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姹紫嫣红的殇》繁华稍逝

14、蓝色多瑙河

　　坐在的士车里，雨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玻璃上，望着玻璃外的世界，因为雨的洗礼，而显得模糊。
　　夏陌缓缓地拨通了天涯的电话。
　　“喂……”
　　“……”听着熟悉的声音自那响起，夏陌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陌陌吗？”电话那头没有应答，显示的是夏陌的号码，天涯又开口询问着已知的答案。
　　“恩……是我……我现在在打车去她那的路上。”
　　“她”，天涯当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可他没想到，夏陌会这么急着搬走，昨天才说的提议，今天她便……而且，今天还是个下雨天。
　　良久，天涯有些淡然地问道：“陌陌，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夏陌看看了身旁的一个简易行李包，淡淡地回答道：“恩……都收拾好了。”其实有什么可收拾的呢，那个家里的东西，她什么都带不走。
　　“认识去那的路吗？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了，那的路我认识！”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恩，那陌陌，现在天气凉了，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或者觉得住得不习惯，可以随时搬回来。”关心的声音溢于言表。
　　“恩……”
　　“那我现在叫研雅在门口等你，我晚上过去看你。”
　　“恩……快到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夏陌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飞快流逝的一切，轻轻摇下了车窗，雨在风的指引下，飘向了车内，雨点打在夏陌的脸上，凉凉的，冷冷的，风吹了进来，又带来了更多的雨点。
　　“我晓得电话少了问候少了关心少了见面少了言语少了不得不介意过度的掩饰局面会更怀疑……”的士车收音机里某歌手正用有些惆怅的语气唱出这些歌词。
　　夏陌听着，不由地感叹，是啊，什么都少了。
　　一手提着行李，另一手撑着一把雨伞站在雨中，看着前面一块巨大的蓝色石头呈现长椭圆立在那里，石头上，五个楷书黑色大字刻在石头上——蓝色多瑙河。
　　默默地向研雅的那一栋别墅走去，风灌了进来，夏陌不禁缩了缩脖子，远远地看见研雅站在门口等待着。
　　“陌陌，欢迎光临！”笑着一手拿过夏陌撑着的雨伞，另一手去拿夏陌的行李。
　　夏陌轻轻一甩，拒绝了研雅的帮忙，并说道：“请叫我夏陌！”
　　对于夏陌语气中的敌意，研雅丝毫不见尴尬，依旧笑着，“好，夏陌，欢迎光临！”
　　研雅的家，素雅到极点，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米色的长沙发，棕色的大地毯，复古的铜色大灯……但最引人瞩目的，是大厅里，放着两面透明的超大落地玻璃，很干净，给人一种亮堂和宽敞的感觉。
　　“我的房间在哪？”夏陌不客气地问道。
　　“在上楼左手第二间。”
　　听完后，自顾自地想楼上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型的书架镶嵌在墙上，书架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夏陌走近粗粗一看，名著、传记、小说、画册……种类繁多，紧挨着书柜的，是一张写字台，台上放着白色的苹果笔记本，写字台的不远处，便是一张超大的床，蓝色的被子，被子上绣着几朵雅致的花。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阳台上的一张红色的欧式懒人沙发，在这片素净的颜色中，显得特别醒目。夏陌有些疲惫地躺在懒人沙发上，便看见阳台上面架着玻璃，雨点打在玻璃上，溅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小花，一朵接着一朵地散开，又一朵接着一朵的开，特别好看！
　　不知看了多久，夏陌缓缓闭上了眼睛，倾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所奏出的旋律，特别清澈，伴随着这旋律，夏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睡觉了？
　　很久了！

