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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签订血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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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签订血契
白芨自然读不懂族长与半夏之间的默契,他们看似在争辩,实则族长是在向半夏倾诉龙族中权力的倾斜,只是从字面意思觉得半夏有点看不起自己的军队,甚至有些狂妄。
“半夏,你太放肆了!你女儿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半龙,就算她有月鳞,也不见得能比我的军队强多少!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白芨梗着脖子反驳道。
“白芨大将军,我从来没有说过桃枝会比你的军队强,但是历代月鳞所经历之事可都不是常人能承受住的。月鳞说是战神,其实不就是替整个龙族受难之人吗。”半夏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族长,见到对方的目光黯淡下来,原本到了嘴边更现实的说辞却硬是咽了回去。
“月鳞是这孩子的命,就算她是半龙,也要为这个排挤她的龙族来承受这些灾祸。若是你的军队来抵挡那未知的灾祸,轻则两败俱伤,重则龙族所有人都会被灾祸笼罩。现在不是你们觉得她可不可以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桃枝会不会选择承担起这个责任的问题。作为她的母亲,我更希望她能没有任何束缚的生活。”半夏这前半段的话说得是历代月鳞的宿命,而这后半段却是她的真心,一位母亲想要呵护自己孩子的真心。
“你!……”白芨也不是那乡野莽夫,月鳞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还是从书中读到过的,只是被半夏挑明了说出来,还是想反驳一二来维护一下作为带兵之人的颜面,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只能自己干瞪眼。
“所以,你现在要带着桃枝避世了?”族长幽幽地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半夏不敢,半夏只是说出了一个母亲的期望。半夏这一生都不会背弃龙族,若是可以,希望半夏能代替这个孩子来为龙族抵挡灾祸。”半夏听出了族长语气中的失望,但为人母的谁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
“族长!苍术也请命,在那个未知的灾祸到来之前,由我来亲自训练桃枝。”
“交给你!你指不定会协助月鳞逃跑呢!”白芨把方才在半夏那里吃到的瘪都吐给了苍术。
“好了好了。你二人就不要在这时候内讧了!方才在岸边之事已经有人回报给我了。苍术你一心为了护着半夏母女才与白芨之间齐了冲突,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一遇到半夏的事情就是去你亲卫队长应有的沉稳。这一次,你该受罚!”族长阻止了二人想要继续争吵的氛围。
“是!苍术甘愿受罚!”
“哼!”
“还没说到你呢!好歹也是大将军了,怎么还跟孩童一般喜欢置气、打小报告?”
白芨刚要抬起的头立刻被族长这句话又压了回去。
“我让你请半夏来见我,不是让你把她像战俘一样押过来!你这莽夫!也该罚!”
“是!白芨甘愿受罚!”
“白芨,把半夏也带下去吧,先送她去别苑休息,你再和苍术一起去领罚。”对着白芨挥了挥手。
白芨领命,对着半夏做了个请的动作。
“族长,让桃枝也跟着半夏一起下去洗漱吧。”半夏心里有些慌,她好似明白了族长要做什么,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与族长签订那个族中的血契。
在龙族中,凡是拥有特殊能力及贡献之人都会与族长签订血契。于龙族而言,这是将非凡之人约束起来,使其之后不会做出有损龙族之事的保障;于签订之人而言,若其没有私心,这血契的痕迹将是他们整个家族的荣耀,但若有私心的话,这血契就会是置其于死地的有力武器。
在离岛多年的半夏曾有过动摇,她身上的血契便发挥了功用,让她尝到了被侵蚀的痛楚。想到桃枝长在离岛那种无拘无束的地方,自己又鲜少对她进行效力龙族的教育,半夏生怕桃枝会被这血契的力量啃食干净。
想要去拉桃枝的半夏却被白芨硬生生挡住了。
