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九萌萌

4、Chapter 04

　　江晚正式入职宇恒，是在接下来这周的周一。

　　早上九点半，他按照说好的时间准时到达公司楼下，乔西禾站在闸机口等他。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下来一趟。”江晚客气地跟他打招呼道。

　　乔西禾帮他刷了卡，等进到闸机里后说道：“应该的。你没卡也进不来。”

　　江晚点了点头。

　　自周末那顿形同嚼蜡的晚餐之后，江晚已经说服自己，对很多事要看得开、放得下。

　　换了新工作，对他而言是很好的机会，他要珍惜，不能轻易被乔西禾和万源的事牵着鼻子走。

　　进了电梯乔西禾对他说：“债融在三楼，我先带你去见我们老大，叫魏兰程。他人不错，是个踏踏实实做业务的人，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你见他别紧张，有什么话或想法直说就可以。”

　　“好的，谢谢。”

　　乔西禾看了江晚一眼，正巧电梯门此时打开，他便率先走了出去。

　　先进入一道玻璃门，接着跟在乔西禾身后东绕西绕，进入一片大办公区，江晚看到工位上人很满，大约三四十个，有人朝他俩投来好奇的目光。

　　“今天是周一，而且下午部门要开大会，所以人比较齐。平时很空的，都出差去了。”乔西禾说道。

　　江晚点点头，表示了解。

　　二人的脚步最终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江晚看到门牌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门虚掩着，乔西禾轻轻扣了两下。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干练的男声。

　　“魏总，江晚来了。”乔西禾推开门，示意让江晚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

　　“魏总好。”江晚看到魏兰程已经起身迎了上来，朝他伸出手，忙也伸手去握。

　　“欢迎欢迎！”魏兰程的笑容很豪爽，确实如乔西禾所说，一看就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江晚！人很精神嘛！看来我们债融部又多了一大门面！”

　　江晚今天穿着黑西装白衬衣，他对自己穿正装时的颜值杀伤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但那多半是对女孩子，却不想魏兰程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也会在意这方面。

　　见江晚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魏兰程哈哈大笑，拍拍他让他坐到椅子上，自己在他对面坐下道：“不错，你比西禾老实。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就学会用自己那张脸去获取好处了。”

　　乔西禾听见这话脸上稍有些讪讪的，皱眉道：“魏总，你俩聊吧，我先出去了。”

　　“别着急走！你也坐下，我还有事要给你安排。”魏兰程叫住他，“你推荐来的人，你得负责到底。”说着又看向江晚：“你别介意啊，我刚才说那些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我们确实喜欢招形象好的人。你也知道，投行大多是对外的业务，跟客户打交道的时候，形象好、气质佳，绝对是加分项！你面试的时候我有事没去成，是咱部门刘涛总去的，他回来把你们几个人的简历给我看，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再加上你是西禾推荐来的，我很看好你啊，小江。”

　　“谢谢魏总！”江晚忙欠身点头。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咱都是自己人！对了，你入职手续还没办吧？”魏兰程问。

　　“还没有，人力通知说让我到公司后去找他们交体检表，还有一些要填的表格。我刚才到了就直接来您这儿了，打算等下去。”江晚说道。

　　魏兰程听着点点头，看向乔西禾：“行，那你一会儿领小江去办手续。他初来乍到，什么部门在什么地方、找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清楚，你跟着效率能高些。”

　　“……我去？”乔西禾一抬眉毛，“老大，这种事找个实习生不就好了么，我手里还一堆事呢。”

　　魏兰程“啧”了一声，眼睛一瞪：“你就差这一会儿工夫？让你好好接待一下新同事怎么这么费劲呢？干不完活儿是吧？晚上加班干！”

　　江晚发誓他真的看到乔西禾瞬间翻了个白眼：“我周末两天都加到凌晨三点，还加？您干脆让我通宵得了呗？”

　　“行了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这不才给你找了个能手过来，为的不就是分担工作吗？”魏兰程虽然一脸嫌弃，但显然对乔西禾是相当喜欢的，跟他之间熟不拘礼，又稍显无奈地对江晚说：“你跟他是老同学了，应该知道他就这臭脾气，狗改不了吃屎。不过，这小子虽然态度不好，业务能力那是没得挑，现在也算是我的左膀右臂了。我打算让你先跟着他，你觉得呢？”

　　“我都听您安排。”江晚心说我要是敢拒绝，估计连人力都不用去就可以直接失业了。

　　“好！我们这次一共招了三个人，除你以外还有一男一女，都很优秀，我打算安排到不同的团队里。今天下午部门开全体会议，你们到时候都能见到，相互认识一下，我也会向部门所有人介绍你们。”魏兰程说完起身，江晚也识趣地站了起来。

　　“那我先不留你了，回头有时间咱们再细聊，你先跟西禾去办入职手续。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套程序还挺复杂，得跑上跑下，办完大概得中午了，让西禾带你去我们食堂吃饭，伙食还是不错的！”魏兰程又朝乔西禾扬了下头，“小江交给你，你得给我安顿好，不许推脱。”

