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ＶＯＬ．２３ 散落于世的梦之碎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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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下达了个命令让那人跟了后勤部队一起走，祈月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自己的面颊，略略斜了视线看向旁边的伊藤司。
由缺陷者恢复过来的附虫者，这她并不是不知道。在很久以前，她就曾从诗歌和大锹那里听到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她所听到的，应该还只是才达到“恢复些许意识”的程度才对啊？怎么这么快就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无意识地咬了咬手指，祈月转身就走。这些问题太复杂，她一个人考虑不过来，怎么着也是要告诉樱狩一声的。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她就被伊藤司给拦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皱了眉头又看了眼走远的缺陷者，伊藤司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丝毫的轻松了，“为什么缺陷者能够恢复过来？为什么他们的虫也会恢复？”
除了“冬萤”以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的特例，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伊藤司已经不同于从前了。他可以看的出，虽然反应没有那么灵活，但那人却的确是做出了一些必要地提示语处置的；也就是说，多少恢复了一些自主思考的能力。
如果是在除了战场上的任何时候，让伊藤司知道这个消息，他都一定会感觉到欣慰与兴奋。只是换了这么个时间与地点，他实在是无法不感觉到忧心。
也因为如此，他才执意要从祈月那里得到一个回答。
淡淡看了他一眼，祈月眨了下眼，随意地甩了下手。
“跟我来。”
简简单单三个字之后，祈月稍稍侧身、脚下步子一踩就从伊藤司身边走过。只不过，既然要对方跟上，她也就没有用上自己风行的能力，而是在把防风镜放好后加快脚步走回了南中央的大楼。
因为现在也算是南中央的助力，祈月已经可以直接进入南中央的本部；但是身后跟着的陌生少年却让她的形成不得不暂缓一下。在短暂的思索过后，祈月拜托南中央的人员接通了节绪的电话，简单地把事情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一变，干脆利落地下达了放行的指示。祈月点头示意少年跟上自己，随后就熟门熟路地领了他进了电梯，直接往樱狩的办公室去了。
“有宫川吗？进来。”
在轻敲几记房门后，从门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而既然主人许可了，祈月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拉了门就进去，顺带把犹疑着的伊藤少年拉了进去。
“欢迎。”对着伊藤司点了点头，樱狩把注意力转回了祈月身上，“你刚才说的事情，确认了吗？”
少女拨了拨头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知道。这家伙似乎是直接当事人，问他如何？”
一句话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祈月满意地看到南中央的支部长与秘书的视线全部转到了少年身上。
看到对方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的样子，少女呼啊打了个哈欠，耸耸肩走出了支部长办公室。
询问思考什么的，就交给樱狩他们去吧！她还是只要听结论就好……
唔，好像有点累，她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去吧……
眼角余光看到少女走出办公室的身影，樱狩的动作顿了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他还是放弃般地敲了敲桌面，转过了头来。
“那么，就拜托你仔细说说那时的事吧。”
熟门熟路地推开屋顶花园的门，祈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在后，随意地挑了个树荫，躺了下去。
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最热的日子早已经过去。躺在柔软的草皮上，祈月慢慢合上了眼睛，一种疲累感油然而生。
好累、好累、好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需要休息，一颗心更是疲累到了麻木的地步。
自从会议结束之后，她就不断地重复着“出动－战斗－短暂休息－再次出动”的无限循环。身体因为高密集的战斗而产生的疲劳暂且不说，频繁见到缺陷者、甚至自己制造出缺陷者的事实，让祈月的心感到了奇异的空洞。
脑海中混乱一片，缺陷者特有的空洞眼神不间断地在眼前闪现。祈月不耐烦一样地挥了挥手，又转了个身，把眼合的更拢了些。
疲劳感慢慢侵蚀了她。就算脑海中依然是纷乱一片，祈月还是逐渐睡着了。
带着夏季余温的风吹了过来，却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热的难以忍受。只不过，这种偏高的温度还是很难让人睡舒服，因此祈月一直就没有真正陷入深层睡眠。
但对她来说，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却是最好的。一半的清醒加上一半的虚幻，能够让她那颗煎熬的心安定下来。
在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了这一点，祈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同时习惯性地蜷起了身子——那是代表欠缺安全感的姿态。
耳旁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电脑键盘的声音、衣服的窸窣声、刻意压低了的谈话声……是从前在大学生活中，经常听到的声音。
