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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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衍云堂遇着的事儿，就都是那云于恒做出来的。
明里暗里都给云时景下着绊子，可谓是不择手段。
其中一枚被云于恒利用来给云时景下绊子的棋子就是叶不辞，也就是那日在酒楼里与沈九对峙的青衣侠客。
毫无疑问，老堂主好美色，加之自身容貌本也不俗，几个他的孩子的样貌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如云时景般。
而云于恒那双眼继承了他母亲大半，笑起来圆软温润使人如沐春风般，那初入江湖的叶不辞哪是云于恒这种油头老手的对手，几次下来，叶不辞已然是把云于恒奉作今生至交了，慷慨大义极了的要为云于恒一起对付云时景。
本来云时景是不在意叶不辞这种在江湖上毫无存在感的小角色的，只是这叶不辞虽着初出茅庐，却总逢各类机遇成长极其迅速，迅速到云时景分了一丝目光给叶不辞。
但蝼蚁岂需亲手碾压，恰叶不辞来了平遥县，又与平遥县县令的儿子交恶，云时景便顺势与平遥县县令合作，用朝廷的力量去打压叶不辞，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只是云时景倒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栽倒在沈九身上。
始料未及却甘之若饴。
思及沈九，云时景绷紧的下颚终于柔和了些，他那双毫无波澜沉静如古波般的眼泛起些许涟漪，几丝温柔与缱绻缓缓流过，冰霜般的骇人气势也一瞬少了些压迫感，但只一瞬，云时景便很好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处理起事务来。
待处理完积攒了几日的事务后，外头天色已暗。云时景揉了揉额角，眉目间不可避免的笼着淡淡的疲意，只一双锐利的眼如往常般。
云时景阖眼歇息片刻后，又抬手饮了口手边的浓茶，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冬日已至，夜色颇寒，云时景接过手下递来的披风，随手披在自己身上，系着带子时，状似随口询问道：“沈少爷在哪？”
云时景很早前便派了人在沈九身旁，最初是为了不让沈九坏事，后来便是想知道沈九的一举一动与何人见面谈笑。这或许有些病态，可云时景却不以为然，甚至已成习惯般的每日闲暇时便问上一句，不求其他，大概也只求个心安。
“……在万花楼。”那手下垂目不言许久，在云时景疑惑看来后，才犹疑道。“和叶不辞，还有云于恒。”
云时景手一顿，微微垂下眼，他的下颚紧绷着，面色也有些冷，只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
沈九对那万花楼处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阴影，他还记得上一次去万花楼时被美人逮着个正着的时候的尴尬，以及美人一下冷了许多的态度，这都让他到如今想来还觉得有些心惊和害怕，就别说如今他们俩才刚刚定情，这怎么说也不能又去逛花楼的。
只是，事情总是那么的巧。
沈九那个便宜表弟，沈万满恰来邀约沈九出去喝酒，沈九本是不想去的，但沈万满说到还有几个朋友也一起，其中包括叶不辞和云于恒。
沈九虽疑惑沈万满怎么和叶不辞做朋友了，但听着云于恒这个名字，沈九便不得不去了。
熟知剧情的沈九自是知道云于恒与云时景之间的关系，说得好听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说难听点就是非你死我活不可的毕生死敌——当然，这什么毕生死敌什么你死我活的，都是云于恒这边一人的想法。
对于云时景而言，云于恒不过跳梁小丑不过蝼蚁，云于恒那么些个手段在云时景看来都只是小把戏。
在绝对的力量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可沈九还是想去探一探这云于恒的底细和他的目的。
沈九可不信云于恒只是偶然随意的就结交到了沈万满。
