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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人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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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自己夫君口中翘辫子了的桑晚非,正什么也不知道地坐在茶楼里,打发时间般听着说书的在这讲八卦。
其实讲真,天天白日窝这茶楼里,这里的茶水种类都已经让她喝遍了,但是也就这儿茶楼的说书先生什么都敢讲了。
也许是因为这茶楼实在又小又穷,只有一些生活琐事无聊的小老百姓会来,所以说书的才敢讲现在达官贵人的八卦。
“要说当今这丞相啊,就不得不提一个人。”
衣袍洗得浆白的说书先生摇着头,卖着关子。
“谁啊,快说啊!”底下人催促着。
这里都是最底层普通群众,跟这些达官贵人都是差距几个鸿沟的,全靠说书先生才对那种根本想象不到的生活有几分窥探。
“丞相的夫人,桑晚非。”说书先生平静说出。
她听到自己名字,被刚灌下去的茶水呛了口。
嘿,合着自己还有点名气,十六年了竟然还能被提到。
“不是说丞相没有夫人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提出疑问。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解释: “这桑晚非呐,凭空出世,于十六年前生下顾小公子后,又凭空消失,行踪成谜,遍寻不得。”
她点了点头,这倒没说错,确实是这样。
“严格说来,两人并未和离,因此还是夫妻关系。”
这也没说错,她扒了颗花生塞嘴里嚼起来。
这个说书先生倒是有水准。
“今朝丞相,本名顾栖儒,字子珩,时人谓之子珩公子。你们也知晓的,这子珩公子少年之季便引得万千少女见之思嫁,一眼误终身了。”
“先生我啊,有幸在其游街之时远远见过一面,当真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说书先生眯了眼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脱口而出的诗句也不管场下的人能否听懂了。
桑晚非看了眼他下巴垂下的胡子,见过年轻时候的顾栖儒倒是可能的。
她也跟着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顾栖儒的时候,当时他好像还未及弱冠,但看起来倒确实是芝兰玉树一身风骨的。
本来以为他是个翩翩君子,谁知道完全小人作风,睚眦必报心窍多,黑起人来歹毒无比,偏又做事滴水不漏不留证据。
完蛋,越想到他干过的那些事,越不敢回去了。桑晚非的手隐约颤抖起来,手里的花生顿时不香了。
“他一手扶持以前不受重视的六皇子上位,也就是当今天子,多年来稳坐相位。”
这话片面了,她要猎杀的偷渡者就是当时拥护大皇子的兵部尚书,桑晚非腹诽,没有她,他们还不一定能斗过非法利用光环的偷渡者呢。
说书先生啪一声把扇子拍在手上,把她吓了一跳,只见他继续说道:“不过这子珩公子,也是个传奇。据说得罪他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传言是有神灵庇佑。”
放屁的神灵庇佑,全都是他自己设计报复的。
“我知道,你们最感兴趣的,还是丞相大人与这桑晚非之间的故事。”
他环顾四周人的表情,摸了摸胡子,慢慢道来。
“要说这神仙般的子珩公子,为什么爱上籍籍无名来路不明的桑晚非呢?谁也不清楚。”
底下的人噫了声,对他的这个说法不满意。
“莫急,这喜欢什么样的人哪能说个所以然啊,但这子珩公子疼爱其妻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一度传为佳话美谈。当时皆戏言,照着子珩找夫家,熬到婆子也难嫁。”
“有多疼爱啊?”
“娶妻之日,十里红妆连绵不绝,据说皆是子珩亲自为其操办的嫁妆。”
“为其夫人耗费数金从西域快马加鞭送来新鲜番瓜,不计成本引下天然温泉……”
“亲自研读医书,筛选产婆,生子之日,历来沉稳的丞相大人首次于人前失态,若不是其夫人逼迫他出去,他定是坚持陪在产房的。”
说书先生语气一转,“可谁也不会想到,生子之后桑晚非就消失了,十六年皆未现身过。”
“自那日之后,全城戒严,搜寻桑晚非,越寻越远,搜寻官兵甚至抵达边陲小镇,皆无果而归。”
先生摸了把胡子,陷入了回忆里,“当年,据传丞相几近疯魔,一度难以进食,以致当时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当今天子见其模样后,当即心疼落泪,泣不成句。”
“约莫半月后,相府恢复平静,而丞相不知何由竟开始效仿礼部尚书开义学堂,设善棚施义粥,且规模比之更为宏大。”
等等,她好像知道是为什么……
就在生产前一天,顾栖儒陪自己出去逛的时候,恰巧看到了礼部尚书架的善棚。
这礼部尚书与他不同,是个实打实的君子,表里如一的那种。
她就像往常一样劝诫他:“一直让你学做君子君子,莫要作了坏榜样给孩子,看人家礼部尚书,你要是敢再因为一点小事就黑了心肝地折磨别人,当心我让你一个人带孩子,自己去逍遥快活!”