而在现在，则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
不断地重复着清醒到半睡着的过程，祈月在感觉身边光线产生变化的瞬间睁开了眼。映入她眼帘的，是樱狩薄羽在阳光下璨璨闪光的银灰色头发。
动作利落地坐了起来，祈月一手撑在地上，身子往对方那边探了一点。她半歪了头去看青年的神色，语气里不知是迟疑还是兴奋。
“……樱狩？是又有新的任务了吗？”
青年半扭了头过来看着她，原本还只是一般逆光的脸现在完全埋没在了阴影之中，只有那对沉紫色的眼睛反射出淡淡的光来。他似乎是看了眼前的少女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
丧气地哦了一声，祈月往后坐了些，两手垫了头靠在树干上，只斜了眼看着樱狩。
“那么，你的会开完了？那小子和节绪呢？”
沉紫色的光芒快速闪烁了两下——那是樱狩眨了下眼。青年银灰色的发顶端跳跃着银白色的光环，绚丽的效果让祈月有种想笑的感觉，只因为她居然在瞬间向导了天使的光圈。
噗……那还真是好笑的情景……
在脑海里暗暗想象了一下头顶光圈、身背翅膀的天使版樱狩形象，祈月不禁被自己的想象给寒到了。
这个不逊色于土师的家伙会是天使？我还是相信恶魔也会祈祷上帝比较好！
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浑身发冷，祈月玩笑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一扭头，发现青年的视线依然没有移开；这一次，她略有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樱狩，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青年的身子动了动，这个动作告诉祈月，他是认真地准备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只不过，对方究竟要说些什么，却是祈月无法想见的。
大概，是关于刚才那个缺陷者的事情？
眨了眨眼，祈月一手撑地，稍稍往上坐了些，等着对方开口。
只是，对方所说出的话，实在是有些出乎祈月的预料。
“有宫川，你是在寻求死亡吗？”
这句话进入耳内不过瞬间，但祈月却用了数倍于平日的时间来理解它的意思。
“……樱狩，你说的那句话，是指‘我在找死’的意思吗？”
似乎是因为少女说的过于直白，银灰发色的青年掩饰般地干咳了一声，可疑地转开了视线。
……看来的确是这个意思啊。
不知自己是该先生气还是该苦笑，祈月一时竟没有任何表情。而她的这个反应似乎被对方认定为“生气”，就连之后的话语也带上了几分小心与谨慎，却又夹杂着些微妙的安心感。
“有宫川，其实你不用那么…努力。”又咳嗽了一声，樱狩抿了抿嘴，“事态现在多少得到了点控制，接下来只要等片桐她们回来就好。所以……”你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打断了。
“我需要战斗，樱狩。”
原本以为劝说成功而放松下来的青年此时挑了眉，满脸不赞成地盯了眼前的少女。
“再这样下去，你的梦想会很快就用光的。”
“只要记得自己的梦想，不断地坚定它的话，就不会。”
用斩钉截铁的坚定声音如此断言，祈月微微扭开了头，看向了旁边。对她的这个动作与回答极其不满的青年咬了牙，猛地站了起来。
“你是在寻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从这里跳下去会更快！”
“那样根本死不了。”
冷静到冷漠的声音犹如一桶冰水，把青年的愤怒忽的浇灭了。因为祈月的一句话而想到的某个可能性让他更加仔细而警惕地打量起仍旧坐在地上、连脸色都没变化的少女来。
“……有什么好看的？测试能力的时候，从高处跳下来不是理所当然的？”
大概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祈月因为不悦而皱了眉，然后看到了对方多少放松了些的神情。
揉乱了一头银灰长发，樱狩再次坐了下来。他将揉着头发的手重重地按在了地上，严肃了脸容看向祈月，再次向她发问：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有宫川？你最近的行动未免太过于反常了。战斗何时开始还不清楚，如此急躁不像你的作风。”
抬手用指节揉了下鼻子，祈月转回了视线，眼神不知是严肃还是迷惘。
“……我有分寸，放心吧。”
看出樱狩还想说些什么，祈月先抬起了手。
“就像我说的，我只是需要战斗而已…暂时，是这样。”
只有战斗的时候，她可以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以不用去考虑自己那复杂的能力，也不用再为自己所造成的苦难而痛苦。
至少，在理清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平复下来之前，她需要战斗来麻痹自己。
“……只是暂时吗？”
“只是暂时。”
“很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青年利落地站起了身。他背对着祈月走了几步，然后再次停住了脚步：“有宫川，性命是很宝贵的。”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啊，我当然知道。而且，我……”
接下来的半句话，含混在了微微的叹息声中而听不真切。樱狩觉得有些在意而半扭回了头来，但想到少女方才的态度，显然是不会再告诉他了。
曲起右腿靠近胸口，用两手环住，祈月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轻轻笑了起来。
生命很宝贵，这她当然知道；并且，若非无法可想，她也绝对不想被任何人夺去这条生命。
她没有死亡的资格。
至少，在没有让系和溟梓二人回去前，她还没有。
默默地垂下了眼帘，祈月的眼前浮现出了熟悉的风景。
真想，再看一次故乡的风景啊……
推门而出的青年，此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从未关的门的那边，依稀传来了少女的歌声。
【啊 故乡啊（阿卡迪亚、Arcadia）
那再也无法归去的梦曾经度过的幸福时光
少年时代的残阳依然炫目刺痛心房
两座并排被风雨冲刷的墓碑
干枯的花放在一旁墓中埋葬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ＶＯＬ．２３ 散落于世的梦之碎片(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