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gl》昂火火

51、第51章

　　钱的问题解决了，可顾晓并不轻松，老顾一日不醒，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终于，在住进ICU的第二十九天的时候，老顾终于醒了。
　　这次，顾晓进入ICU病房探视老顾，这是她自老顾生病以来，第一次探视老顾。
　　她穿了鞋套、隔离衣，还戴了帽子和口罩，穿过长长的走廊，口罩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她伸手调整了下位置。转角后，在病房里，看到老顾。
　　一个全.裸着身体，身上插.满管子的老顾，面色灰暗的躺在病床上。顾晓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泪水早已经糊了满脸，洇湿了口罩。护士走到她身边，轻声对她说：“患者醒来的时候很短，现在睡过去了，你有十分钟，多和他说说话，他能听得到。”
　　顾晓往前挪了一些，看着毫无生气的老顾，她哑声叫了句：“爸。”
　　老顾没回应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有他身上连接的设备有序的运行着，屏幕上显示着规则的波纹。
　　她再喊不出第二声，站在一边看着老顾一直流泪，直到哭累了，就站在旁边看着老顾。时间到了，她木然的走出病房。

　　刚出ICU，郝可然和杨老师就围了上来，她俩看到顾晓的脸色非常难看，便没有多问。杨老师知道顾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因为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老顾时候，心里想被刀剜过一样的痛，她拍了拍顾晓的背，红了眼眶。
　　郝可然拉着她俩坐下，看看顾晓，又看看杨老师，借口要去买水先离开了，给她们母女俩留下空间说话。
　　顾晓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妈，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杨老师听到顾晓这么问，一下攥紧了她的手。
　　杨老师：“我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你爸要强了一辈子，虽然现在这样并不体面，但我相信如果我俩换位的话，他一定会和我一样做的。妈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爸就那样走而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我不能不救他。”
　　杨老师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反而是紧盯着ICU的大门，“虽然知道人岁数大了有一天就会离开的，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还是会倾尽我的所有。”顾晓听到杨老师的颤音。
　　顾晓转过身拥住杨老师，“妈，刚刚护士说我爸醒来的时间很短，我进去的时候他还睡着，我只叫了他一声，我怕吵醒他，可我又好想他睁开眼看看我。我好想他。”
　　顾晓带着哭腔。
　　杨老师也流了泪，帮顾晓顺了背，“我相信你爸，你爸很坚强的，当年在部队受了很重的伤，后来都好了。我相信这次他也一定能好起来的。”
　　顾晓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后来郝可然也进ICU探视时，老顾是醒着的。郝可然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和老顾说了好些话，她不知道老顾能不能听懂，或者能不能听清，她把顾晓杨老师的情况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说了个遍，还告诉老顾，要坚强好起来，她们都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老顾也确实像郝可然所说的那样，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他的各项指标都在好转，身上的机器也一个一个的撤掉。终于有一天，ICU的医生告诉杨老师，可以去联系普通病房的床位了，老顾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杨老师将这个消息告诉顾晓后，她俩在ICU外面相拥而泣。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顾晓在ICU外面看过太多生离死别的哭泣，看过太多的喜悦的哭泣，终于，今天轮到她了，她的泪水是快乐的，她的爸爸终于挺了过来。沉浸在喜悦中的顾晓并不知道，真正的考验其实才刚刚开始。