“你先去吧,这么小的孩子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我这个做族长的,就是所有族人的父母,我来安抚她。”族长见半夏仍不想离去,又指了指苍术,“苍术先留下陪着桃枝,稍后再去领罚。”
半夏知道,族长留下苍术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虽然,她也是信任苍术的,可苍术这一生未曾经历过什么坎坷,对族长又是极为忠诚。
因此,在苍术这些人眼里看,与族长签订血契是一件极为荣耀之事。血契的危害只有她这种经历过大落的人才会明白。
“桃枝还小,还是让我这个做娘的陪着她吧。”
半夏的乞求并没有奏效,白芨在族长的授意下躲避开苍术的视线,按住了半夏的穴道,让她不能随意反抗。
“苍……术!”半夏只来得及发出几个单音节的词来,就被白芨迅速拉走,阻隔了苍术看出破绽的时间。
“苍术叔,娘亲……”桃枝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瘫软在苍术怀里的她也只能带着哭腔询问。
“放心,你娘亲下去洗漱了,不会有危险的。这里是族长的地方,没有谁能伤害她。”苍术安慰着桃枝,他隐约感觉到方才半夏的眼神有些怪,可白芨那家伙左遮右挡的,自己也没看真切,再说这里是族长的地方,想来白芨也不敢做什么才对。
“小桃枝啊,你和你的娘亲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不会有危险的。”族长的脸上堆积着笑容,看上去还真有亲和力。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娘亲答应桃枝要给桃枝找先生学本领的,桃枝还要和苍术叔家的小公子一起去学堂呢。”桃枝见族长面色和蔼了许多,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和族长聊起来。
“不用回去了,小桃枝就和你娘亲一起住在族长伯伯的别苑里如何?伯伯让族中最有威望的先生教你,他可是王子们的先生。你以后就是王子的伴读了,如何?”
“可是娘亲和苍术叔已经商量好了呀。是不是呀,苍术叔!”桃枝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苍术。
“族长,半夏她们母女住在我家里就好了,我还方便教导桃枝武艺,也算没有浪费上天赐她的月鳞。”
“你让半夏住进你家,不是摆明了要刺激你的夫人吗。还是住在我这里方便,至于桃枝的武艺,你进宫来教就可以了。”族长在苍术的肩膀上拍了拍。
苍术感受到族长的力道,心知这样的安排是无论如何无法反驳了。
“孩子啊,你的娘亲可是我们龙族最出色的女官,你想不想和你的娘亲一样啊?成为优秀的女官。”族长恨不得每句话都带上了半夏,将桃枝追寻半夏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和娘亲一样……”桃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像娘亲一样住在离岛,被岛上的婆婆占便宜,被他们欺负吗?”
“这……并不是这个意思,是和你娘亲去离岛之前那般。”族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些年离岛上其他流放者是怎么对待这对母女的他都清楚,就是因为半夏曾经是女官,在那里的人全都把自己心中的怨气撒到她的身上。
族长明明知道这些,可并没有进行过任何干预。一是因为族长与半夏达成了默契,要将这场戏演得逼真,他若是干预了只怕会穿帮;二是半夏母女这样的遭遇让族中的长老们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们身上,自己的那个半龙儿子就能透口气,不会活得那么压抑。
“娘亲去离岛前的生活桃枝不知道,但岛上的婆婆总会说娘亲那时候高高在上,假意亲和,不懂民间疾苦。桃枝以为,那时候的娘亲不好!所以桃枝不愿意。”
面对桃枝的第二次明确拒绝,族长不但没有震怒,反而面上更和颜悦色了。
“桃枝,你拥有我们龙族至尊的月鳞,就应该比别人承担更多!不论你愿不愿意成为半夏那样的女官,你都要用你自己的方式来为龙族效忠。”
族长挽起自己的衣袖,泛青的鳞片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暗红色的刺青。
“这些,都是我族忠勇之士与我签订下的血契。”
桃枝本是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但族长却指着一处不同的刺青凑到了桃枝的眼皮底下。那个刺青呈桃粉色,看上去很鲜活,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而那个名字桃枝再熟悉不过了。
