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子里谈恋爱》木舟孤

20、球场

　　最后时迁还是去了辩论赛现场。

　　辩论赛设在一个大礼堂里，可能是林在成绩比较好，声望高，再加上苏暄业务能力强，整个礼堂几乎是座无虚席。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奔着林在的脸来的。

　　主持人先是维持了一下纪律，然后按照流程依次进行，介绍完入席嘉宾，也就是学校各种领导后，他宣布了比赛开始。

　　整个礼堂爆发出惊雷般的响声。

　　时迁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座位上。

　　听说是什么文学社专属座位。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得。

　　人群中又爆发了一次掌声。

　　时迁朝舞台上看去，果然，林在正踩着灯光打下的光线一步步地走上舞台。

　　少年白皙的皮肤被灯光照得更加透明，仿佛能看到脸上的细小血管，高挺的鼻梁被照射地几近发光，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

　　众人落座，掌声骤停。

　　先是一辩开篇立论，时迁没有心情去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左顾右盼，身旁却都是不认识的人。

　　她偷偷眯了一眼坐在前面一排的学校领导，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时迁：凡凡，辩论开始了，你到了吗？

　　过了一会儿，洛一凡才回复：我在后面。

　　时迁看到这条消息，连忙回过头，扒着座位的后靠背，寻找着洛一凡。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是洛一凡发来的消息。

　　洛一凡：别找我了，我就在后面。

　　时迁坐了回去：你要不要到前面来，我旁边还有空位。

　　舞台上正方一辩开篇立论已经结束，换到了反方。

　　可是这次洛一凡没有再回复消息。

　　时迁有些着急地几次三番地低头查看手机。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人类的命运由社会掌控……”
　　立论结束，掌声骤响。

　　时迁抿了抿嘴，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依旧没有找到洛一凡。

　　她坐直了身子，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舞台上。

　　林在是四辩，也就是最后总结陈词的人，时迁记得之前问过他为什么要去当一个在整场辩论赛看起来作用不是很大的四辩。

　　记得当时林在说：“我要是当三辩，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自信到爆炸。

　　接下来是质询，也就是正方三辩分别提问对方一，三，四辩一个问题，分别回答后再反过来进行提问。

　　正方三辩是个小姑娘，也就是第一天为时迁打抱不平的那个小学妹，时迁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

　　只见小姑娘表情坚毅，但拿着稿子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她说：“提问反方一辩，你们对于命运的定义是什么呢？”

　　反方一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拍桌站了起来：“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所以，人只有在特定的社会中，才可以继续成长，所以，社会如何发展，也就决定了人的发展。”

　　回答地十分模糊。

　　时迁用一只手撑起了脑袋，看着正反方互相抛辩论技巧。

　　“那请问正方四辩，环境决定一个人的发展，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社会大环境都没有，如何生存，又何谈发展？”

　　不一会儿，就进行到了反方质询正方的时候。

　　时迁感觉自己的一只手有些麻了，她放了下来，坐直。

　　她现在特别想看林在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林在站了起来，表情依旧平静：“好的。”他对正方淡淡地点了下头：“首先，我不否认对方的一个观点，个人的命运的确是与社会息息相关的。”

　　“但我们现在都处于同样的社会大环境，有的人比你优秀，甚至优秀很多，这就说明，有的人是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

　　“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这么一段话，每个人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个体，我们具有自己的思考，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我们可以去爱，也可以被爱，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往什么地方发展。”

　　突然被点名的时迁怔楞在了那里。

　　这不就是那天自己对林在说的话？

　　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林在似乎是不经意间朝时迁投来一瞥：“我觉得她说的非常对，也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我方认为，个人命运由个人掌控。”

　　台上的少年说完后，朝着时迁的方向看过来，在看到时迁后，对她挑了下眉，台下，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时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林在好像在发光。

　　经过领导的投票和所有同学的一致通过后，主持人宣布正方获胜。

　　礼堂中的学生再次爆发了雷一般的掌声，好像是他们自己获胜了那样。

　　高中的孩子们似乎就是这样单纯，为一个人高兴，就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欢呼。

　　时迁听着耳边时不时蹦出的“林在我爱你”“老公”之类的字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也就是看脸吧，你们要是知道他嘴多欠之后，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时迁心说。

　　辩论赛结束后，礼堂中的所有人依次退场，这是下午最后两节课举办的，所以退场之后就可以回教室拿书包放学了。

　　时迁在人群中寻找着洛一凡的身影，今天是星期三，一般这一天，洛一凡都会拽着时迁去隔壁大学看篮球比赛。

　　可是这次却没有。

　　时迁看着手机上洛一凡发来的短信：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她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是洛一凡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任凭时迁怎么伸手抓，都抓不住。

　　可关键是，时迁现在还不知道洛一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越想越生气，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还他妈挂我电话？

　　时迁看着手机上洛一凡的通话界面，突然狠狠地按下了挂断，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把手机摔到地上，并吼一句震天动地的“老子受够了”。

　　她出了校门，拐到了大学校门口，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个抹茶味甜筒，看着小卖部里一对恩恩爱爱的小情侣，一把抓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零钱，愤愤地往大学里走去。

　　大学校园里到处充满着恋爱的粉红泡泡。

　　时迁对这些人视而不见，舔着自己手中的甜筒，面无表情地朝着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里冷气开的很足，时迁找了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今天应该是H大和Z大友谊赛。

　　如果是之前，洛一凡一定会把H大和Z大的帅哥提前打探地清清楚楚，以便比赛的时候只盯着那么几个人看。

　　怎么又想到洛一凡了。

　　时迁把甜筒外层的纸撕下来了一圈，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林哥，那你朋友？”时迁听到有人来了，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等了一会儿，那人没有坐过来，时迁奇怪地朝着声音看去。

　　只见刚才说话的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长相甜美，声音也十分好听，而她旁边站着的，是林在。

　　林在此时正在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

　　女朋友？

　　时迁笑了，果然，这人有女朋友。

　　林在对那个女生说了几句什么，女生点了点头走了，走时还不忘了戏谑地看时迁一眼。

　　时迁感觉莫名其妙。

　　“来看球？”林在自然地坐在时迁身边，问道。

　　“嗯。”

　　林在拿过了时迁手中吃完的甜筒，扔进了垃圾桶，不经意地说道：“那是我朋友。”

　　“哦。”

　　“不是女朋友。”

　　时迁奇怪地看了林在一眼：“关我屁事。”她说。

　　“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林在说。

　　时迁笑了笑，眉眼弯弯：“想多了。”

　　“哦。”林在回过了头，看着没几个人的篮球场：“她是管理篮球场的，之前出去参加活动认识的。”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时迁居然听懂了。

　　她对那个女生是干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兴趣，对林在和她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兴趣。

　　但不可否认的是，时迁在第一眼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心里感到了一丝的害怕和遗憾。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果不其然，那个女生走到了篮球场上，指挥人们开始布置清扫场地。

　　时迁觉得没什么意思，收回了视线。

　　霎时，篮球场的灯光突然亮起来。

　　时迁眯了眯眼，看向了篮球场地。

　　视线落在那个女生长相甜美的脸上，落在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林在的表情上，落在……她的身体上。

　　是自己眼花了吗？

　　刚才自己看那个女生，在一瞬间，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仿佛一眼能透过身体看到后面的观众席座位。

　　林在一把捂住了时迁的眼睛，少年好闻的清香味袭来，时迁觉得这味道好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见过。

　　少年附在时迁耳朵上，轻声道：“别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