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甜》待华颠

13、第 13 章

　　任小知回了趟员工宿舍。
　　今天平白旷了一天的工，还要去和主管解释一下。
　　昨天安排好的工作，今日一项也没法完成了。
　　这个月的全勤也没了。
　　这些才是她该烦心的事情，任小知闭上眼，任由水流冲走身上的污迹。
　　可她控制不住，身体就像离了魂一样，机械地穿好衣服，然后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
　　唤醒她的是一个电话。
　　“你人一直没回来呀，我在院子这边等好久啊，隔壁老张家都搬走了，就差你了。”房东在那边埋怨了两句，“我也不敢交钥匙上去，过两天推土机来了，你的东西就全完了，你还有用的，就赶紧回来搬一下嘛。”
　　任小知“嗯”了一声，“我晚上就回去。”
　　那边才算挂了电话。
　　任小知想了想，直接去了主管办公室。
　　主管看她头发还湿着，微微愣了下，递了几张纸巾过去。
　　任小知苍白的脸微微笑了下，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握紧了那几张纸巾，开口说道：“主管，我今天……”
　　“下次要说一声的，就算是总经理找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要不是燕特助过来说了一声，我都要报警了。”主管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一句，“事情办好了吗？”
　　任小知怔了下，低下头看着发丝上一滴凝结了许久的水滴落在了地板上，有些紧促地收了收脚。
　　主管看她一眼，又张口说道，“要是没办好，就准你两天假，不算缺勤。”
　　任小知至于抬起了头，她摇了摇头说道：“是我私人的事情，跟总经理无关，不能不算。”说到这，她又顿了下，“我后天就来上工。”
　　那些东西总要找个地方安置，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主管看她坚持，便嗯了一声，“去忙吧，回来记得销假。”
　　天色还早，任小知做了公交回去。
　　她倚着窗户，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慢慢变的低矮，老旧的建筑物慢慢映入了眼帘。
　　下车的时候，任小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蛋糕店，她想了想，却没有走过去。
　　出来扔垃圾的小姑娘看见了她，眼神一亮就喊了一声，“小知姐？”
　　任小知顿了下，回过头打了个招呼。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打个招呼啊？”小姑娘跑到她跟前，笑嘻嘻地说道：“感觉好久没见过你了。”
　　大概是因为入职时，一直是任小知带的她，她对这位已经离职的小姐姐总是带着几分亲昵。
　　“我刚好路过。”任小知看她脸上灿烂的笑，微微顿了下，“这会儿大家都很忙吧。”
　　小姑娘摇摇头，“还好啦……不过，小知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任小知了愣了下。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姑娘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一句。
　　其实何止是不太好看，眼睛红肿面色发白，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生病了，整个人憔悴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任小知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去忙吧。”
　　小姑娘应了一声，有些迟疑地转过了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任小知摆摆手，“有空记得过来呀。”
　　任小知点了点头。
　　她回到了巷子里面的出租屋，隔壁的几户人家果然都已经搬走了。
　　屋里其实没有多少东西，任小知便也不急，慢慢地收拾着，墙上的小架子收了起来，那碗小小的玉露又长大了一点，没人照料，它长得反倒比以前还要好看了。
　　墙上的便利贴有点难清理。
　　以前它们总是脱落，任小知便用胶带都粘得牢固，这会儿再往下撕，总有几张不太配合，不是撕烂了，就是粘在墙上不下来。
　　等到又撕烂了一张，任小知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她坐在那张椅子上，整个人蜷缩起来，脑袋也跟着埋起来。
　　身上觉得冷，却偏偏还冒着虚汗，恍惚间她都要忘了，白天里那一棍，是砸在了原憬的头上，还是自己的头上，要不然头上怎么这样疼。
　　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
　　原憬。
　　还是季怀宁。
　　她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这样离奇的无法想象的事情。
　　或许原憬骗了她，又或许她本来就有两个名字，任小知想着一切有可能的原因，可是原憬笑的弯弯的眉眼，和季怀宁冷漠而嫌恶的眼神，总是交替着在她脑海里出现。
　　好一会儿，任小知才升起一个想法……怕不是她自己疯了。
　　门口响动了一下。
　　任小知抬起头，瞧着门口进来一个人。
　　原憬？还是季怀宁？
　　她有些分不清，后来又隐约觉得，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原憬吧。
　　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心里的委屈才敢往外放了出来。
　　那个人又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俯身抱住了她。