沈万满他们约的不是普通酒楼，而是万花楼。沈九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万花楼的房子越来越近了，才猛然惊觉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喝酒就喝酒，去什么万花楼啊？”沈九停步，皱眉不悦道。
“这男人喝酒不就得去花楼吗？”沈万满一脸疑惑和不解，“而且，这不是表哥你平常最喜欢来的地方吗？”
“……你表哥有媳妇儿了，去不得这样的地方。”沈九摇了摇头，道。
“那就更得来了。”沈万满满脸惊疑，死死拉着沈九的手不让他走。“等表哥成亲了就更不得来这儿了，今日说什么表哥也得陪我喝上这一杯酒，顺便表哥也说说那位能让表哥收心成家的奇女子是何人。”
“他是个男的。”沈九一脸嫌弃的打掉沈万满的手，弹了弹衣袖，提起云时景了，他眉目便柔和许多，看着也好像是脾气好多了模样。
这下可吓着沈万满了，他猛地退后好几步，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盯着沈九，仿佛沈九说的话是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还抱起手来，许是沈九此时看着脾气好多了，一向胆小怯懦的沈万满竟也胆大了一次，“你、你，你喜欢……”
“……想什么呢？”沈九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狠狠地打了沈万满一个爆栗，“再怎么样，我也是看不上你的。”
沈万满松了一大口气，随即又满脸愤愤不平，质问道：“好歹我也模样不差脾性也好，怎么就让表哥你这么嫌弃了？”
“还去不去喝酒了？”沈九懒得和沈万满继续纠缠下去，扯着嘴角，满脸不耐烦的问道。
沈万满想起云于恒说的话了。云于恒说沈县令和沈少爷都被云时景迷惑了，那云时景看着风光霁月一片清冷高傲，但实则心机深重手段狠辣，是个可怖狠戾的人。
可看着沈九明显对云时景已然情根深种的模样，沈万满本还想说什么的，只得硬生生的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扯着沈九的袖子，咬牙切齿道：“去，怎么不去！”
不去怎么能揭穿那云时景的真面目！诱的叔叔与他合作不说，还诱的表哥误入歧途……当真是、当真是可恶！！沈万满是庶子，从前十几年的时间里多是因着性子胆怯软糯被人欺辱的时候，直到被表哥沈九撞见了，才得以逃过那些磨难。而随后，叔叔因着表哥的情面，把他接来平遥县抚养。
表哥从来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而如今，却是……
沈万满说不出自己听着表哥喜欢男人时的心情，却对那从未见过一面的云时景生出了浓郁的嫉恨之意。
表哥的未来应该是一派光明，娶妻生子永享富贵，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可能陷入旁人的闲言碎语之中，那太不值当了——至少是在沈万满眼中看来，他的表哥就该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事物，而不该被诱的走入那歧路。
沈九是不知道沈万满这满腔复杂心思，他晃晃悠悠的手枕着后脑勺跟在沈万满身后，入了万花楼后也依旧不改他那散漫慵懒的模样。
万花楼的老鸨对沈九是又爱又恨的，但为了钱，她还是咬牙笑着迎了上来，“哟，这不是沈少爷嘛，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啊？”
老鸨还不忘对身后丫头道：“去叫宛儿好好梳妆一下，就说沈少爷来了。”
“我是来喝酒的，叫什么宛儿。”沈九浓眉微皱，对老鸨这总爱自作主张的架势颇为不满，一双漂亮的眼微微眯起，眼底闪过几丝不耐与不虞。他那双黑眸乌沉沉的，如黑云压城般极具压迫力，他又身量极高挑，一下让人意识到这人暴躁恶劣的性子。
沈万满见状，连忙挥手让老鸨先走，自己则小声劝着沈九，与之一同往已经定好的厢房走去。
沈九最烦人聒噪，只觉得沈万满的声音虽小却也因夹杂着万花楼内的乐声谈笑声而颇为刺耳，刺的他额头一跳，冷目蕴含警告的瞥了眼沈万满。
沈万满深知表哥的脾气，只得闭嘴不言。
进了厢房，周遭的各种声音倒是轻了许多。
沈九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看也不看那座对面那几个人的脸色和神情，捞过一壶酒掀开酒盖闻了闻然后嫌弃极了的又放了回去。
