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常不幸》剑锋金

7、故人，往事：简

　　我一口气带着他参观了大中小型包间，小嘴叭叭说个不停，从包间消费，到小吃酒水，不带磕巴的。
　　他在我的侧后方跟着我，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介绍完了，我转头眼神飘忽的问他要那个包间？
　　他指了一下大包间的方向说：“大的，你给我先拿五件酒，小吃果盘来几个。”
　　“五件酒的话我们有送的小吃的。”我伸出一个手掌，往前伸，搞不清自己急什么，送小吃很重要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转身往大包间走去，背影潇洒的像似一团火焰，那火焰一下子穿透了我的身体，似是在燃烧，席卷了我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烧红了面颊。
　　不知哪来的力量，哼哧哼哧地把五件酒利索的搬进房间，小吃果盘安排上，这来来回回的期间，我一直不敢抬眼看他，而他一直在打电话，似乎也没有太注意到我。
　　怀揣着小心思，“咚咚咚”的心跳声让我恨不得把心割了，太过于慌乱了，真害怕这该死的声音过于吵闹，出卖了我。
　　站在走廊和大厅的连接处，靠在柱子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偏移，时不时回头望一下包间的方向，莫名生出情愫围绕着我，像偷喝了蜜一样的老鼠，傻不拉几抱着柱子。
　　这是有几个男男女女进来，询问我他们朋友在哪个包间。
　　片刻的死机，瞬间回神，在他们“这姑娘怕是个傻子”的眼神下，缩着脖子走在前面带路。
　　推开包间门的霎那间我们四目相对，他微笑着从沙发站起来，走过来，越过我，拥抱了我身后的一个男生，寒暄着。
　　几人落座后，我给他们拿了酒杯，这期间我知道了他姓简，是个退伍军人，离开昌都好久了，回来了和老友聚聚。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午后，瞬间冷清的KTV变的热闹非凡。
　　一个场所，一墙之隔，热闹是他们的，我是孤独且无聊的。
　　伴随着包间里飘出的音乐和各种调子的合唱，我在吧台随手乱画一通，像是在宣泄某种说不清的动荡不安。
　　“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当刀郎的《西海情歌》传入到我耳中时，我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男人拿着麦克风认真吟唱的模样，不需要过多的去思考，我就能笃定是他在唱歌，低沉平缓，又不失感觉，平复了我所有的动荡不安，瞬间我就爱上了这首歌。
　　手下的笔似乎有了灵性，渐渐的一个男生轮廓出现在纸上。
　　像是发现了秘密花园一样的小孩子，全身心投入到了乐趣当中，一副又一副的开始画，他的眼睛是我唯一画不好，也画不出那种深邃锐利的感觉。
　　直到太阳下山，老板和员工陆陆续续上岗，我还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
　　“买单！”两个略带酒意的字传人到耳中，我才抬眼看到一个笑眯眯的笑脸，露着一排大白牙，慌乱的把所有纸张揽到怀中，做了一个后悔不已的动作，蹲下来，连人带纸缩在吧台里。
　　老板娘从旁边走过来，进到吧台里，“不好意思，小孩儿不懂规矩，我看看单子。”说着开始翻看吧台的订单。
　　“没事。”简短的两个字，让我恨不得刨个地缝钻进去。
　　买完单，在老板娘的迎来送往词汇中他回包间去了，而我被老板娘揪着耳朵提起来，教训了几句，被安排到门口站着，开拉门去了。
　　快速的把纸收成一团，塞到包里，乖乖在门口站好。
　　没过多久，简他们一行人便出来了，拉开门，低头弯腰说着“请慢走”。
　　简在经过我身边时，摸了摸我微微低垂的脑袋，说了句：“再见，小丫头。”
　　抬头之际一秒对视，便就堪堪错开了，他走了，带走了天边的亮光，我立在原地，迎来了黑夜。
　　摸摸脑袋，无声的回复他“我才不是小丫头。”
　　摸脑袋的手还没放下来，萍姐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拍了一下我支着的胳膊，丢给我一个红薯，“你这一脸春相的站在门口，看什么呢？”
　　摸摸鼻子，说谎不急：“没有，老板娘让我站着迎宾呢？”
　　“你又不上晚班，迎什么宾，吃完饭赶紧回去。”说完便踩着她的细高跟一扭一扭的走了。
　　捏了捏手里热哄哄的红薯，今天的我心里暖暖的，像是踩在昌都午后大坨大坨的云彩上一样。
　　从吧台拿了包，笑容灿烂的和老板娘说再见，奔奔跳跳的离开。
　　城市的夜灯闪烁，黑夜的风穿过我的头发，我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快乐且可爱，不禁感慨一下人生，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我十七岁离家，自愿放弃学业，在打工的过程中，我有想过当初好好读书就好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过的这么苦。在这漫漫打工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今天，我觉得哪怕我再怎么自由散漫，再怎么苦，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生命就那么长，我总要去遇见该遇见的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让自己绚丽的活一场。
　　回到我的小屋，把今天画的所有画像一张张摊在床上，吃着红薯，让秘密铺满整个房间。
　　挑来拣去，始终觉得还是第一张最好看，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却是最神似的一张。
　　哼着不成调的《西海情歌》把有些绉了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夹在压箱底的笔记本中，这个笔记本从我离家时就陪着我跋山涉水，我所有的小心思，小秘密都藏在其中。
　　萍姐在半夜两点时喝的醉醺醺的来砸我的门，趴在我的床上，先是狂笑不止，笑到最后，是无声的哭泣。
　　我点了两根烟，给了她一支，她翻了身，和我一起靠在床头，我知道，今晚我要听一个睡前故事了。
　　次日，
　　下午，
　　还是一样的艳阳天，高原的太阳总是明亮，刺眼。
　　搬出我的大沙发，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我在阳光下迷迷糊糊做的一场梦。
　　无关风月，
　　无关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