　　“知道了。”乔西禾答应得不情不愿。

　　直到从魏兰程办公室出来，他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你要不别去了，告诉我应该怎么走，我自己去找。”江晚也是有自尊心的，乔西禾这个样子让他特别不自在，谁也不想硬担别人人情。

　　“没事，我还是领你去吧，挺绕的。”乔西禾继续往前走。

　　到了电梯间，江晚再次拒绝他陪同，这回强硬许多：“我可以自己办手续，大不了多问几次，你去忙吧。”

　　“不用，帮人帮到底。”乔西禾按下电梯按钮。

　　“可你明明不想帮。你这么勉强，我也很没面子好吧。”江晚觉得自己此时脸色一定很难看。

　　乔西禾终于认真看向他，等了片刻，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有问题。我没有针对你，就是没怎么睡觉有点累，状态不好，说话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江晚看他两只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倦倦的，心又软了，不由劝道：“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真的自己可以。”同样的话，却已经不是同样的意思了。

　　乔西禾微微叹了口气，正好这时电梯到了，他对江晚很浅地笑了一下，神态比刚刚平和许多，说道：“走吧，没事。魏老大不是说了么，你是我荐来的人，我得对你负责。”

　　那一瞬间的笑容让江晚再一次恍惚了。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跟着乔西禾进了电梯。

　　“你……”江晚忽然想对乔西禾说点什么，可是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乔西禾侧头问他。

　　江晚摇摇头：“没事，就觉得干投行还挺辛苦的。”

　　“嗯，你接下来也要适应这种强度。做债不比做股。股票一个项目能做三五年，债券只要两三个月，周期短，频率高，所以基本上大家始终处于一个高速运转的状态。适应不了的，就会被淘汰。现在既然你来了，我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乔西禾难得一口气对江晚说这么多话。

　　江晚听得出良言和忠告，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个推荐人丢脸。”

　　乔西禾淡淡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入职手续办得还挺顺利。

　　乔西禾对流程轻车熟路，领着江晚先后去了人力、财务、信息技术、后勤、保卫处、还有党委办公室把该签的字都签了，该备案的也备案了，最后又回到人力将签满字的入职信息表交给负责的同事，这就算走完一整套流程。

　　再剩下的就是等门禁卡（有饭卡的功能）、商务卡办好来领取，还有新的笔记本电脑也要等信息技术部安装好系统和监控之后发给他。

　　一系列手续办完，果然快十一点半了。

　　“先吃饭吧。”乔西禾看了眼时间，此时他们人在七层，乔西禾说：“餐厅在地下一层，我们直接下去，万源等下也过来。”

　　江晚愣了下，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来这儿的第一顿饭就要再经历一遍修罗场。“要不你俩单独吃吧，带着个电灯泡多不合适。”

　　“是他说中午要跟你一起吃，给你接风。”乔西禾盯着手机，应该在看微信，接着迅速打出一段话，扭头对江晚道：“下楼，他已经下去了。”

　　“哦……”江晚体会到什么叫“赶鸭子上架”。

　　“你们中午一般几点开饭？”下楼的时候江晚问。

　　“说的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二十，但其实十一点下去就已经有饭了，等到十一点半再去人就多了。这方面魏老大不怎么管，反正他也知道我们的工作量，不存在靠吃饭来逃避劳动的可能性，所以你只要饿了想十一点来也可以。”

　　说着话，已经下到地下一层，电梯门一开江晚就看到了万源。

　　“小江！又见面了。”万源很自来熟地上来打招呼：“今天我刷卡，想吃什么随意点！”

　　“饭卡刷的是次数又不是金额，你装什么大佬。”乔西禾在后头缀上一句。

　　万源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别急着拆我台啊，是不是看我跟小江这么好你吃醋啊？忍着！”

　　乔西禾哂笑一下没答话。

　　宇恒的食堂配置的确不错，菜品种类很多，从南到北，由西至中，基本上能想到的吃的这里都有。

　　万源带着江晚东拿西拿地盛了满满一盘子，还帮他接了饮料，这才去找乔西禾占的座。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万源对他如此热情，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周到。如果不考虑他和乔西禾的关系，江晚觉得其实跟万源相处起来非常舒服，或许真能成为朋友。

　　坐下后，万源顺手从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西红柿炒鸡蛋倒在乔西禾的米饭上：“刚不小心打多了，分你点儿。”

　　“他不吃西红柿——”江晚下意识说道，又忽觉自己失言，一下子闭上嘴。

　　万源却好像全不介意，笑笑说：“没事，我让他改了。这么有营养的食物，不吃多可惜！”

　　江晚不由看向乔西禾，发现他正好也在看自己，于是又把头低下，恨不得在米饭里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乔西禾跟他在一起将近七年，不吃西红柿这个毛病可是从来没变过。如今，却因为另一个人改掉了。

　　江晚很喜欢万源，但同时，也发疯一样地嫉妒他。