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不着肆陆

4、受罚

　　回生看到师父冲他招手，很是狗腿的跑过去捏肩捶背，一顿谄媚：“是二师兄逼我们去的....”
　　“哦？逼你们去做什么？”
　　“二师兄他...”回生看了一眼北宫坎，接着说道“他看上山下刘员外的女儿，让我们去打探消息了”
　　京墨蹙眉：“谁？”
　　“刘小小，刘员外的宝贝女儿，长得可美了，那眼睛，那鼻子，那小嘴...啧啧啧”这几声拟声词格外的响亮，仔细听听，还能听到连带的口水声
　　“你你你...”北宫坎一时气急，指着回生说不出话来
　　京墨看着不能好好说一整句话的北宫坎，问道：“你真...”咳，她也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师父，他污我清白”好嘛，终于说了整句
　　“污你清白”京墨重复了一遍，笑道：“那你说他们下山做什么了？”
　　“他们...”
　　咳咳咳咳
　　北宫坎话没说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再看看回生那能吃人的眼神，他敢保证，如果把银子的事说出来，绝对在师父走后会死的很惨，悻悻的咽下了所有的辩解，委屈的承认道：“是，是我看上..刘员外家的姑娘..朱小小”
　　“......”京墨有点无语，但是她的目的不是追究这些：“那你就去刻功碑前跪两个时辰吧”
　　一听只让北宫坎去罚跪，剩余几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罚跪不用去兽山林，刚才委屈巴巴的北宫坎也松了口气。
　　京墨抬手淡然说道：“好了，没你们什么事，都起来吧”
　　“是，师父”
　　“对了，花项”京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听阿坎说你们开了块地，想要种菜，是不是？”
　　赫连花项恭恭敬敬答道：“是的，我们想着自己种菜可以节省一点开销”
　　京墨点点头：“作风节俭，自力更生，不错，不过只是青菜的话，未免有点单调啊？”
　　回生一听这句，就知道不妙，刚想开口阻止，抬头看到京墨正在盯着她，只好乖乖闭嘴
　　赫连花项此时根本不知道是陷阱，听到师父夸奖他们自力更生，心下分外高兴：“师父，我们还打算养些牲畜，平时加个肉什么的，只是现在回生把钱都花没了，还没买到幼崽。”
　　京墨：“哦？钱花没了怎么办？”
　　赫连花项：“所以回生就带着三师兄和四师兄去灭黑风寨领官府的赏银啦。”
　　“哦哦”师父冷笑道：“回生带着阿巽和苏木去灭了黑风寨？”
　　直到这时赫连花项才反应过来，先心虚的看了眼回生，又看了看其他生无可恋的师兄弟们，知道闯了祸，扑通跪下，也不敢再说什么，
　　其他师兄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却也无可奈何，老老实实的等着师父发落。
　　京墨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冷然说道：“都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陪你们二师兄”
　　五人慌忙就往外走，不料京墨叫住了回生：“你打算怎么做呢？”
　　回生心下一惊，小心翼翼的试探：“禀..禀师..师父，要不我..我..我多跪..两个时辰？”
　　“两个？”
　　“那..那四个？”
　　“四个？”
　　“师父，要不..要不五个？”
　　“六个，半个时辰都不能少，去吧！”京墨说完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回生那个气啊，心里想了一百零八种折磨五师兄的方式。
　　其他几人没走远，听到回生要多跪六个时辰，心里那是开了花，他也就只有在师父面前才能吃瘪，在他们面前，那可是阎王一样嚣张。
　　刻功碑前
　　北宫坎看到其他几人默默地过来跪好，犹如大仇得报一样：“吆，叛徒们，怎么回事，都来了？”
　　“五师兄被师父把实话诈出来了”北宫乾蔫着脑袋说道：“师父就让我们都来陪你了”说完神秘一笑，凑到北宫坎跟前说道：“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就是回生要比我们多跪六个时辰，师父罚的！”说完冲着他眨了一下眼
　　北宫坎的脸由震惊到狂喜只用了一瞬间：“真是苍天有眼啊，不对不对，真是师父有眼啊，哼！”
　　赫连花项看着回生铁青的脸，想到以后自己的生活浑身一抖，慌忙的开口：“对不起，回生，我真是没有想到师父会这么阴险，我还以为师父真的是夸我呢”
　　回生白了他一眼：“哼，就你那脑子，哎！”
　　作为本来就不想下山却被逼下山的人，苏木觉得自己着实冤枉：“回生都怨你，当初这一趟我就说让师父知道，肯定被罚，你看看”
　　回生这次是犯了众怒，忍着让他们怨了几句，忙转移了话题：“没事，跪完这两个时辰，我们就下山去吃点好的，我们现在可是有钱人啊”
　　苏木翻了个白眼：“两个时辰？那是我们，你可是八个时辰”
　　回生环视四周，压低了嗓音说道：“没事，到时候趁师父不在跑了就行”
　　北宫巽斜了回生一眼：“你还是老实点吧，小心再被罚”
　　“那个...”北宫坎挠了挠脑袋“你要是不能出去，能不能先把钱给我们点，我想吃红烧肉”
　　“......”回生蹙眉看着他“二师兄，你这是打算吃独食？”
　　“嘿嘿，这不是你出不去嘛！”
　　“我想吃红焖羊肉”
　　“我想吃蒸蹄花”
　　“我想吃油焖大虾”