　　“啪啪啪……啪啪啪……”楼下的敲门声粗鲁地响起，且没有作罢的势头，雨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已经从先前的“哒哒哒”改成“噼里啪啦”了。
　　夏陌被这声响惊扰醒时，天早已黑透，无奈地起身下楼开门。
　　许鹏的出现让夏陌有些吃惊，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已经被雨淋得半湿，头发也没往日的潇洒，而是耷拉在头上，脸上表情僵硬愤怒到极点，在见到夏陌的一瞬间，二话没说，拉起夏陌，就像外走，也不管外面正下着大雨。
　　夏陌挣脱了许鹏，自顾自地往屋内走去。
　　“跟我回家！”许鹏跟了进来，鲜少用那种严厉的口气。
　　“不。”
　　“为什么？宁愿住在我爸情妇家也不愿跟我回家？”大声地质问夏陌。
　　“是的！”面对许鹏的怒火，夏陌始终淡淡地回答。
　　当天涯告诉许鹏夏陌搬到研雅那住了的时候，许鹏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傻傻地过来，他没有想过，有一天夏陌竟会搬出去，事先却未曾告诉自己，而夏陌的冷漠，更激怒了许鹏，他觉得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
　　双方都对峙着，大厅里，没有任何声音，外面的雨像战鼓般，敲击着地面，也敲击在了彼此的心上。
　　突然，许鹏大声地吼道：“陌陌，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夏陌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怔在那里，半响，望着许鹏，呐呐地喊道：“鹏……”
　　夏陌的不信任感，被许鹏尽收眼底，双手紧紧拽着夏陌的双臂，让她面对自己，眼中流露出一种抹不掉的疼痛，“全世界都知道我许鹏爱你夏陌，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夏陌不知道许鹏的表白是真是假，她甚至不清楚这是不是在做梦，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是做梦的话，许鹏的爱，是真的还是玩笑？实在是……从前被他耍过太多次了。
　　“鹏，你说你爱我，我是在梦中吗？”夏陌不由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许鹏的真心表白，却换来夏陌这一句不知是否真实的怀疑，这完全冲跨了他的理智。一手拽起夏陌的手臂，紧紧捏在手里，向着门外的雨夜走去。
　　雨中，凉意从头到脚彻底地侵入了进来，雨点打在脸上，不再是那种带点温存的凉意了，而更像是癫狂地冲击，砸在脸上生疼，脑中也渐渐晴明起来。
　　“你听清楚了，”许鹏在雨中大喊着，“夏陌，我爱你！许鹏爱夏陌！”说完后紧紧拉着夏陌的双手，满怀期待地问道：“现在呢，感觉到是真的了吗？”
　　感觉到了，真实地让夏陌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站在雨中。
　　一丝充满凉意的吻在夏陌唇上幻化开来，许鹏的吻，就似一道绚丽的彩霞般，只轻轻触碰，就清凉无比，夏陌不由地舌头轻触，想抓住是什么感觉，似薄荷般清凉，又似红酒般魅惑。
　　错了，错了！
　　夏陌突然意识到什么地方错了，猛然推开了许鹏，拒绝了这一切，却没料到是自己用力过大，还是许鹏沉迷在这吻中，被夏陌一推，竟踉跄地坐倒在地上。
　　看着许鹏受伤的眼神，夏陌不知如何开口，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什么准备都没有，脑中似无数个异物在飞行，乱透了。
　　最终，夏陌选择了逃避，转身向更深的黑暗里逃去。
　　许鹏望着夏陌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抬头久久地望着雨似银针般刺向自己，嘴角一勾，一抹无力的笑容让人心碎。

　　雨夜那晚后，夏陌便生病了，一直高烧不退。
　　看着夏陌，天涯想起那夜，当自己驱车前往研雅的住所时，却看见在大雨磅礴中，夏陌不停地奔跑着，脸上的表情显得飘渺，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而夏陌却在看见天涯的瞬间，展现出一个虚无的微笑后，便倒在了天涯的怀中。
　　那时的夏陌，全身滚烫，天涯慌了，连夜找来医生，看护，换下湿透的衣服，量体温，打点滴……一切的一切，天涯都未曾离开，看着被病痛折磨着的夏陌，也是如此地不安分和焦躁，梦中，似乎也有可怕的东西纠缠着她，时而喃喃轻语，时而燥热的踢腾，一刻也不得安宁。
　　一直到夏陌退烧了，天涯才匆匆离开。
　　此刻，夏陌悠悠转醒，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住在研雅家，有些无力地从床上醒来，缓步出了房门，却见研雅的房间房门大开，她正在换床单。
　　倚靠在门口，夏陌望着研雅熟练地把一床水蓝色的被单铺在床上，瞬间，夏陌觉得嫉妒，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她连做他的情妇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爱到如此地卑微，却换来这样的结局，突然，悠悠地问道：“你就是在这张床上和他□□的？”
　　研雅抖床单的手突然一个停顿，抬头看了看在门口的夏陌，有些单薄的身子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但说出的话语，却尤其的刺耳，她选择了沉默，继续着手中的活。
　　夏陌却不打算因为研雅的沉默就此放过，依然灼灼地问道：“还是……只要他要，任何地方，对你来说，都可以，比如……”顿了顿，又继续调侃地说道“车上？大厅的沙发上？甚至阳台上……”
　　研雅没有说话，只是抓着被单的手紧紧拽在了一起，似乎在忍受着这羞辱。
　　“够了！”一个中气十足并且带着愤怒的怒吼自夏陌身后想起。
　　回过头开，却看见天涯愤怒的表情，调侃的声音就此打住，夏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嫉妒，真是会让人冲昏头。
　　“道歉！”天涯的声音中，不含丝毫的情感，他有些无法置信，刚才那些龌龊的字眼，竟然会出自夏陌的口中，他更心痛，夏陌何时，会变得这么恶毒，这不该的！
　　夏陌受伤地看着天涯，又转头看了看研雅，他帮她，他竟然帮她！她竟然帮助一个只是满足他身体欲望的女人，这让夏陌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微不足道，默默地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却听到研雅有些颓废的声音响起，“没有，我和天涯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像解释，更像掩饰。
　　“呵……”夏陌只是有些嘲讽地闭上了眼，再不管二人，快速向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