　　任小知忍了好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抱着这个人，不敢用力，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而且越掉越多，直到原憬的手臂渐渐收紧了这个拥抱。
　　“你生病了。”原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任小知却什么也不想管了。
　　她哭得呼吸有些急促，眼泪浸湿了面容，嗓子小小地出了声音，“我喜欢你。”
　　“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还是喜欢你。”
　　原憬愣了下，听着她像是梦呓一般的表白。
　　可拥着这人的手始终没有分开，好一会儿，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这人的哭声开始轰鸣起来。
　　“可是……”原憬看着那双因为水汽模糊的双眼，轻声但是认真地问道：“即使你对我一无所知，也喜欢吗？”
　　任小知点了点头，她伸手拉住了眼前的人，抱住了她的脖子，有些胆怯地吻了上去。
　　那人没有回应。
　　也没有拒绝。
　　任小知闭上了眼睛，一面满心甜蜜，一面酸涩万分。
　　……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任小知愣了下，想起昨晚如真似幻的梦境，猛然间坐了起来。
　　她想起来自己被风吹了冷汗，发烧发得迷迷糊糊，才会想着那个人昏睡过去。
　　可惜梦里的人终究没有来，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坐了起来，看着透过窗纱落进来的光，然后伸手摸了下桌上的手机，她本来只是想看下时间，但视线扫过桌子的时候却猛然间顿了一下。
　　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
　　任小知猛地起身站到桌子跟前，看着那块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蛋糕，浅绿色的外皮包裹着蛋糕基底，最上面一层雪白的糖霜，点缀着一颗杏仁，一粒蜜饯，看上去明亮又富有希望。
　　希望……任小知抬头望了望四周，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推开门。
　　没有人。
　　可任小知的心像是擂鼓一般怦怦地跳着，她松开了门把，把散落的头发拢向身后，然后又看了看安静的巷子。
　　巷子门口停着一辆车。
　　任小知认得那辆车，昨天在山林里，就是这辆车把她接回了伊然。
　　车门动了一下，从里面下来一个人，西装革履，发丝整齐，面上带着亲切爽朗的笑容。
　　是燕为。
　　他对任小知笑了下，“季……原小姐说你可能需要帮忙，让我在这里等一下。”
　　任小知愣了下，问了一句，“她人呢？”
　　“伊然很忙。”燕为解释了一下。
　　任小知恍惚了下，又想起昨天那个和原憬完全不同的人。
　　“原小姐交代了，任小姐的物品先放置在她那边，至于住处可以慢慢再找。”燕为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原憬走之前交代的话：“所以有任何需求，任小姐都可以只说，不用客气。”
　　任小知轻声说了声谢谢，转身进屋去了。
　　她的东西不多，需要留下的都塞进了行李箱，一些常用的，就放进了背包里，打算直接带回宿舍。
　　燕为是个很温和的人，尽管是受人吩咐，但他的神情倒像是来帮一个朋友搬家，言语神情间，都能叫人不自觉地放松一些。
　　等到收拾好坐在了车子上，燕为甚至还问了一句要听什么歌。
　　任小知忙摇了摇头，她微微缩了缩身子，只坐在车厢内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燕为想了想，放了首舒缓情绪的轻音乐，然后和任小知随口聊着天，走到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前面拿了一盒药递过去。
　　“原小姐说你有些不舒服，让我把这个药转交给你，一天两次，一次一粒。”燕为细细叮嘱着，看着任小知在听到原憬的称呼后，才接过了药低头看着。
　　燕为把车内的音乐声音关小了一点，然后看向她，“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任小知的视线终于从那药盒上离开，她抬头看了看燕为，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说，原憬和季怀宁……”燕为顿了下，“我以为你会很好奇她们之间的故事。”
　　她们……
　　任小知似乎察觉到这个词后面的隐意，她微微顿了下，连带着手心攥紧了些。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回答道：“她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任小姐倒是好心态。”燕为笑了下，便不再说这个了，转而问起她放在一旁的玉露是否好养，多久浇一次水。
　　她微微握紧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口中有些机械式地答着燕为的问题。
　　燕为见她实在没心思闲聊，便笑了下，结束了话题。
　　任小知低下了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心态好。
　　她只是害怕罢了，害怕即将接触到的事实，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样子……比起那些她想都不敢想的未来，任小知更情愿抓住那个像梦境一样的昨天。
　　她想起昨晚那个吻，又生怕那是个梦，本能地抱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包。
　　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仿佛在轻声提醒着不安的任小知，那个人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