　　被完全无视的回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大腿压不过胳膊的无奈：“行行行，煮鸡蛋管够，行吧”
　　说到鸡蛋，还有个故事，他们师兄弟六人年龄相同，上山的时候都才不过八岁，可是京墨却常年不在山上，几个孩子不敢下山，只能去后山摘野果挖野菜，饥一顿饱一顿，有次他们挖野菜的时候，北宫巽捡到三个鸡蛋，回来煮了每人只分到半个，第一次吃到不是野菜的东西，那半个鸡蛋成了他们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味道，即便是现在，各种野味吃够，各种肉菜尝遍，却仍然觉得没什么事物能代替它。
　　讨论着那些吃的，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其他几人罚跪时间已到，回生本也想浑水摸鱼，逃之夭夭，却不料京墨悄无声息的来到刻功碑前。
　　“我知你一人无趣，特来陪你”京墨掀起衣袍，在回生身旁席地而坐“为师确实很少在山上，我们感情都淡了好多啊，刚好趁现在，哎哎哎，别动别动，你跪你的，我就坐在边上跟你闲聊，不碍事不碍事”
　　“......”回生那刚抬起的腿，又默默的跪了回去
　　其他师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走好还是留好
　　京墨扫了他们一眼说：“怎么？你们还不走？是想要陪着回生吗？既然这样那就..”话还没说完，其他人一溜烟跑个没影
　　京墨笑着看他们跑远，才开口：“你还记得进师门那年，你三师兄受了重伤吗？
　　回生点头：“记得”
　　似是回想什么，京墨轻轻叹口气“这一晃眼都快10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回生紧了紧拳头：“还有两年我们也就十八了”
　　京墨眼圈微微红着，深深叹了口气：“是啊，要到十八岁了！”
　　“师父，我不想去”
　　京墨抬眼看她，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双眉皱着，嘴巴紧闭，眼底藏着深深的厌恶，额前几缕青丝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地上的影子单薄又寂寞
　　“长大了”京墨喃喃道：“你长大了，总要去面对的”
　　回生猛然转头，定定的看着她，才不过十六岁，早已有了美人的样子，只是柔美的脸上却流露着浓烈的恨意：“师父，我们一个江湖门派，为何非要为皇帝做事？”
　　“一段孽缘”京墨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当初先祖师喜欢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用本派一生守护皇室为条件，来换心上人！”
　　“我们又怎么守护？”回生恨恨的道：“他们为了权力自相戕害，我们外人为什么要去守护他们？”
　　“我知你...哎...”京墨慢慢站起身，世上有太多的事与愿违：“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你再跪2个时辰吧”
　　直到彻底看不到京墨，回生才喃喃自语：“以为我不知吗？”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在那边罚跪，你们在这边逍遥快活！”双腿已经麻木，每走一步就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挪到凉亭，看到其他五位师兄正在喝茶聊天好不惬意，怒上心头
　　猛地听到身后有声音，几人回头发现满脸怒气的回生，彼此扫一眼，瞬间活跃起来，有人捏腿有人揉肩，有人递茶水，脸上都带着刻意伪装过的灿烂笑容，
　　“热着饭菜呢，我马上去给你拿”
　　回生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这还差不多”
　　北宫坎得了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把热好的饭菜放到回生面前的石桌上，双手恭恭敬敬的把筷子递过去
　　“呀，我名牒不见了”
　　北宫坎刚想训斥苏木几句，就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哆嗦
　　“名牒都敢弄没？师门还记得吗？”京墨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苏木也没想到叫了一声就被发现，急急忙忙认错：“师父，我，我再去做一块”
　　京墨黑着脸环视一圈：“左右你们闲着，就都去吧”
　　回生刚夹起来的肉啪叽又掉回了碗里，张着的嘴都忘记闭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距北斗宫两公里外有一座山，里面不仅有虎豹等凶悍的动物还有各种毒虫鼠蚁，山顶有一潭湖水，清澈甘冽，湖边有一棵桃树，据说有千年之久，他们的名牒都是由那棵桃树枝雕刻出来的
　　师父命令那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当下就启了程，可怜回生，不仅被罚的时间最长，还一口饭都没吃到。当然更可怜的还是苏木，被几个师兄弟轮番谴责批判殴打一条龙服务的切切实实，尤数回生下手最狠，连一向喜欢用的眼神冷暴力都省了，直接上手哐哐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