　　郝可然拜托她的同学预约了一张神内科高级病房的病床，等了两天，终于有床了。她们办理了转科手续，推着老顾，又住进了神内科。
　　一大早，郝可然就又买了许多必需品放在病房里，还买了一束花。她特意拜托她同学预约了一个单间儿，方便她们照顾老顾。
　　老顾被推进来的时候，病房已经被收拾妥当，一束鲜花摆在床头，病房里充斥着鲜花的香气，杨老师和顾晓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老顾被移床安顿好后，神内科的医生来看他，做了基本的查体，然后叫了杨老师和顾晓到病房外面。
　　“患者的病历我看过了，虽然现在他从ICU出来了，但他的情况还是不乐观，脑梗的部位会影响他的吞咽、说话功能，还会使他左侧的肢体无法自由活动。在这里治疗一段时间后看看他的情况，等他出院后，也得接受长期的康复治疗，想要像之前一样的活动，可能得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顾晓虽然知道老顾的病情还是不乐观，但她还没有意识到这算是什么大问题，她只觉得老顾能捡回一条命已经非常不易了，她挺知足的。
　　杨老师听懂了医生的话，告诉医生一定全力配合治疗，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郝可然坐在老顾床边陪着老顾，老顾虽然睁着眼，可他并不能发声和郝可然交流。郝可然问他要不要喝水，他只是很迟钝的眨了眨眼，郝可然眉心又拧了起来。

　　护士来给重新插.了鼻饲管，并且嘱咐顾晓她们老顾现在只能吃流食，并且要她们两小时一打水，然后翻身扣背。
　　顾晓今天请了假，三个人一起待在病房里照顾老顾。两个小时一翻身，老顾现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很轻，顾晓自己就可以轻轻的将他翻起身。顾晓拖着老顾，郝可然给老顾扣背，面对骨瘦嶙峋的老顾，顾晓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杨老师回家做饭，晚饭时候把饭送来给顾晓和郝可然，她俩又通过鼻饲管给老顾打了食物进去。郝可然很注意清洁，打水的针管和鼻饲管口的位置，她每次都会用酒精消毒，防止不必要的感染。
　　忙活完老顾，三个人才坐下来吃饭，商量着晚上的陪床。顾晓想让郝可然晚上回去睡一觉，她和杨老师陪床，因为这一个多月，郝可然都没有在晚上的时候睡过一个好觉了，不，是这一个多月，郝可然晚上都没有睡过床了。她都是坐在小马扎上，窝在ICU外面的角落里。
　　郝可然拒绝了，她还是要顾晓回去休息，明天顾晓还要上班。她们三个人正在争执着，忽然，传来了一股恶臭。杨老师最先回头看病床上的老顾，顾晓也跟着回了头。杨老师走过去，掀起了老顾的被子，味道确实是从老顾的被子里传出来的。老顾排便了，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排便，直接排在了床上。
　　杨老师叫顾晓从她带来的包里找新的内裤和睡裤，她在心中庆幸自己今天给老顾带了换洗的内衣裤来。
　　杨老师打了一盆热水，给老顾擦洗。老顾身下的床单和褥子全部沾染上了污秽，没办法再用了。郝可然过来帮忙，杨老师拦了她一下，脸色很不好看。
　　郝可然摇摇头，“没关系的阿姨，我这段时间在医院陪护的时候，没事儿做，查了很多护理的资料，我知道应该怎么弄。”
　　顾晓根本没想到，她这个亲女儿，都没做到如此细致，她甚至没有查过这样的脑梗病人要如何护理，可郝可然都查了，甚至现在要帮她做。
　　郝可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帮着杨老师脱掉了老顾的裤子，整个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表情。
　　顾晓拿着新的裤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在病床前帮着忙活的自己的爱人。
　　“愣什么呢？”杨老师皱了眉问顾晓，顾晓才像是回过神来把新裤子递过来。
　　郝可然摆摆手，不让穿。
　　“阿姨，叔叔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排便，别给他穿这个了。我买了成人纸尿裤，先给他穿那个。”说完冲顾晓道：“那个柜子里有新的被褥，你拿出来，是我提前准备好的，都消了毒的。”
　　顾晓听从郝可然的指挥，从柜子里拿出来新的被褥，郝可然吃力的将老顾扶起来，杨老师和顾晓重新为老顾铺了床，床上还铺了两层纸尿垫。最后，杨老师为老顾穿上了成人纸尿裤。
　　收拾妥当的时候，郝可然从病房外面进来，她刚刚趁杨老师给老顾穿纸尿裤的时候，出门扔掉了那些染了污秽的垃圾。
　　她们三个人站在病床边，看着老顾，老顾睁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杨老师和顾晓心里都很难过，只有郝可然，坦然的站在一旁，笑着望着老顾。她伸手抚了抚老顾额前的头发，顾晓的眉眼和老顾长得很像。
　　“叔叔头发有些长了，等他再好点儿，咱们在这里帮他理个发，最好能用电推推个平头，凉快儿。”说完后，用最快的速度擦掉了老顾眼角的泪。
　　杨老师和顾晓当然看到了老顾眼角的泪，顾晓的泪也砸了下来，沾湿了新换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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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雅真的找不到徐晚了。
　　她已经连续一周去徐晚家守着了，可无论她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不停地打徐晚的电话，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她发了好多消息给徐晚，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发条消息给她。从自己吃了什么，到自己做了什么，甚至包括菜价她都发给徐晚了。她问她去了哪里，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但她却不说自己想让她回来。
　　找不到徐晚，徐晚却频繁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这一周，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梦醒了后，竹雅记不清梦的内容，她只记得梦里徐晚的面容，清晰的触手可及。
　　第二周，竹雅坐不住了。她打电话给学校的人事科同事，厚着脸皮像人事科同事要徐晚家庭的联系方式。人事科同事顶着大太阳到学校查人事档案，竹雅记得，她们一起进学校的时候，填过一个表格，表格里面填了直系亲属的电话。
　　“这都多少年了，不知道那个表格还在不在。”人事科同事有些不耐烦的翻着档案盒。
　　“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竹雅也帮着同事一起找。
　　“找到了！没想到这么久还能找得到！”人事科同事在一个档案盒里翻出了她们当年的表格。
　　竹雅紧忙凑过去，拿出手机开始记。
　　“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找到电话，可能人家也已经换号了。但徐晚老师走了还挺可惜的呢。咱们学校也不错，这工作说放弃就放弃了，唉。”同事和竹雅说的话，她根本没走心。
　　匆忙记了两个号码，然后陪同事一起出门。

