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时光》凌涟

2、云的联想

　　从重庆到百色坐飞机需要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用来赏天上变化多端重重叠叠的云刚刚好。一种景物，即使有着无穷的变化，看多了还是会腻，看少了亦觉得不够。
　　在飞机上时通常是下午。坐在高空感受阳光的洒入，像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落在手臂上、发丝上，带着金色的光辉，感受着静谧的温暖味道。而触感与视觉结合在一起便是一场饕餮盛宴，空中的层云便是最美的视觉享受。
　　像一场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圣洁而无暇，仿佛《冰雪奇缘》中的冰雪世界，纯净得让人悸动。中国人一向爱雪，即使冒着严寒也要义无反顾地扑向那清冷。那么国人自然也爱云，那与雪相似的云。可比起雪，云是飘渺的、不可触碰的，所以它更多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突然想到徐志摩，那位伟大而感性的诗人，之所以拥有一个飞向蓝天的梦想，是否是想触碰这片雪白的宁静以为求心安？
　　是的，看到那一望无际的云时是心安的。虽然高悬于蓝天之上会有种脚踏不到实地的紧张，却依然无法阻止这种心安，这是矛盾的，但因为这种矛盾所以显得更美。而这心安亦来自于它的雪白。忽地又想起那西方的教堂，那让人祷告和寄托希望让人心安的地方，不也是一片通透的白么？
　　我相信其实每个人都曾做过高飞碧海蓝天去触碰白云的梦想。在幼年看完《西游记》后做梦的时候，在幻想着南天门里金碧辉煌的殿堂的时候。白云之巅是否会有嫦娥起舞，苍穹之下是否会有悟空翻个跟斗？有时候也会希望云里能爬出一个扑扇着翅膀胖乎乎的金发裸体小天使，或许他会给你射一支丘比特之箭让你体验真爱，感受那《希腊神话》中人性的至善至美。
　　说回云的本身，那头顶白云、脚下是云、身旁漂浮着云朵的梦幻。很少有人把云比作山，可是我觉得它像山。像重峦叠嶂，像奇峰罗列，像千山万仞。从飞机的窗口望出去，会看到一片片鼓起的云，远看像一只只小蘑菇，近看放大了又像一个个小山包，淘气地阻挡着你的视线，让你看不到远方云的形状。偶尔会有高山一般的云重起，让你惊讶于天上也有高昂的气势。但是大地上拔起的山被形容为高耸入云，天上拔起的云又应该叫做什么呢？
　　飞到傍晚的时候，云不再全是纯净的白，而是会加上种种不同的色彩，仿佛大画家梵·高的油画，颜色丰富，意境深远，用笔奔放。我第一次知道，书里的文章没有骗人，云真的有紫色的。从远方赶来，愈来愈近，紫色的高贵堆积在一起，像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又像戴望舒笔下那位带着忧愁的姑娘将要缓步走来的前兆。更近的时候，会是橘色，与那片淡紫完美地融合，诠释大自然的艺术神笔。那片橘色的热烈，像美人两颊的腮红，更像橘红的海洋带着深深浅浅的秋天光影奔腾而来，生生不息。而落到你身边淡化成的鹅黄嫩绿，会是上帝之手洒下的慈悲，给世界亲手着的墨。
　　当双脚踏到地上的时候，仰头，那云仍像棉花一样在遥不可及的高空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