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ＶＯＬ．１０ 迈出追梦的第一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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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祈月与系都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溟梓坐在原地忐忑不安地思量了半晌。觉得后方的车厢比较少，她于是站起身，往后面的方向走去。
车厢里的乘客对溟梓的行为抱以了疑惑和谴责的目光。被这视线看久了，溟梓只觉得脸上发热，但还是小心地往后方的车厢挪动着。她并不清楚“浸父”出现究竟会是什么情景，因而一颗心一直高高悬着，七下八下一点都不得安生。
当她走完整节第十车厢，通过自动门进入十一车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登时瞠目结舌。车顶上破开一个大洞，乘客们则全都失去了意识。溟梓四下打量，马上就在自动门旁的死角处发现了祈月的包。她又穿过车厢，通过自动门的玻璃朝最后一节车厢看去，却见里面也是一样的景象。
估计“浸父”不在里面，溟梓转身又往原来的方向返回。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把祈月的包带上，想了想还是把它留在了原地。想到刚刚那些乘客们的眼神，溟梓有点发冷，于是当她走过第十、九节车厢的时候，脚步匆忙的接近奔跑。一直到第八节车厢的自动门在她身后关上，她这才松了口气。但当她看到眼前车厢中的乘客们同样失去了意识后，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一时间溟梓不知道到底是该继续前进还是怎么样，但想想前面的车厢至少没有战斗的痕迹，于是她也就深深呼吸两口，让心情平复下来。
不敢在门口多做停留，溟梓慢下脚步，试图搜索出“浸父”的存在。但她又不敢完全停下脚步，因为走动的时候才能让她安下心来。
从车厢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溟梓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她又来回走了好几遍，这才决定继续前进。
第七车厢的情况和后面一样，溟梓继续往前走着。当她走到车厢中央时，一个突然从自动门那里蹿出来的人影吓了她一跳，当当她发现那人是系的时候，她的心放了下来。
“系，你怎么……”
原本想问的话在看到系身后那两个被奇怪绳子绑着的人时顿时噎了回去，溟梓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晶莹闪亮而且看起来给人一种黏糊糊感觉的怪异绳子给吸引了去。然后，视线又顺着看了下去，落到了后面的两个人身上。
绑着的是一男一女，看年龄都和她们差不多。短发的少女表情平静，两手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相较之下，那少年的伤要重的多，浑身上下擦伤拉伤割伤几乎都全了，腹部的伤口更是深的让人不忍卒睹。若是再这么丢着不管，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直接蒙主宠昭了。
看到系用相当粗鲁的动作把二人往她面前一丢，溟梓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现在是多少可以体会到医者的心情，因而看到系如此对待伤患总有点不爽。
轻轻哼着歌，溟梓把少女握着十字架的手给松开。她似乎曾相当用力地握住过胸前的十字架，手掌的皮肤都被割破，渗出了鲜血；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的平静。
［请你保护我们最宝贝的千莉……］
一瞬间，溟梓觉得自己似乎听到少女呢喃了一句。她睁开眼，注视着对方那非常平静的面容，愣愣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你不怨恨呢？眸子暗了暗，溟梓在心底暗暗地问着。她知道少女此时听不见，但还是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从她的伤来看，少女应该只是普通人而已，而将她卷入这样惨状的，正是土师千莉。
就算是很好的朋友，难道就不会怨恨吗？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你差点丢了性命，为什么你却不怨恨呢？
明明，你只是个和附虫者无关的普通人而已啊……
溟梓觉得自己大概是会怨恨的。事实上，就连祈月和系刚告诉她，要让她来追逐“浸父”的时候，她也曾在瞬间燃起过类似抱怨、甚至是近乎怨恨的情绪的。她曾经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她是在平静的校园生活中度过了两年，而不像系又或者祈月那样已经习惯了与战斗为伍。
——我也不是真的怨恨呀，只不过是有点生气而已。
——不能战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毕竟，我是个普通人嘛。