“就喝这个？”沈九满脸都写着不开心，看向沈万满，冷声道。
“当然不是。”沈万满连忙道，然后招手让小厮递上来几壶酒。“陈年老酿，是表哥你最爱的那家酒家的，今年只有十坛，我机缘巧合下收了几坛，就留着给表哥你。”
“机缘巧合？”沈九挑了挑眉，很明显对沈万满这话不是怎么信，他的目光落到座儿对面的几个，嘴角轻扯，轻嗤道：“这就是你那几个朋友？江湖人？”
叶不辞在沈九进来是就差点跳起来了，是云于恒一把按住他，才没让叶不辞直接对沈九出剑。
叶不辞可还记得沈九这个登徒子，对着沈九的问话冷笑了一声，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剑。
“在下云于恒，这位是叶不辞。”云于恒勾起一抹得体而温润的笑，言语间流淌着亲切与善意，他生的也好，如此笑着时便更让人觉得舒坦可亲。
沈九嗤笑了一声，对云于恒的示好依旧反应冷淡。
“表哥，这酒就是云大哥和叶大哥帮忙收的。”沈万满忙不得为云于恒几人说着好话。
沈九瞥了眼一脸急切着想要他与云于恒几人交好的沈万满，冷冷道：“那我可不敢喝了，万一下了毒什么的。”
“你！”叶不辞气急，当即拍桌而起，手中紧握的剑已然拔出了一半了，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冰冷的白光。“你这登徒子，竟是万满兄的表哥？当真是——”
“当真是？”沈九慢吞吞的打断了叶不辞的话，眼中一片冰冷，他没有在意叶不辞的剑和杀意，而是看向沈万满，沉声道：“这就是你要请我喝酒？我看，你是想我死。”
沈万满当即脸都白了，瞪大了眼，一脸惊慌，拼命的摇着头，道：“不不不，不是的，表哥，我、我没有……”
“你没有？”沈九冷哼一声，瞥了眼叶不辞和云于恒，一脸不耐与厌恶道。“前段日子我断了手和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我爹沸沸扬扬的满城找这家伙，你会不知道？我真的很好奇，他们是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能把我骗来。”
沈万满呆住了，颤抖着身子，见沈九满眼的失望，便彻底的沉默了下去。
他真的不知道吗？不，他知道……他也知道他的表哥爱好美色，可他宁愿他的表哥如此，也不愿他的表哥真的爱上一个人，爱上一个男人。
所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叶不辞曾对表哥出手的事实，也忽略了表哥的心情。
他只想……让表哥放弃云时景。
他看到过表哥对许多人表达过喜欢，但他很清楚那只是表面的单纯的喜欢美色而已，看着风流浪荡的表哥实则从未碰过任何一个人从未真正动过心，可云时景似乎不一样。
他见过表哥对着云时景时的表情，那样真切的温柔，那样真切的爱意，让他当即冷了心脊背发寒出了一身冷汗，惊得他下意识的避开悄然离去。
“……可是表哥，你知道云时景是什么样的人吗？”沈万满沉默许久，终于低声呢喃道。
沈九皱了皱眉，有些搞不动这小屁孩在想什么。他刚才那么冷漠厌恶的对待沈万满，也只是为了让云于恒明白沈万满没有利用的价值——云于恒是个有利可图便会利用的彻底的人，会盯上沈万满，大抵也是冲着他来的。
可沈万满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沈万满垂着眼，所以沈九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又因着刘海垂在他眼前，沈九也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你表嫂。”沈九沉声斥道。
“唉，沈少爷也被那人诱骗着了吗？”云于恒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面上有几分可惜与遗憾，开口轻声道。
沈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看了眼沉默低头的沈万满，又看了眼一脸欲言又止的云于恒，最后看了眼那强压着怒气又明显眼中透着几分怜悯同情的叶不辞，脸色便彻底的沉了下来。
这回，他算是知道了他们是要做什么了。
这不光是场鸿门宴，还顺带拆人姻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