“娘亲的名字!”桃枝惊喜的叫出来,“娘亲也签过这个。”
“是啊,你的娘亲都和族长伯伯签了血契,我们的小桃枝也签吧,和娘亲一样不好吗?”族长边笑边将右手按在桃枝的头上。
“族长!血契这件事是需要和龙族内成年的族人签订的。”
苍术曾在书中读到过关于血契的纪录,知道但凡是签过血契的人,不能对族长生有异心,否则就会被血液中的契约之力伤到五脏俱废。
桃枝这孩子从小生活在离岛,对于规矩、权贵没有半分概念,而且她在那里的生活也并不是一帆风顺,若是半夏没有引导这孩子的观念的话,只怕她心中会有与血契无法相融的东西。苍术怕这些会伤害到这个孩子,于是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向族长进言。
“月鳞的血契自然与其他人不同。”族长轻描淡写地就将苍术的话驳回了。
“苍术叔,如果娘亲签了这个,桃枝也要签!桃枝要和娘亲一样。”
苍术看着怀中这张心无城府的稚嫩脸蛋儿,心中隐隐透出不安。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放心吧,我们小桃枝签了血契,成为我们族内的月鳞战神,她便能将半夏前半生的荣耀重振旗鼓。于这孩子,于半夏,于整个龙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族长看桃枝已经松口了,又在一旁推波助澜。为的是事成之后被半夏追问,也好多个说客帮自己游说半夏。
苍术听了族长的话,心中泛起了对于日后的幻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天清气朗,微风拂面,一座深宅的大院中一个飒爽的少女正在勤练剑术,汗珠顺着她的发梢被甩出下一秒就在半空中被利刃切割成两半,一位面容慈祥的妇人在一旁的树下拍手称赞着,妇人身旁的精壮中年男子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在嘴角上挂满笑容。
那幻想中的少女就是长大后的桃枝,那妇人则是半夏,苍术也在那描画的幻想中给自己留了个位置。
“丫头,你是不是还是等你娘亲出来了再做决定?”即便心中描绘的画卷那样有诱惑力,但苍术还是尚存着一丝理智,再加上签订血契的过程巨痛无比,没有半夏在桃枝身边,他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不用了,趁着娘亲不在,桃枝现在签下来可以给娘亲一个惊喜,不是吗?”
“好!好!好!”族长在一旁急忙夸赞,“我们小桃枝真是个好孩子。这个过程稍微有些痛,你可要忍住啊。”
桃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每次娘亲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多疼,她以为这次也是这样的。
族长握着桃枝的手臂,将自己身上的龙力聚集在指尖。那带着紫红色电光的龙之力与桃枝稚嫩的手臂接触的一瞬间,一股皮开肉绽的痛感就立刻传递到桃枝的大脑中。
“啊!!”桃枝果然没能抗住这股剧痛,奶声奶气的童音被痛苦笼罩,传遍了整个宫中。
另一边,压着半夏前往宫中一处隐秘宅院的白芨也听到了桃枝的惨叫声。他手上一顿,松懈了对穴道的控制,半夏也得以脱离他的约束。
“我劝你不要冲动,这里可是龙宫内院!”白芨看着半夏手中已经点燃的火折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身上藏匿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白芨将军,我女儿的叫声你也听见了,她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住签血契之痛。我只是要去陪着她。”半夏缓缓移动脚步,和白芨在院中对峙着。
“族长有令,你是一定要去别苑的,还请你不要为难在下。你我都是为族长效力之人,还是不要让长老之流钻了我们的空子。”
见与白芨说不通,半夏便剩下了口舌,冷不丁从袖口抖出一个圆球状的物体。白芨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半夏就已经将那个东西点燃向着白芨这边扔过来。
白芨急忙向一侧躲闪,就给半夏空出了一条通路。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重新堵住道路时,那个圆球竟然开始向外喷红色浓烟。白芨虽及时掩住了口鼻,却仍是被少量吸入的烟气呛得鼻涕眼泪直流,透过他的泪眼婆娑,半夏用袖口遮挡面部从他眼前一跃而过,留下白芨独自咳嗽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