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ＶＯＬ．２３ 散落于世的梦之碎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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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桐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樱狩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祈月与片桐则各自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三人恰似三足鼎立般的架势，一时没有人说话。
祈月垂着头，光亮的玻璃茶几映出了她的脸，让她想起了方才系一巴掌拍在这上面的景象。
[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此询问着的少女，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她一掌击向身旁的玻璃茶几，未与虫同化的手因为如此大力的动作而泛出充血般艳丽的红色。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充分锻炼的关系，系的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可尽管如此，祈月还是皱起了眉，用稍显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的手。
过了几秒，她收回了视线，却依然没有放松皱紧的眉头。然而，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系却仿佛逼迫般地俯下了身，微微眯起的双眼透露出了主人的不满与愤怒。
挑起了一边的眉梢，祈月在稍稍挪开了眼睛后，垂下了视线。
[因为这是事实……所以你有知道的权力。]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沉稳平静到让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但是，无论祈月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惊讶，她说出口的话语却镇定依旧。
[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所以我才告诉你……]
不是“想要”而是“应该”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祈月的做法相当无视系自身的意愿。
虽然说这其中固然也有关于对方知情权的考虑，但还是应该说，关于自己心情的考量也搀杂其中了吧？
如果不把自己所知道的真相全部说出来的话，感觉就好象受到了苛责。负罪感就好象蚂蚁一样，不断啃噬着祈月的心，在感到痛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更多的辛酸与愧疚。
那是非常难受的感情。
就像是察觉到了这种感情一样，系冷哼了一声。她抬起头来，散在肩头的卷发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动了起来。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那样毫不掩饰的特别对待，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心里早就怀疑了几千遍几万遍，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埋没了下去。
只因为她相信对方。
相互依靠的同伴，一起生活的朋友。共度的时光非常漫长，其中的感情也绝不是虚假的。
只不过，或许正是因为，才宁愿自欺欺人地不要知道真相。
[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憎恨你……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可以永远装做不知道……]
按在茶几边缘的手掌，又默默地施加了更大的力道。但是因为仍旧垂着头的关系，祈月并不知道，现在的系会是怎样的神情。
[你…到底为什么……？！]
最后的话并没有清楚地说出口，但祈月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而另一方面，不知是不是被祈月一直没有抬头也不回答的态度给再次点燃了怒火，系在重又按了下茶几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垂着头默默注视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祈月一直到樱狩连咳几声，才慢慢抬起头来。黑色的瞳仁不知是因为思考还是发呆，显出层层叠叠的迷惑与茫然来。
只不过，这种神情在她脸上只是转瞬即逝。不过两秒左右的时间，她就恢复到了平常冷静的样子——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伪装的成分，这先姑且不计——总之，将头发拨到肩后并环视众人的视线，的确是相当平静并没有波澜的。
食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敲击着，祈月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片桐和樱狩也都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
毕竟，每一次从α那里回来，她都能够带回一些重要的信息。
更何况，是关于“浸父”在寻找的“附虫者之王”。
“关于这一点，α告诉了我别的事情。”转而用食指点着脸颊，祈月侧了下头，脖子后束起的头发沙啦啦地滑落了下来。
“似乎，是和‘力量源泉’有关的样子。”
在听到“力量源泉”四个字的同时，曾经听说过的樱狩与片桐都变了脸色。看他们的样子，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很好地忍耐了下来。
