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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拾壹 樊家花会 ...

  •   白驹匆匆,转眼便到了“下月初三”——今日樊家举办花会,林秀早便起了,照例练剑一个时辰。

      与此同时,薜荔轩里林熹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子,让风稍稍吹在脸上,便清醒些了。

      ‘时候差不多,大姐母亲也估计准备好了。林潼那小子,自从那次樊蓁蓁带了弟弟樊尧,便混到一起去了,与他同去好了。’

      走上青石廊,廊上栽了几株垂丝海棠,清雅的香沁人心脾,再走过定春园,到了葳蕤轩,林秀便进去请了个安,大姐正与母亲闲聊。

      ‘唉,果然啊。’林秀心里长吁一口气。

      到了薜荔轩,一股子厚重的中药味、香灰味迎面而来。

      林潼正在院子里练剑,挑刺劈皆出其不意,剑锋偏转,刀风凌厉,动作流畅自然,力道也是有的。

      林熹正坐在长廊里,看着他舞剑,内里着一浅绿襦裙,外披一暗绿大氅,银线灰线揉成一股绣了祥云花样。薜荔正喂着药,走进长廊,细闻空气中那股子味儿,汤药像是不似往常辛苦,隐隐泛着一股桂花香。

      舞完第一十三式,行云流水,剑入鞘,已毕,作揖。

      “长兄,小妹,如何?”林潼努力直挺着身子,想抑制着,但仍不住地喘着粗气,满眼期待,侧头望着这边。

      林熹点点头,半张脸都埋在大氅立领的毛里了,甜甜的笑了。

      “极好。樊家花会,你去吗?”林秀应道。

      “林熹要见去见见哥哥的好朋友樊尧吗?”林潼回,走近,宠溺都要溢满出来,笑如春风拂叶。

      “嗯。还想去见蓁蓁姐姐,听淮姐姐说,她是个很帅的人。”林熹,稍抬起头,布灵布灵的眼睛看着林潼。

      ……

      林秀与林潼是坐在是坐在马车里去的,谈论着一些趣事,也约着16便去学习马术。林熹仔仔细细地听着,甜甜在笑着,即使没听的真切,也不时点着头。

      ‘我终于也知道为什么即使林潼是嫡子,林熹是庶女,并非一母所出,也会时常在一起作伴的缘故了。’林秀心理暗想。

      终是到了樊府,府门很是气派。才入大门,堂前的展堂上变展着一把大刀,漆了金漆。据说是景国开国时,樊家先祖在战场上单骑杀入敌营,斩杀敌将首领的金刀,传承百年。

      如此神兵冒冒然放在门前,想来也不必怕那些肖小之辈来偷取,市井传闻说是有百十斤来重,便是有胆子也没那个气力。

      堂里二三女眷正对着墙上的画谈论着,也有也有几位少年在结伴着说诗论道着,也可清晰看见几位脸色不悦,像是被强扯来的。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儿。

      往里走了,没想到竟还有处池塘,不,应说是湖才好。院子里围了湖,那可真是闻所未闻。呵,若是看见这儿,那便更是惊讶了,还有船,还是那种桅杆百十来丈高的那种,只比之前在虹桥上瞧见的巨轮小些。

      官眷们正说说笑笑,叽叽喳喳。若说一个女子是一只麻雀,此处便是一群麻雀开会了。若是在这儿放了具刚死的尸体,都要直直挺起身子来,再捂住耳朵。

      “喂,还不快来等你好久了。张望什么呢?有那么好看?”一少年倚在树上,嘴里叼了根草,不时吹弄吹弄头发,朝这边喊道。一旁苏勤眯着眼咧嘴笑着。

      “这便来。”林秀应。

      “熹儿,这便是你樊尧哥哥。”“樊尧!这是我妹,林熹!”

      于是林家三人便随着苏勤樊尧,同去了翠竹轩。

      没想到那林春早已到了,明明出门前还在同主母闲话家常来着。

      樊蓁蓁已然等了好一会儿了。虽是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但又是仔细看她那握笔的手悬在空中微微颤抖,脸上已有几分不悦。

      那苏沐柳仍是像之前在木香亭里那般,直直立着,星眉剑目。右手握着腰间的剑柄,眉头紧蹙。
      穆文作揖贴耳轻声:“刚才杨家的二小姐来了,去年皇宫宴上您见过的,荣妃边上那位。时常办个花卉茶会邀了满京城的官眷联络,最喜摆弄些胭脂绣帕劳什子的。

      是个有手段的,不知凭着什么,能使得一字千金诗神白渚写词,词自是写得极好,人倒未必。

      不知听了什么风语,偏看樊小姐不顺眼,顺着她那条门道,往外诋毁呢。自是不悦的,眼不见心不烦,便是“胭脂虎啸”,见上也得绕道远远避着的。偏自己找上来恶心人。”

