹怒了陛下，让自己受牵连。
刚准备开口提点几句，就见老太监神色突变，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布满泥脚印的青石板上。
周围人还在一脸懵时，刘公公已经反应过来了。顶着凝固的表情迅速转身，果然看见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
“陛下万岁！”他双膝跪地，丝毫不见刚才的傲气。
“起吧。”皇帝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很好，迈着轻松的步伐就朝田里走去。
“陛下恕罪，您的靴子...”老太监伸长了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感觉小腿处一痛。
捂住即将发出的惊呼，转头就是刘掌印凶狠的眼神：闭嘴！
看着迈着小碎步离开的下属，刘掌印忍不住摇了摇头，脑海中又浮现了昨日的画面。
昨日陛下说完那等石破天惊的话，短暂的寂静之后，是一群想跪下却被皇帝挥手拦住的大臣。
按理说推辞皇位这件事只是走个过场，但陛下就像铁了心一样不肯接受。哪怕是最德高望重的太傅出马，他也只是表情淡淡，不置可否。
自己刚开始也以为陛下只是一时的任性，直到偶尔瞟了几眼，看见某些人额头上的冷汗和微微动摇的眼神。
才明白皇帝此举的深意，果然，只有局外人看得最清楚。抱着精心养护的拂尘，他躬身跟上皇帝的步伐。
为了避免增加浣衣宫女的工作量，王立言双手随意垂下。实际是提着过长的下摆，脚步轻轻地来到种田老伯的背后，观察他在做什么。
先是用刀劈开两株植物粗细相近的枝干，然后将切口对齐，用布条捆绑起来。
这不是传说中的嫁接吗？看来自己没找错人。
为了体现自己礼贤下士，尊重人才的品质，王立言耐心地等了很久。
眼看他已经搞定两株，手里又拿起另外两株开始打量，她有点忍不住了。
那么大动静我就不相信你没听见，轻咳一声。就听见老伯疑惑地“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转过身。
像是刚看见身后的皇帝一样，双目圆睁，表情惶恐就要跪下行礼。
对于这位老人辣眼睛的演技，刘瑾都不想正眼看。但接收到了皇帝的眼色，还是双手一撑将他扶起：“林大人不必多礼，陛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和您商量。还请移步会同库。”
堂堂一代农技大师，被打发来培育五颜六色的黑牡丹。林大人虽然心里不满，但也无意和新帝过不去。
只是会同库那种存放贡品的地方，自己一个种地的去干什么？
不会又是要搞出色彩斑斓的白茉莉吧？
皇帝凝视着脚下嫁接在一起的枝丫，像是在思考什么，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
*
摸着轻易到手的五钱银子，小太监笑得眼睛都不见了。顾忌着自己高大的形象，板起脸指着角落处的一个木屋，对身后的人说道：“就是这里了，记得行礼，别丢了杂家的人。”
狭窄的屋子里，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奇怪的腐烂味不停发酵。角落处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描绘出屋内陈设的大概轮廓。
“小子，你可考虑好了。这一刀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对面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大人，小的想好了，绝对不会后悔的！”犹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干瘦的双颊，坚定的眼神，正是破庙中的小孩。
净身师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的家人呢？做这种事是需要父母摁手印的。”
小孩鼻子一抽，压制住疯狂上涌的泪意。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发闷：“爹娘都去世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看着这脏兮兮的衣服和蜡黄的脸色，估计又是从北边逃荒来的，也是个可怜孩子。
净身师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月来找自己的孩子已经有上十个了。
也不知道北边的饥荒有多严重，才能一次饿死这么多人。
只是先帝刚刚驾崩，京城里一团糟。那些大人们争先恐后想要在新帝面前露脸，只要这事不捅到皇帝面前，谁会去管他们的死活呢？
对于京城里的大官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没有父母同意，是不能擅自净身的。这样吧，你带的银子也不够。先回去继续攒钱，三个月之后再来找我。”犹豫了一会之后，净身师口气郑重地说道。
男孩虽然年龄不大，但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故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大人已经做了决定，不是自己哀求几句就能改变的。
眼睛里的光怏怏地熄灭，行礼道谢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哟，师父，又心软了。要知道最近宫里又病死几十个老太监，可是缺人得很呐。”小太监捧着手里的银子，贱嗖嗖地问道。
“滚你小子的。宫里太监密密麻麻们，多得连睡觉的地方都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带一群孩子过来干嘛？给自己积点德吧！”净身师眉头紧皱，显然是动气了。
小太监捂着被磕疼的脑袋求饶：“师父，徒弟知道错了。但那些人不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我的吗？您天天把他们往外赶也不是个办法。”
“臭小子，你不懂。”净身师拿起手边的刀开始打磨。“世道不好，虽然宫外的日子很难过，但宫里更是吃人的地方。”
利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都掩盖不住老人话中的冷意。
“他们要是在宫外连三个月都熬不过去，又何必进来送死呢？”
*
昨天听完皇帝惊世骇俗的请求，失态的官员大有人在。只是其中的李大人最为优秀。下跪的速度过于迅速了，导致惯性太大，直接给大家表演了一段滑跪。
被宫里的人急匆匆抬回府后，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膝盖喊疼。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公子虽然看着智商不高，但眉眼之间总透着一股狡诈之意。
刚送走了某位脑子不太好使的王爷，李大人感觉身心俱疲。
和蠢货虚与委蛇真不是长久之计，他揉了揉太阳穴，指着离开时的背影都透露着一股子自信的人。
“你和鲁王去城外的庄子里走一趟吧，为父心中自有打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知道你知道我来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