而祈月对他们这样的反应略一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根据α之前的说法，“原始三只”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将力量供给这个世界附虫者的中转站。而他们之所以需要吞食少年少女的梦想，完全是因为原本的力量源泉已经不足以提供能量的缘故。
而现在的问题是，这条源泉，快要枯竭了。
“等一下！”听到这里，樱狩忍不住插了嘴，“先前说过的，‘原始三只’大部分的能量是依靠那条源泉来供给，附虫者的梦想只是一小部分；那么，如果那条源泉枯竭的话……”
“‘原始三只’……会死……？”
片桐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不过祈月觉得那并不奇怪。身为附虫者，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地怨恨着将自己变成“异类”的“原始三只”，片桐的反应其实相当正常。
因此，在自己稍稍点头之后，看到片桐与樱狩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兴奋的神情，其实并不怎么令人奇怪。
“但是，‘原始三只’……或者说‘浸父’，并不想那么轻易消失……”
用指节按着太阳穴，祈月叹了口气。
毕竟，力量源泉这种东西，只要找到可以替代的东西就行了。
“可以替代的东西，难道是说‘附虫者之王’吗？”抬起一只手，樱狩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而旁白内的片桐也皱紧了眉头，看来颇为想不通的样子。
而面对二人如此的反应，祈月只是耸了耸肩。
“毕竟，虽然有些人很软弱又容易被打败，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记自己梦想的人，也是存在的啊！”
那样的人，就是“附虫者之王”…… 坚强而强大的附虫者，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梦想。
那样不断产生的梦想，就会成为“原始三只”新的力量源泉。
说到这里，祈月听到了啪的一声。她侧过脸去，正看到片桐咬牙切齿地拍桌而起。
“为了自己……他们就只为了自己吗……这三个家伙，到底要把我们折磨到什么地步才肯甘休？”
“冷静点，片桐。”樱狩及时地插话进来，让愤怒的片桐稍微顿了一下，“执着于‘附虫者之王’的是‘浸父’，并不能代表另外两人的立场吧？”
这话像是安抚，又像是询问。明白他想说什么的祈月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是的。至少就现在看来，起码‘第三只’并不想这么做。”
不知是不是因为总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关系，失去人类身体的“第三只”，想法却意外地最接近人类。
而“暴食”，似乎已经失去了紧张感。可以说，在“原始三只”中，她是保持着无所谓态度的一个。
因此，实际上执着于“附虫者之王”的，之有“浸父”一人而已。真正最应该担心的，是想要将“原始三只”全部聚集到手的中央本部。
在听完祈月这番解释之后，片桐露出了不知是憎恨还是释然的神色。但不论如何，她看起来稍微冷静了一些，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那么，现在可以确定‘浸父’在中央本部的手里，可其他两只呢？中央本部又为什么想要他们？”推了推眼镜，樱狩的表情看来已经完全把握了大局。他将两手放到办公桌上，虚虚交握，下巴搁在自己的指尖上。
“如果是‘暴食’的话，应该是很好引诱出来的菜对。可是‘第三只’的行踪就不知道了。”
片桐如此说完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再度站起了身来。
“我去调查。先前不是说有一组人同样在追查‘第三只’吗？我去和她们合作。”
“嗯，中央本部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记得先前有听诗歌提起过，好像她们给她带了一条讯息，似乎是和‘第三只’有关……”皱了眉努力回想当初诗歌的无心之言，祈月不敢肯定她是不是这么说过，“总之，你先去便利服务店KIRARI问一下好了……我估计她们多半是拜托那里传递的信息……”
“便利服务店KIRARI？是那个叫五十里野的孩子开的店吗？”
出乎意料的，樱狩稍微侧了下头，看了过来。而祈月虽然一惊，但联想到土师对小光有恩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樱狩会知道了。
狐狸和狐狸的交情，果然会比较好……
在如此腹诽的同时，祈月再以此感受到了土师的深谋远虑。
无论是无心的言论也好，还是平日的行动也好，他似乎全部都在为之后的战斗铺路。一件件的小事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联系到一起，却能为她们省去不少的时间。
片桐说到做到，立刻就离开房间去准备调查事宜了。办公室内只剩下祈月与樱狩二人。少女朝南中央的支部长看去，发现对方用手撑了下巴，扭头看着窗外已经西斜的太阳。明晃晃的阳光在他银灰色的头发间跳跃着；明明是光明无比的画面，却让人无法忽略他那深沉的紫色眼睛。
食指在面前的茶几上轻点，祈月眨了眨眼睛。
“我和片桐姑且不论……”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考虑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词；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了口，“樱狩，你做好和中央本部开战的准备了吗？”
一时没有回答。祈月因为这份沉默而蹙起了眉头。但是，没过多久，看着窗外的青年就转回了脸，脸上是毫不犹豫的坚决。
“守护南中央，这才是我要做的。”
“我很好奇，中央本部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吧‘暴食’引来？”
长舒口气，祈月抿了下嘴。只不过，她表情虽和缓了几分，语气却没有因此而放松。