溟梓就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断地寻找着各种理由。战斗的事，回家的事，逃跑的事，就算觉得心里有愧疚，但马上，就像有另一个自己在劝服这种内疚般，理由层出不穷地冒了出来。
觉得少女的眼睑微微动了一下，溟梓赶快把自己的神智拉了回来。确定二人应该都没什么大碍后，她想起了祈月的情况，于是就向系询问起来。瞬间，她觉得系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又极力掩盖着。
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溟梓在听到系说情况不好时便觉的心往下一沉。虽然系没有明说，但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后方战场的情势究竟有多艰难。
在心中为了朋友的安危而默默祷告，溟梓紧接着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大跳。当她看到那银白色的竹节虫出现在面前时，更是差点就失声惊叫。玻璃窗被打破，玻璃碎片与座椅碎片散落一地。溟梓伸手去护那无法动弹的二人；等她再睁眼时，被打破窗子前的乘客们已经都倒在了地上，被划破的伤口淌着鲜血。
竹节虫就这么挪进了车厢里，细长的银白身体横在车厢内，几乎堵住了所有的路。巨大的虫就这么一步步朝她们靠了过来，细而长的足踩在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溟梓咽了几口唾沫，却发现嘴巴还是一片干涩。她想要叫，想要动，但却既发不出声音，也没法挪动一下。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就做不到什么呢？看到系挡住了自己，溟梓在庆幸不用战斗之余，内心却也升起了一股愧疚。
一直用自己是普通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系和祈月何尝不是普通人呢？在穿越以前，她们难道和自己有什么分别吗？那么，为什么现在，却要让她们一次又一次地战斗，来保护自己呢？
看到系沉下身已经做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溟梓的心中仍在挣扎。视线落到了表情安详的少女身上，溟梓忽然就抿住了嘴，拳头慢慢握紧又放松；在系准备动手的时候她慢慢上前半步，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随后，溟梓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轻，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来。”
如果系可以脱身的话，祈月就有了帮手；说不定，也就能够更早结束战斗。
是时候，该让我来保护你们了。
系扭头看了溟梓一眼，然后便在攻击的余波中趁乱脱身了。
舒了口气后，溟梓死死地盯着那正望着系逃跑方向的附虫者小少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紧握的手掌被汗给浸湿了，溟梓只觉心跳加速，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到她自己都觉得有可能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地步。
看着那小少年慢慢转回头来，脸上还带着遗憾又残忍的笑容。
“啊～～啊～～，让她溜了呢。明明感觉是那位姐姐比较强的。”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那小小的少年看来和一个不慎丢失了玩具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他盯着溟梓，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见到了猎物的猎人一般；虽然他的笑容灿烂，但却让溟梓感到背后发冷。
没关系，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你的虫能力很强。如果经过训练，一定能够拥有指定附虫者的实力。系和祈月都曾经如此说过，如今，溟梓也只能靠她们的话来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了。尽力做出一副冷静、毫不慌乱的样子，溟梓尽力模仿着从前见过的祈月和系的战斗模样。
然而在对方眼中，她那瞪的过大的眼睛，以及褪去了血色的面孔，都在在说明了她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菜鸟一枚。
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少年舔了舔嘴唇。他的动作更是让溟梓觉得胆寒与恶心，于是就往后退了两步，想拉开点距离。
“不行哦。姐姐你也逃跑的话，就没人陪我玩了呀！”
说出的话相当之纯真，但他的表情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本就略显细长的眼睛淡淡一扫，银白的竹节虫就展开了攻击。细长的足部挥舞起来，就像是铁扦子一样狠狠地向溟梓戳去。
