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天空的距离》巫山夜语

6、第六章：他们分手了

　　刘一白研究生考试的第一天，七点的闹铃很准时的将我从梦中拖出来，睁开眼睛，我松了一口气，梦里那个熟悉的家里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气氛令我快要窒息了，因为我在那里的表现与现实反差截然相反。揉着酸痛的眼睛去阳台洗漱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对于学生来说重要的考试日里，总是用雨来做陪衬，当年高考也是如此。都整理完毕之后我收到了刘一白发来的消息，问我起床了没。此时刚好七点半，他今天睡了懒觉，平时复习总是六点就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大门口的，到了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却睡了懒觉。我鄙视了他一句后，发过去一句“我在你楼下等你”，就拿起伞出了门。
　　我常常在一个人走路时思绪飘到另一个世界，幻想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此刻正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时不自觉嘴角上扬，意识到自己在想象之后只好压下嘴角舔舔嘴唇，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继续着脚下的路。不知不觉走到刘一白租住的房间楼下，在屋檐下收起了伞，观察着路过的行人和雨滴。像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那样，只动用眼睛来观察，行色匆匆移动的人们，偶尔快速略过去的车辆和短促的喇叭声。我突然很想写点什么东西，记录下这充满人间味道的时刻。于是赶紧低头在手机的备忘录里敲下一行行字。
　　我的手指终于随着思绪停下的时候，我才又听到了不远不近的六喇叭声，混着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在说着一些我不太懂的词。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刘一白在我身边进行着考试前最后的挣扎。我丝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并且没有叫醒我，背了多久的书。仔细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我们俩目光一碰到一起，就不约而同的跑了起来，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考试了，所幸他租住的房屋就在学校大门附近，半个小时已足够我们汇入考场外等待的考研大军。
　　目送着他排队进入考试大楼，我才松了一口气，从早上起来一句话没有说导致我的喉咙异常干燥，踱步到学校超市里买了两瓶水，走回考试大楼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苏杨呢？今天苏杨本应也来为他加油鼓劲，可是从几天前就没见过她提起关于他考研的事情，我一直以为的心照不宣现在好像在往奇怪的方向跑了。早上情况不容许我想起，于是在午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苏杨，没想到刘一白故作轻松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好久没联系了”。看他要笑不笑的嘴角，我知道他们吵架了。他们在一起快两年，当中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吵架都像火山喷发，也像火山喷发总有冷却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治愈又奇迹的和好，再比以往更加的黏腻。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虽然感觉他的天塌下来了，但是我相信不会压倒他。我夹起碗里的一块肥肉，故意调高了音调对他说加油加油，他原本像花骨朵一样皱着的眉眼一下子绽放开来，郑重地接过那块肥肉送进了嘴里，无声地一直点头。
　　接下来的考试里，我都尽力逗他开心，希望他能以轻松的心态应对这次考试。在考试大楼外的小广场里，很多人前来陪伴的人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我隐约听到了苏杨的名字，还有对她的一些不好的评价，女生的嫉妒心真是令人疑惑的情绪，看到别人的风光却忽略其背后的汗水，如果她们见证了苏杨经常练习练到嗓子沙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绝对不会那么说她的。
　　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苏杨了，她开始走上正轨了吗，备受瞩目的比赛里才貌双全的冠军，看到她上了国民综艺，发了第一首歌的消息我真的由衷地替她高兴，只是发给她的祝贺和问候没有得到回复，令我有一些失落。或许是有什么她不能控制的原因吧，经历过封闭式训练的我或许能够理解她的处境，他们也许就是因为不能联系的原因而吵架的吧。有时间了我想替苏杨解释一下，解开刘一白的心结。
　　原本我还在幻想着他考完试我们去小饭馆庆祝一番，我在等他考试时创作的歌词可以向他分享，他心中终于不用悬着一颗石头，肆无忌惮的喝到天明，或许苏杨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能赶在庆祝的这一天赶到他身边。我真的希望他笑，希望他的笑容如不灭的太阳，永远那么灿烂，即使他的笑不是因为我，即使要我将全身的光和热都度给他，我也希望他笑，如初中时我们第一次一起玩那样明媚的笑。但是幻想终究是幻想，因为从复习到考试竭尽了全力，他终于在考完试后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睡醒了之后又沉浸在了与苏杨吵架的悲伤里，我也识趣地不打扰他，主人公都不在意的庆祝，我又凭什么积极呢。
　　我开始认真的看起了乐理书，学习作曲，练琴，也在看编曲的教学视频，打算自己创作属于自己想法的歌曲出来。有时也看小说，日本作家乙一的书对我来说，是很神奇的灵感来源，只要我读他的书，我就产生创作的欲望，安静又压抑的文字，用轻松平静的语气说出惊世骇俗的事实，用浪漫的手法来描写残暴，是我最喜欢的点。或许我与他笔下的那些人物一样，平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并不纯洁的心灵，相似的遭遇也常常使我鼻头酸涩，我不喜欢阖家欢乐的美好结局，我总喜欢在戏剧化的剧情上划一个现实的结尾，我喜欢无法改变的现实生活的悲剧。意识到这些，我常常怀疑自己的性格，常常害怕某天会不会做出一些小说里情节的事，但又想到我生来胆小从没想过死亡来安慰自己。所以生活还是一湖平静的湖水，按照我的预料的方向缓慢前行。
　　今年的初雪降临的那天，我带上棉衣上的帽子坐在寝室楼的阳台上，用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我的灵感。模拟乙一的写法，我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个初雪的晚上主角被变心的情人杀死的故事，以被杀死的主角的口吻来控诉情人的残忍和狠毒。前一部分回忆曾经甜蜜过往，在以前初雪那天情人捧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对他告白，眼里的光亮过头顶的路灯，副歌控诉她的不安现状和移情别恋，后一部分再抒发对于在今年初雪这天分手的不甘心和对她狠心杀死他的怨恨，他的灵魂一直注视着她坐上了新男友的豪车，她的笑容化成一支支利箭，狠狠穿过他的灵魂。构思了故事背景之后，我快速地写出了歌词，正在进行稍微改动和排版的时候，刘一白的庆祝邀请发了过来。他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打扰我，对此我很开心。
　　掀开熟悉的小饭馆的门帘，刘一白还是坐在那个熟悉的座位上，头却低着，面前已经有好几个空啤酒瓶。坐到他对面，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头都没有抬起来就说出了我猜想到的话。
　　苏杨刚刚来了。
　　我不急着回答，我猜还有下一句。
　　她说和我只能到这里了，她没有时间谈恋爱，并且她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谈恋爱。
　　我不知道说什么，心情跟着他的语气变得很沉重，那是一种我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情绪，不是开心，也不伤心，或许是早有预料的缘故。进入娱乐圈，做贩卖梦想的偶像，你不能有让粉丝梦想破灭的因素存在，就像一个完美的芭比娃娃，只能被粉丝牢牢攥在手里观赏，一旦发现你属于别人，所有的喜爱都会变成匕首，扎破美好的外表直到只剩破布。我只好无声地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明明拍得不重他却被压得失去了支撑，伏在桌上小声地哭起来。那天晚上我们庆祝他考研结束，庆祝我开始爱上音乐，庆祝他恢复单身贵族生活，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成年人生活，庆祝曾经肆无忌惮爱着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