　　刚到家，竹雅便掏出手机，调出了徐晚母亲的电话号码。竹雅想着，先从她妈下手，女性比较好沟通。
　　她搓了搓手指，还是按了拨号键。
　　电话还真的接通了，嘟嘟的响，每响一下，竹雅都记一个数字。
　　响到第八声的时候，电话被接起。
　　“您......您好。”竹雅有些慌乱。
　　“你好。”电话那头声音很沉稳，带着疑问。竹雅确定不是徐晚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徐晚的母亲吗？”
　　“是的，我是徐晚的母亲。请问你是？”竹雅高兴极了，没有换号码。
　　“阿姨您好，我是徐晚的同事，我叫竹雅。”竹雅咽了下口水，“很抱歉打扰您，我给您打电话是想问候一下徐晚，我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到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些担心。”竹雅道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没有轻易的说徐晚辞职的事情，她怕如果徐晚并没有告诉家里辞职的事情，再给徐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哦。”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她现在在国外度假，人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听到徐晚很安全，竹雅放了心，却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竹雅：“那阿姨可以麻烦您帮我转告她一下吗？请她有时间的时候和我联系一下，我有事情找她。谢谢您！”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竹雅还是拜托徐晚她妈。
　　“好，我会帮你转告的。你叫什么？”
　　“阿姨，我叫竹雅。”
　　“哦，你就是竹雅。”
　　“......”竹雅心里打鼓，难道徐晚和她妈说了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会帮你转告的。”又听到她妈这么说，竹雅才长吁一口气。又和徐晚她妈礼貌道别后，才等徐晚她妈挂掉电话。
　　打完电话，竹雅握着手机，瘫在沙发上。她好像是有点儿盼头，盼着徐晚能联系她，可她也不知道，究竟能盼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