张口想要出声，溟梓却发现左躲右闪间自喉中发出的声音居然模糊不清。暗叹自己从前不多运动现在肺活量完全不顶用，溟梓觉得眼下还能如此胡思乱想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悠哉。边拿出所有的运动细胞来辗转腾挪，溟梓边试图再加大音量，能够使出虫最大的威力。
腰部突然碰到了座位的扶手，溟梓失去平衡向座位上倒去。匆忙之下她拉住了座位上的中年男人的肩膀想要稳住，却不小心把他也一并拉了下来。
喀的一声，溟梓浑身一凛，抬头看去，那长细且尖利的足部正钉在离她撑着地面的手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冷汗唰唰而下，溟梓闪神间，那尖利的武器已经再度抬起，朝她刺去。
连站起都来不及，溟梓在地上滚了两滚好避开再一次的攻击。她的衣服被遍布地上的玻璃碎片割出了许多裂痕，脸上也不小心被划出了几条小血口子。当她准备往后退缩一点的时候，缩回的左腿慢了一拍，被生生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
溟梓顿时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连逃也不逃，就这么坐在地上，两手捂着伤口，一脸的疼痛难忍。
“哎呀？不再逃了吗？真是无趣啊。”歪了歪头，少年的笑容顿时被血腥所充斥，“那么，你就在这里去死吧！”
低着头，溟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不抬头，也不去看那正冲自己而来的足部，低低的发出了声音。
音波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着，附虫者少年原先还不以为意，甚至笑嘻嘻地摆出看戏般的姿态。然而经过车厢内壁的反弹，音波的效果却被放大了数倍，见效的时间也快了许多。当那少年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头也开始晕旋。而这一切对他座下的虫似乎来的更为明显。银白色的竹节虫高举起的足骤然停下了动作，抽动两下后就开始痛苦地翻滚。骑在虫上面的少年被抛在了地上，也是同样捂着耳朵痛苦不堪。
一直到虫和附虫者都停止了动作，溟梓才断了发声。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轻轻把手放在伤口上，溟梓哼起歌来。原本治伤的声音应该是欢快而祥和的，但现在溟梓的声音，却是隐隐带着哭腔的。
终于……还是弄脏了啊……抬起双手举到眼前细细打量，溟梓发出了混杂着笑和哭的低语声。
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杀死任何人。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梦。在现实的面前，大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曾经在心底，溟梓对能够毫不犹豫伤害他人的系和祈月抱有一丝不可思议；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过多少挣扎与痛苦。
歌声在周身缭绕，逐渐扩散开去。溟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内心的空洞，也感受到了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从中流失。
那就是……梦想啊……
按着胸口，溟梓喃喃自语着。她缓缓站起身，朝下一个车厢走去。
绕过躺在路中央的附虫者，溟梓站到了连接第六与第七车厢的自动门前。门慢慢打开，她一脚踏进了第六车厢。
在那一瞬间，溟梓忽然有种跳进冰冷的水中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穿过了什么无形的障蔽，而门后的世界，则奇妙的有点难以置信。
明明应该是坐满了人的车厢，此时却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一坐着的少女面色慌乱，她正是土师的妹妹千莉；而站在少女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衣，正将戴着手套的手指从千莉的脸上抽走。
那女子戴着墨镜，唇边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似乎是察觉到了溟梓的到来，二人一齐转过头来看着她。不同于千莉的茫然，女子凝视溟梓几秒后，脸上的表情说明她已经认出了溟梓是谁。
“啊，你……”她微微笑了一笑，朝溟梓那里走近几步，“你也是迪欧雷斯托伊的孩子……”
听到那个名字，千莉的身体突然一抖。而那女子则又走近几步，将戴着手套的手伸向了溟梓。
“真是美味的梦想呢！而且，和我吃过的一个孩子的梦想很相似。”
用手抚摸着溟梓的脸，女子的语调似乎愉快非常。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溟梓却产生了一种她正在眯着眼睛微笑的感觉。喉头动了动，溟梓努力地挤出不成调的声音。
“迪欧雷斯托伊……是谁？你……又是谁？”
“原来你也不清楚啊，将你变成附虫者的人的名字……至于我，就是被你们称为‘暴食’的东西啊……”
异常甜美的女声刺激着溟梓的耳膜，使她产生如坠梦中般的错觉。
“‘暴食’……”
