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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往事:年少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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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七八年没有联系的老友老袁突然发信息给我,问我境况如何,从她的言辞中感觉到她过的并不如意。
她说:“看看别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再看看自己,除了一身疲惫,一无所有。”
我不知现阶段她经历了些什么,也只能草草安慰道:“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自由自在的灵魂呀,你要去任何地方,你想要过怎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去创造呀,去追求呀!孤身一人来着世间走一遭,哪天死都不知道,何必惧怕活着,只要你迈步,世界都会为你让路的。”
劝人都是一套一套的,自己说的话自己却无法做到,谁还不是在这世俗里挣扎,想不开,看不开。
道理我懂,但是我却也没法像自己说的那样洒脱。
七八年前,我刚从学校出来,初生牛犊不畏虎,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大步向前踏入了社会。
认识老袁是在一家酒吧。
上高中时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酒吧,感觉那是个拥有神秘色彩的世界,自卑胆小的我一直很向往,但也只是压在心底的秘密,所以踏入社会,我的第一份工作时酒吧服务员。
刚到酒吧时我甚至不敢去点单,我害怕和衣冠楚楚的人们交流,酒吧有一架钢琴,每晚十点左右一个高个子男人会来弹奏,我就躲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看着他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看着他和吧台里的人推杯换盏,肆意妄为。
我在酒吧刚工作两天,老袁就来了,穿着和我一样的工作服,但她看着比我单薄许多。
她瘦瘦小小,眼睛大大的,眼里带是荆棘,感觉有些愤世嫉俗。
她来的第一天就和钢琴师吵架了,具体原因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老袁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气概和满嘴的脏话,听着很过瘾。
人们总说,“一眼万年”,我对老袁就有这样的感觉,酒吧前台后厨人员加起来有十几个,但我却只对老袁有亲切感。
我喜欢她,是那种在一堆陌生人当中,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注定般的温暖,发自内心的喜欢。
吵完架老袁骂骂咧咧的从我旁边走过,带着风,那种很凌厉的风。
老袁去了杂物间,杂物间的门被她摔的快散架了,大厅里一帮人劝说着钢琴师,说让他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鬼使神差,我拿着还没扫完地的扫把簸箕轻轻踮着脚尖来到杂物间。
故作镇静地从老袁旁边侧身挪步过去把扫把放在它原本的位置,转身离开时,老袁递过来一只烟说:“哎,抽烟呢!”
我接受了她的邀请,和她一起挤坐在杂物间的梯子上,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吞云吐雾。
刚吸一口,一张嘴,瞬间烟雾缭绕,熏得我都睁不眼。
老袁嗤笑道:“你大爷的你不会抽烟呢?空口烟吸什么吸,浪费我的一根好烟,这烟我还是从那个弹钢琴的傻大个那里抢来的。”
“我只是刚开始抽,还不太会。”我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态开始抽烟,也许是想和老袁交上朋友,也许是我骨子里透着的劣根性。
总之,从那以后,烟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调剂品,开心了来一根,难受伤心了来一包。
迅速的和老袁发展为好朋友,好到同穿一条裤子,我不在小声小气的说话。
只要她在,我开始在酒吧里“放肆”了。
刚开始她会和我一起接待顾客点单,后来,我自己也可以应付自如了,因为我知道老袁在。
我的自卑胆小在她胆大包天鲜明对比下,慢慢隐藏起来了,隐藏到我都不难发现的身体某个部位里,我知道它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
穿梭于酒吧内,大声吆喝,说脏话,勾肩搭臂,和年长几岁的男男女女开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玩笑。
午夜时分,清冷的街头,明亮中带着昏暗的天空,我们高歌猛进。
后来,我们离开了酒吧,一起去了大西北的最西边,我们在戈壁沙漠之上的城市中感受过风沙,骑过骆驼,听说着一件又一件关于这座空城的传说,三不管地带,各路妖魔鬼怪在这里生存。
这里,风很大,白杨树左右摇摆不停息,动静闹大了,就会吵醒沉睡的沙砾,
于是,沙尘暴来了……
我们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看见挺拔的白杨树间隙藏着淡漠的霓虹,
那一抹黑灰色席卷而来,
天空黑的像失去了爱人。
我们永远看不完这座城市里掩藏的悲哀和欢乐,
就像黑空下闪烁的灯塔,
从热闹开心到麻木哀怨,永远有人在马不停蹄赶来,
然后落寞的离开,
只剩下那灯塔变换交替。
老袁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男人,可以蹲下来给她系鞋带,愿意带她去吃各种街头美食的男人。
恋爱使人变的柔和,老袁不再爆脏话,抽烟了。
她变成了一个明亮的小姑娘,眼里盛满了光芒。
再后来,我留在了这座城里继续游荡,老袁带着她的男人回家了。
风呼啸而过,吞没了烟雾,卷走了城市最后的光亮,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中,老袁随风而至。
孤身一人,干净利落。
她怀孕了,已经显怀了。
她告诉我,她(他)去了对方的家中拜访,结婚也提上日程了,可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分道扬镳。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第一次对爱情产生了怀疑。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因在工作时和人打架,被老板骂了。
老袁豪气冲天让我不要干了,于是,我从宿舍拿了自己的东西,把工作服甩给老板,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
爽,真的爽,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任性妄为的后果就是,我们没有住的地方,老袁又怀孕了,身无分文,拖着行李像两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街头游荡。
那一晚,我们相拥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迷茫的等待着天亮。
天亮,又该何去何从呢?
老袁找亲戚借了一千块钱,本来是想去医院把孩子做掉的。
但我们选择了租房,一间平房,一张床,交了房租,杂七杂八花费,我们根本没钱去医院就诊。
青春是荒唐的,我们荒唐的在出租屋里荒废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