当时就是觉得挺着大肚子极其不方便,顾栖儒为了哄她又好为她舞剑,那灵活身姿既有锋利之锐气,又有观赏之雅意,导致她心里一直不平衡,也就趁机玩笑了两句。
当时两人谁也没较真,哪曾想就在第二天生了孩子后,人真的消失了……
“一年后,丞相终止效仿,陡然间变得手段狠辣,落入他手中的官吏无一不下场凄惨,甚至连根拔起,一时让人闻风丧胆。”
“再后来直至今日,丞相再次沉寂下来,也无人再提起当年的腥风血雨。”
“不过,纵使丞相手段温和了下来,谁也不敢小瞧,丞相之子顾行之虽行事纨绔,胆大妄为,但因为总有丞相为其收拾烂摊子,所以也无人敢触其霉头。”
她皱眉嗑瓜子,这顾栖儒带孩子怎么带成这样,这顾行之就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
“这不前几日,有一姑娘仗义勇为,打了一顿顾小阎王那帮公子哥儿,现在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啊。”
先生叹了口气,状似惋惜。
桑晚非低头,默默看了看茶水里的倒影,然后一饮而尽。
回归她自己的问题,所以,到底该以什么理由回去见见?
—仙女回娘家地上一日地下一年?
—算了,哪有不说一声生完孩子就跑的啊。
—被拐走了?
—不行,人间蒸发一样的,谁能逃脱顾栖儒的天罗地网啊!
每个能想到的借口牵强就算了,还一听就跟胡扯的一样。
桑晚非叹了口气,肚子饿了。
算了,去吃碗馄饨再想吧。
出了茶楼,到馄饨摊上点了碗馄饨,刚吃了没几个就听到一边聚一起的人在说话。
“你们知道吗,小阎王又去青楼了。”
青楼?还“又”??
“啊?那肯定是魏公子在那了,明明魏公子跟他爹一样是个大善人,小阎王偏偏总跟他作对!”
“两人见面哪次不是要针锋相对打一架啊?小阎王不是最讨厌君子吗,肯定是因为魏公子最像君子了!”
“造孽哟!”
“唉!命好啊!”
她放下汤勺,连馄饨也不吃了,就赶去青楼。
她倒要看看这小混蛋能怎么欺负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青楼一般不接女客,但在门外都能听到里面顾行之的声音,于是她就直接闯了进去。
轻纱软绸到处挂铺,这地方一看就有种烟花之乡的调调。
“姓魏的,你老爹知不知道你为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呐?”
顾行之依旧穿得大红大绿,手里拿着刚抢过来的一个黑纹荷包,掂了掂笑嘻嘻说道。
“请将荷包还给我,顾公子。”
对面穿着黑衣的少年一脸严肃地看向他,身后躲着一个白衣姑娘。
桑晚非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姑娘就是上次被围堵的那个。
“顾行之,你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她阴恻恻开口,右手有点蠢蠢欲动。
顾行之一听这熟悉中又带着诡异亲近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到了她。
“怎么又是你?我可没欺负那个姑娘,他们都看到了!”
他指了指身边那群朋友,意图让他们作证。
后面要把她赶出去的人见她与这小阎王认识,就悄悄又退了回去。
她看向那个黑衣少年,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魏复。”
魏复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显传达出他在认真回答的感觉。
“令君可是礼部尚书魏瑜?”
她想起来了,可不就是跟一个月前在善棚见到的那张脸如出一辙吗。
“正是家君。”
顾行之见她一脸欣赏地看着魏复这个他不待见的人,气得跳脚。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挥了挥,“魏复,你这酸不拉唧的情诗,你爹要是看到了,应该会很惊喜的吧!”
“顾行之,你我恩怨为何要牵涉他人?”
明显,这个脾气还算好的少年动怒了。
桑晚非也是醉了,顾行之这么不要脸,太丢人了。
“顾行之,你把人家诗扣下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看这个所谓的君子如何表里不一啦!”
他得意洋洋,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其实才是小人之事。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门外进来个人,门口的小厮一见到来人,就要跪下,但是被身边的下属噤了声。
她看着这小犊子笑得跟个智障一样,干着劫人情书的蠢事,差点给气笑了。
“你爹没教过你这是小人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