在联想到什么后，溟梓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浸父”的名字已经刺激到了她，“暴食”的出现更是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
“你的梦想，也已经改变了呢……变的更加美味了啊……”
瞪大了眼睛，溟梓一下没反应过来“暴食”到底在说些什么。就连那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梦想……”
喃喃低语着，溟梓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胸前。
为什么“暴食”会知道呢？
就在最近，在逃亡的生活中，溟梓的想法已经悄然产生了变化。
回家的想法偶尔会在她的心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平静生活那无可遏止的渴望。
就算没办法回去也无所谓，请让我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吧！
偶尔，溟梓会在心中如此祈求。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每当看到祈月与系勇敢地战斗，四处搜集情报的时候，那种想法就会退到心底；而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再像一个肥皂泡一样俏无声息地浮现上来。
那样虚幻的梦想，一碰即碎，却也像肥皂泡一般闪烁着七彩的诱人光彩，在溟梓的面前浮浮沉沉。即使知道那不是轻易便可够到的，但近在眼前的诱惑却让她无法轻易放弃。
只有自己这样想，是不是很怯懦呢？如果被知道了，又会不会被她们所耻笑呢？如此地想着，溟梓只能将这些想法深深压在心底。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这想法就与她的梦想混在了一起。
你的梦想改变了……
但这样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却被别人一语揭穿。
“呵，看来你也发现了呢。”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本停留在脸上的手指顺着脸颊的轮廓滑到了下面，轻轻地托起了溟梓的下巴。看溟梓的眼中似有动摇，“暴食”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勾了些。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既然给予了你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说出口呢？”
“我、我……”
溟梓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让我好奇啊……你和那孩子的梦想，到底谁的更美味呢……？”
那孩子……？指的是祈月吗？不太清晰的头脑似乎因为运转而发出了吱嘎声，溟梓隐约觉得“暴食”说的是被她变成附虫者的祈月。
呵呵地笑了起来，“暴食”的视线在千莉与溟梓身上打了个来回。
“你们的梦想给那个贪吃鬼迪欧雷斯托伊享用.实在是太浪费了。我真想好好品尝一下，你们的美梦……”
“‘暴食’！你在干什么！！！”
一道满含愤怒的少女声音从门口传来。溟梓朝门口看去，站在那里一手扶框、剧烈喘息着的人，正是有宫川祈月。
“哦，是你。”
语调中的笑意没有减弱分毫，“暴食”将手从溟梓脸上抽走，往祈月那边走了两步。
“你的梦想，实在是非常的美味啊……”
“给我滚开！！！！！！”
用鲜见的激动语调大吼，祈月扬起了手。
轻轻笑了两声，女子朝与溟梓相反的方向离去。
“迪欧雷斯托伊的孩子们，去实现梦想吧！然后…下次也让我分享你们的梦想吧！”
这句话说完的同时，新千线列车奔驰的声音再度响起。
包围周遭，类似漂浮感觉的神秘空气也消失了。
座位上再次坐满了人，学生们也全都失去了意识。周围的空气顿时寒冷起来，这种感觉把人生生从方才如坠梦境般的迷幻感中拉了出来。
“千莉？”
越过溟梓身边，祈月在千莉面前半蹲下来。她摘下脸上的面具，像是想要直视千莉的眼睛。
溟梓凑过去，却发现千莉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蹲在她身前的祈月。相反的，她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些什么。
“我这种人……干脆消失掉吧……”
只有这句话，异常的清晰。
燃烧般的热气，在千莉喃喃低语的瞬间包围她。
感到灼热而往后退去，溟梓确实听到某个东西在千莉身边发出欢喜的咆哮。
热气越发厚重，溟梓因为那热气刺激眼睛而暂时闭上了眼。等她再睁开眼时，千莉原本所坐的座位已经被融化，墙上也融出了一个大洞来。
“跟上去！快！”
很快追了上去，祈月在经过溟梓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呆呆应了一声，溟梓赶紧跟着祈月追了出去。
二人的身影，很快就从新干线的车窗中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ＶＯＬ．１０ 迈出追梦的第一步（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