一旁的樱狩大致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也只是附和地点头。毕竟，对方所想，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他不认为中央本部拥有能够打倒“暴食”的附虫者。事实上，他觉得除了“郭公”以外的其他人，恐怕都做不到此事。
那么，中央本部要怎么让“暴食”与他们合作呢？纯从战斗力来看的话，对方无疑是“原始三只”中最强大的一位；如果能与他们合作，那中央本部的计划就会顺利很多。
樱狩决定暂时把中央本部的动机放在一边。无论他们是想要聚齐“原始三只”，还是想要帮助“浸父”找出“附虫者之王”，其理由不会随意让他们知道。而魅车八重子此人，樱狩尚且没有自己了解她的自信。
更多的情报。这显然才是他们目前多急需的东西。
在确认了片桐的出动是一定的之后，南中央支部长开始考虑目前让他比较头疼的那三人的问题。
之前的话，他是想让这三人组合留在南中央，也好作为一张强大的王牌来使用。毕竟无论是战力、智力还是团结，她们都达到了水准上。只可惜，一场来源不明的争吵，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哎呀呀……真是麻烦……
揉乱了一头银灰色的发，樱狩颇感头痛地扁了扁嘴。
伊吹的话，大约可以像上次那样，拜托她与片桐一起行动。而剩下的两个里，留一个下来，再派一个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只是，派谁好呢？
就在樱狩犹豫不决的时候，祈月已经为他做出了决定。
“南中央的行动瞒不了中央本部多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只怕是少补了和他们所属附虫者的冲突吧？”站起了身来，祈月把落在胸口的发束拨到了身后；她看向南中央支部长的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与坚决的意味，“我对这些战斗，可是很有兴趣啊……”
因为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青年皱起了眉。他像是想要挥开什么而抬起手挥了挥，神色中满是不赞同。
“有宫川，你这是在乱来！”
面对对方抬高了的音量，少女仅仅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瞥。
“我清楚自己的情况，樱狩。”
被对方那不知是冷然还是暗含颓然的眼神给弄的无话可说，樱狩半恼半烦地抓乱了自己的一头长发。
“啊啊啊！我不管你们了！你爱留就留爱战就战吧！”
看到他这般反应，祈月不知是好笑还是感激地笑了一声。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短短的一瞬，就又回归于沉寂之中。
手掌按上面前的玻璃茶几，祈月站了起来。
“谢了，樱狩。”
颇为无力地挥了挥手，樱狩已经被这几人折腾的无可奈何了。
“……我随便你们了。接下来我要召集所有附虫者进行会议，你要留下来吗？”
摆了摆手，祈月又摇了下头。
“不了。我先出去。你们开会好了。”
话说完，她以一种一贯的利落动作拉开了门，然后几近无声地掩上了门。
如果不算她脸上那种平静道过头的表情的话，这的确是她一贯的作用。
等到樱狩的广播在大楼里响起的时候，片桐已经把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她抬头，想这还缺什么，正看到伊吹系与糸色溟梓慢慢走过来。二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微妙，一个是怒气未消，另一个则是暗淡的隐忍。
看起来，都是心里有事却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叹口气，片桐感慨自己八成又要被逼揽上一个开到的责任，于是自动自发地走上前去讲现在的状况解释了一遍，然后拉了系直接走人。反正樱狩本也就是这样想，差不到哪儿去。
知道了事实真相、正纠结不已的溟梓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跟着去开会，最后还是选择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但却发现祈月根本连人都不在。
“那家伙早就走了。”一名两手支在脑袋后面的少年看了溟梓东张西望的样子，撇撇嘴道了一句。溟梓朝他看过去，虽然模样是陌生的，但声音却是她听到过的。
是“雨师”的声音。
看到溟梓一副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的纠结表情，少年像是明白了什么，暗带嘲讽地笑了一声。而在听到部长叫到自己的名字后，他懒懒地应了一声，转过了视线去。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樱狩的声音非常平静。
“去东中央通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句话令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眼中目光都微微闪动。
这一去，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没有人知道。
虽然交集不多，但他们也的确在为自己的同僚忧心。
被众人看着的主人公自己却不担心。在兴致勃勃地吹了声口哨后，他嘻嘻笑了起来。
“你就放心吧部长，保证带到。”
稍带愧疚的目光看着少年，樱狩却还是点了点头。在看到他这个动作之后，节绪上前半步，将手中的纸张一一分给其他的人。
“这就是之后的人员分配。这次事情非常重要，还请各位小心谨慎。”
没有办分波动的声音与往日一样，女子像是抵抗着无形的风雨般挺直了脊背。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连同溟梓在内的所有人都整了脸色，纷纷点头颔首，表示知道。
溟梓低下头，看这手中写了人员名字的纸。系与片桐先行出发，二人的名字都印在括号之内；相同的还有她自己的名字，被划分到了“留守”一栏内。
视线往上移，她看到了最后一人的名字。
有宫川祈月这个名字，赫然印在“出战”的首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ＶＯＬ．２３ 散落于世的梦之碎片(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