      “蓁蓁姐可是连皇帝爷爷也称赞胭脂虎啸,将门虎女的,想是不会为了流言不悦的,对吧~”林秀了然,别过头,似笑非笑看着樊蓁蓁。

      苏勤自然地立在荷花缸前,随手拿起缸口搁置的鱼食往水缸里撒着。水缸只开了一株荷花,三两莲叶打着褶儿,有些呈着露水。鱼食一落,锦鲤跃却,争抢得好不热闹,平静的水面又涌起了浪花。

      “诗神竟能为这种人作诗?”苏勤道。

      穆文仰头,接:“很有名呢,都城里前些日子,近是人人皆可口诵此诗,诗神的纸稿在千金阁卖出了天价,又破了上次的记录。是这样的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不必在远处叫嚷,夏日气燥,练得如何了?”樊蓁蓁道。

      风吹动竹叶,轻颤。

      “那,便献丑了。”“瞧好吧~”林秀、苏勤合声。

      剑如有神,游走周身。时而轻盈如燕,风吹叶落,落刃飘裂,风过无痕;时而骤起惊雷,剑风凌厉,落剑如劈,落刃如斧。

      “阿钰真厉害。”林春浅浅一笑,明眸皓齿,清雅,像颗素洁的玉珠。

      “尚可。剑法只得五六分,也不必死板非依着书本来,练武,剑随心动。阿春说你二人已昼夜不分练了大半月了,去后院逛逛吧。”樊蓁蓁点头示意,遣一小童领路。

      “阿春,我写这字如何……”

      林秀、苏勤作揖,随小童沿竹间小径慢行,苏勤掏出怀中梅子糕,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吃得正香。行至院落附近,刚出竹林。

      小童作揖,言:“二位公子,沿此路直走便是后院了,多是京中才子所聚,而从此处左行便是碧海湖,风景绝佳,鲜少有人。实在对不住,也许小人吃坏了什么,还请放我去茅厕吧。”言毕,又作三个深揖。

      林秀挥挥手,小童便飞奔走了,也未顾得礼节。

      二人便沿着此路直行,确实到了院落,一种公子,大的有不惑之年,小至。多是坐在庭院里,写诗作画,讲些“吟赏烟霞”、“流水落花”之类的滥词。作画也未得神似,反是自认天人。

      深觉无趣,便寻了个小童,朝碧海湖去了。

      走进林子里,细细品味,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香甜,循着气味去寻,一大片桑树林盘根交错。

      苏勤贪玩,转头便爬上了树,要伸手摘那桑椹。不一会,衣摆便乘了一小堆。林秀随手摘了近处一粒桑椹,很小一颗,却很甜,桑椹汁垂落,滴到衣角处。再抬头去寻苏勤,早已不见人影。

      “阿钰,甜的!”苏勤立在树杈上,兴奋地喊着。衣摆、嘴角早已被染了颜色。

      “噗嗤。”小童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笑了,近处可有水流?我带他去整理一下。”

      “失礼了。公子,且随我来。”

      不久便到了碧海湖。

      碧海湖确实很美,隔岸便是英山,山上多是樊家的庄子,青山繁茂,高处薄雾笼着,偶有鹤唳声起,蝉鸣伴着潺潺流水,细听还有阵阵古琴声。

      ‘曲风婉转清丽定时个女子,弹的却是《兰陵王入阵曲》,呵,这人真有意思。’

      苏勤接了湖水濯洗衣摆,但好像并无作用,正发愁。

      “这位小哥,能否行个方便,为他取些皂角来。”林秀不知从何处拿出了许些金豆子。

      良久……

      林秀坐在树下,闲看云来云去,鹤起鹤落,品着古琴声。

      ‘啧,错了一个音。应只拨两弦,太过急切,多了。’

      ‘啧。’

      “苏勤,你且在此处等我。”林秀离去。

      循着琴声去寻,一白衣少女正坐于巨石上抚琴,玉簪珠筘,玉指在古琴上来回拨弄,十分流畅。

      “铮——”琴弦崩断。

      右手手指鲜血流出,沿指尖滴落。

      “啧。”少女不由得蹙起眉头,但好像除此外并未惊讶,早已淡然,于她也许不过常事。

      随手抖落指尖还未滴落的鲜血,吹干血珠,等到伤口已被血液凝和,左手一摆衣摆,便要抱琴离去。

      “你看什么?”少女质问林秀,语气严厉,但声音稚气未消,颇有些可爱。

      “你《兰陵王入阵曲》弹错了。”

      “我知道。”少女答。

      “你叫什么?”

      “苏州城钟毓,尔当如何?”

      “我家有只绿绮,想赠予你。”

      “无恩不受禄。”

      林秀欲言,钟毓已走远,消失在树林深处。

      便回去了,卧在碧海湖旁树下,树荫随风而动,细长的鹤唳,穿破长空,夏日的风总是燥热。

      转眼已是四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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