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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江釉出了门,在一双双凌厉的眼神注视下出了院门,她往村外走,一边走一边回想。

      她想到了旧日府中马奴,也想到了村中那个憨憨的男人,她想起很久之前路过烽火纷飞的禹州时听别人谈起过的杀人不眨眼的不败战神。

      她曾与他隔得最近的距离,是禹州残破的城门,她从城外过,带着剑四处奔波奉命斩杀‘逆’臣,他在城里,拥护当今为民起义。

      皇帝说:“杀了他。”

      她曾经没有机会,现在则是不会。

      江釉觉得很冷,她不知道是冬夜的风吹得她冷,还是几乎被冻住的心令她觉得冷,她头也不回的奔上骆山,在看到半隐在枯树后的人的时候,拔出袖中剑,迎了过去。

      “得手了吗?”

      “等等!你想做什么?”

      *

      应征呆呆的坐在屋中,陈河急匆匆的进来,大声跟他说:“大哥,咱们的人已经围在外面了,废帝派来的人已入瓮中,活捉还是杀了?”

      应征茫然的盯了他一眼,随后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凳子,推开陈河急匆匆的往外跑。

      “大哥!”

      陈河在后面喊。

      应征才不理他,他跑到马厩解了绳,跨上马狂奔出去,他焦急的梭巡一圈,敏锐的发现了山上的动静,他不再迟疑,驾着马飞奔过去。

      黑夜里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冰冷冷的,刺人得很,应征很快就到了地儿,他看见他的釉釉周旋在一拨黑衣人中间,旋转腾挪间血花四溅,而在不远的地方,一支支冰冷的弓箭已经对准了她。

      “釉釉……”

      应征整颗心都缩紧了,他摔下马,奔入黑衣人中间,丝毫不管朝着他落下来的刀剑,拽住了江釉将她拖出包围圈。

      持弓的人已经是愣了,眼见着应征将江釉拖走了,持弓的人再不迟疑,松手放箭。

      江釉被应征整个圈住,她听见了他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利箭穿透衣服刺入肉里的声音,她看着漆黑的四周涌出大片大片的火光,身穿盔甲的一队队兵士挤挤挨挨的涌过来。

      江釉顿悟:“你早有准备。”

      她这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更多的是感慨,江釉是不懂打仗的,她唯一懂的只有杀人,当她连杀人的本能也失去,那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应征紧紧的抱着她,干巴巴的说:“不是我,是、是陛下……”

      当今得知废帝发了狂似的要杀他,便命人做了这个局,他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而已。

      归根究底,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应征重重呼吸,他颤抖着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应征说做就要做,他抱她上马,哆嗦着爬上去,大声呵斥开挡路的人,然后驾着马飞奔而去。

      应征想要回家,但还没出骆山地界他就倒下了,江釉那一剑刺得很深,应征心情大起大落,路上发起烧来,没一会儿人就迷糊了。

      陈河一直跟在后头,他看到不对,马上就跑过来了,他古怪的盯着江釉瞧了眼,接着凶凶的说:“我要带我哥回去!”

      江釉没有阻止,但也没有把他给他,她示意陈河走前头,她驾马带着应征跟在他身后。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骆山下,骆古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立马上前帮忙,骆古会医术,他早有预料,药材备得齐全,一接到应征就忙活开了。

      江釉孤零零站在门口,望着空空的手出神,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那许多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她对他们,也一样视而不见。

      *

      应征做了个梦。

      他梦到漫天烽火,冷血成河。

      他披着甲提着戟,奋力在荒野中厮杀,前前后后都是敌兵,他困于其中,挣扎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出去。

      杀,他只有不停的杀。

      杀光了所有人,或许他就能出去了。

      应征不记得自己杀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杀红了眼,也杀冷了心,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他面前掠过,最后全部沦为苍白。

      过了好久好久,就到应征将要迷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河,在那波光粼粼的河边,站着一个人。

      应征松了长戟,怔怔出神,他轻声的,近乎呢喃的喊:“釉釉……”

      “釉釉……”

      应征喊着,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明亮的光从窗口洒落,看到靠在他床头睡着了的人。

      应征失神,然后微笑。

      *

      应征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应征就嚷着要回去了。

      陈河将步子踩得咚咚响,他气急败坏的说:“大哥!你要回哪里?你跟我们回京,领了陛下赏赐的金银,在京中建府不好?咱们兄弟都在,大哥你岂能不在?你若是担心废帝,陛下已得了他的行踪,咱们不需多久就能抓住他了!”

      应征摇头,“我不要赏,也不回京。”

      “为什么?!”

      陈河十分不解,要他说,皇帝赏赐再多的金银,再大的官位都是他哥该得的,这么多年他哥为了皇帝出生入死,数次救皇帝于危难,恩情岂是一点一滴,他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不要,为什么总想着走。

      走,他能走去哪里?堂堂战神,难不成真要一辈子种地为生?

      不不,这不是他心中的英雄该做的事!

      应征说:“你不懂。”

      陈河应道:“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要拒绝陛下的赏赐,为什么要抛弃我们这些兄弟,难不成在你心里,我们一点不重要?竟不值得你留恋?高官厚禄不值得,我们也不值得?”

      应征沉默。

      陈河气得狠了,差点没伸指头指着他鼻子骂,他越看他那德行越烦,一脚踹飞了桌子然后就气冲冲的出去了。

      应征没喊他回来,等他走了,他立马起来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就两身换洗衣裳,再加上江釉的,连包袱都没装满。

      应征背起包袱,找到在旁边屋里熬药的江釉,他眼睛亮亮的盯着她,十分兴奋的说:“我们走了,回家。”

      他伸出手,江釉把手放到他手中,在他抑制不住翻腾的喜悦的时候,笑着与他说:“好的。”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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